董致郅 段 娜 于 莹 李明真 陈欣月 齐锡友 高 利
(1.北京中医医院怀柔医院,北京 101400;2.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北京 100053)
急性孤立脑桥梗死(AIPI)约占所有后循环梗死的15%[1]。AIPI急性期易出现进展性神经功能缺损,积极治疗后仍有许多患者遗留严重的后遗症,影响患者生活质量。目前有关AIPI与中医证候关系的研究较少。本研究通过对114例AIPI患者的分析,发现痰热证候与AIPI关系密切。现报告如下。
1.1 病例选择 西诊诊断标准参照1995年中华医学会第4届全国脑血管病学术会议制定的脑梗死诊断标准,并经头MRI证实[2];中风病辨证标准参照《中风病辨证诊断标准》[3];中风病证候诊断标准参照《缺血性中风证候要素诊断量表》制定[4]。纳入标准:符合上述诊断标准;首次发病的急性缺血性脑卒中患者;发病48 h内入院;头颅MRI提示病灶位于脑桥,为孤立性病灶;意识清楚,无智能、语言理解和/或表达明显障碍;患者本人及(或)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非缺血性卒中和非孤立性脑桥梗死,或诊断为短暂性脑缺血发作者;因颅内占位、颅脑外伤、血液代谢疾病等所致的卒中者;因血管畸形、动脉炎、静脉性卒中、血管畸形等导致的脑卒中者;入院时发病时间超过48 h者;严重认知障碍、言语障碍不能配合完成量表评分者;并发严重的心、肝、肺、肾、血液系统疾病等者。
1.2 临床资料 选取2018年1月至2020年5月北京中医医院怀柔医院脑病科住院且符合上述标准的病例114例,男性72例,女性42例,男女比例为1.71∶1。患者中吸烟39例,原发性高血压63例,2型糖尿病37例,高脂血症70例,冠心病18例。年龄45~87岁,平均(64.58±8.41)岁。根据辨证结果分为两组。痰热组患者71例,男性46例,女性25例;年龄45~84岁,平均(62.35±9.52)岁。非痰热组43例,男性26例,女性17例;年龄47~87岁,平均(63.10±8.25)岁。两组患者性别、年龄、合并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1.3 研究方法 观察方法:病例采集人员由课题组进行统一的研前培训,并通过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卒中量表(NIHSS)评分资质认证。入院当日采集并记录患者的姓名、性别、年龄、基础病、入院后的症状、体征、四诊信息等。按照《缺血性中风证候要素诊断量表》对患者进行证候的量化诊断,≥7分为证候诊断成立,选取证候积分最高者为该患者主证候积分,凡火热证及痰证均成立则为痰热组,其余为非痰热组。入院后完善头颅MRI检查,记录梗死部位及责任血管。所有评分及影像学评价均在发病3 d内完成,所有资料均由专人统一收集并经过2次复核。根据《中国脑血管病防治指南》予基础治疗及对症支持治疗、防治并发症等[6],中药根据不同证型参照指南予汤剂治疗[7]。疗程均为2周。
1.4 观察指标 观察两组患者神经功能缺损程度及日常生活能力指数。入院时采用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卒中量表(NIHSS)评价患者神经功能缺损程度,出院时应用Barthel指数量表评价患者日常生活能力[5]。
1.5 统计学处理 应用SPSS18.0统计软件。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用独立样本t检验;计数变量采用频次、百分比描述采用,应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NIHSS评分及Barthel指数评分比较 见表1。结果痰热组NIHSS评分明显高于非痰热组(P<0.05),Barthel指数低于非痰热组(P<0.05)。
表1 两组NIHSS评分及Barthel指数评分比较(分,±s)
表1 两组NIHSS评分及Barthel指数评分比较(分,±s)
注:与非痰热组比较,△P<0.05。
组别痰热组非痰热组Barthel指数70.22±20.35△82.21±20.08 n 71 43 NIHSS评分5.12±3.21△3.01±2.35
2.2 两组症状、体征分布及责任血管分布比较 见表2。结果在头晕、肢体无力、言语不利、感觉障碍、口角歪斜、复视、饮水呛咳等后循环症状中,肢体无力以痰热组多见,共57例(80.28%),头晕多集中于非痰热组,38例(88.37%),言语障碍、口角歪斜、感觉障碍分布比例也以非痰热组多见。责任血管分布中,痰热组多为旁正中动脉受损,为57例(80.28%),而短旋动脉及长旋动脉受损病例多集中于非痰热组。
表2 两组临床症状、体征及责任血管分布比较[n(%)]
AIPI属中医学“中风”范畴,传统认为风、火、痰、瘀、虚是中风的基本病因病机要素[8]。目前多认为风、热、痰在中风病急性期起主导作用,而气虚、阴虚引起较少[9-10]。本研究中痰热组比例较高,占62.28%,与以往研究相符[11],提示痰热因素在AIPI发病中起主导作用。随时代变化,中风病因也发生变化,今世之人外界污染重,饮食肥甘厚味多,平素体力活动少,又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以上诸因均可致阳热过盛,脾胃功能失调而伏痰内生[12]。伏痰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遇激发因素,与风、火、湿、瘀等他邪相兼为患致脑脉闭阻而发中风。但本研究中风证比例突出不明显,可能与风邪自身不具备实质性特点,只为善行而数变的表现形式,且风邪产生亦与痰热动风有关[13],可能为AIPI不同于常规中风之处。
本研究发现,痰热组的神经功能缺损较非痰热组重,入院时NIHSS评分组间比较即有统计学意义,且远期预后不良,Barthel指数评分改善较非痰热组差,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原因与火热为病具有急暴性,最易伤人正气[14],又具有从化性,最易和痰邪相兼为患,而痰为有形之邪,其性污浊、结聚、黏着、阻滞,当痰与热胶结内阻,气血阻滞,上则清阳不升,下则腑气不通,病变复杂,缠绵难愈,甚至蕴积化生而成毒,热毒、痰毒互结,破坏形体,损伤脑络,因此预后不良[15-16]。现代医学研究中风病痰热证和急性炎性损伤密切相关,痰热证患者的炎性指标C反应蛋白(CRP)、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白细胞介素-18(IL-18)、白细胞介素-6(IL-6)常显著高于非痰热证者[17],而通过清热化痰法不但使炎症因子水平明显下降,对脑梗死患者的预后也有明显改善[18-19]。本研究虽未对炎症因子进行探讨,但发现影像学梗死部位在两组之间也有差别,受累的责任血管中,痰热组多以旁正中动脉受损多见,所占比例达80.28%,非痰热证组仅为51.16%。旁正中动脉主要供应脑桥腹侧面,其以直角和锐角直接从基底动脉发出,易受高血压的影响,且缺乏侧支循环,故累及脑桥腹侧表面梗死的发生率高且容易进展[20]。而非旁正中动脉梗死累及脑桥内部或被盖部,多为穿支动脉病变,或有相对丰富的侧支循环,预后相对要好。因此梗死部位分布差异也可能为痰热组症状进展、神经功能缺损偏重的原因之一。
本研究对AIPI与痰热证候关系进行了初步探索,发现痰热在AIPI发生、发展中起重要作用,推测痰热证候可作为预测AIPI患者病情进展的重要指标之一。临床上针对此类患者,早期应用清热化痰法,对于提高临床疗效,改善AIPI患者生存质量及预后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