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人顶 （外一首）

黄晓华

仙人顶不在推荐游览线上

石碑上落叶像包浆绽开

掩埋了古樹名木的认养人

我在“幻住山房”饮尽一杯酒

看见夏蜡梅从瑜伽里转身

便从开山老殿出发

山道嶙峋只我一人

蜘蛛在树与树之间拉网

我要低头弯腰才能不伤害它的期待

野桐和青钱柳总是老样子

纤细瘦弱像长不大的孩子

鸟叫声最传神，有的像在发暗号

有的像练习俄语，打着卷舌音

广慧禅师的墓园收集天籁

毛茛的小黄花满脸悲悯

松鼠身手敏捷是攀登高手

但我没法向它学习，登仙人顶

我必须一直盯牢脚下

往上看会丧失信心也会摔跟头

长江口观潮

黎明跟随潮水涌上滩涂

一只夜鹭在网笼里扑腾

我小心翼翼地解除它的慌张

然后目送它逆风远去

昨夜来不及和海浪一起退走的泥螺

重新回到了幸福的怀抱

红日轻轻一跳就越过了海面

仿佛要去追赶，天空另一头的残月

这是两种温度，永不会相遇

就像我的两只眼睛，都爱着同一个人

泪水流出却隔着无法翻越的鼻梁

夜鹭被曙色彻底融化

我喜欢听这涨潮的声音

潮水抚摸礁石和沙滩有万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