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找素材

上海在我的记忆中，是个很亲切的地方。 1995年，为了给春晚找鲜活的素材，我和搭档戴志诚等来到上海，在上海的滑稽戏和球迷的悲喜百态中寻找创作灵感和素材。

我创作的百十段相声中，有3段是在上海产生的。其中最有影响的一段儿是1996年的春节晚会上，我和戴志诚表演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这段相声后来被全国的观众都认为应该叫《姜球球》，因為我是以一个叫“姜球球”的球迷身份出现在作品中的。

1995年是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最有代表性的一年。当时，国内的职业足球刚刚起步，球迷们积攒多年的热情得以释放，火爆球赛是当年最热门的话题。于是，我们选择了这个题材作为创作内容。这一年的春晚，本来安排我在中央电视台北京主会场演出。我们准备的这段相声，描写的是北京的国安足球队拿到了全国甲A足球联赛冠军后的众生相，为此准备了各种“包袱”。可是没想到，就在春节晚会已经开始排练组台的时候，这一季足球比赛的结果出来了。1995年11月5日，申花在主场3比1击败济南泰山，提前两轮夺得联赛冠军，第一次问鼎甲A。

足球比赛戏剧性的结果转变，引起了春节晚会上下一通忙乱。我们的创作基础不成立了。导演组连夜开会，领导临时决定：姜昆、戴志诚从北京赶往上海，由北京主会场的演出，改为参加上海分会场的演出。节目还是这段儿相声，只不过夺冠军的主角儿变了，由上海申花队代替了北京国安。

既然是临危受命，就得赶紧临阵磨枪呀。戴志诚和我加上作者孙晨（我的学生），一起来到了上海，开始观察上海球迷的言谈举止，寻找上海申花队里符合相声表演的素材。

好在我之前对南派曲艺就十分有兴趣，对著名滑稽演员姚慕双、周柏春的表演很熟悉。我们吸取了上海滑稽戏的演出特点，把上海观众喜欢的那种比较即兴的、热烈的、夸张的表演，想办法融在我们的相声作品里，展现在全国的观众面前。

演这个节目的时候我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了，但是我要扮演的却是一个二十多岁充满了激情的小伙子。光靠穿上年轻人的服装，比方说夹克，已经不够了。

于是我做了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我对原作品进行了一个大的修改，给相声中的人物起了个名，叫姜球球；第二是，我挂了一身小喇叭。小喇叭的五颜六色和长短凌乱，能把内心的热情奔放和狂热全都表现出来。这些细节对塑造这个人物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让观众相相信我不是一个年近50的中年人而是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

我们行内管相声叫活，是说写相声的素材要鲜活。我们在上海找了徐根宝，找了范志毅，采访了上海许许多多有名儿的球迷，跟他们一起聊，聊他们接近于疯狂的、炽热的体育场上的表现，以及申花球迷怎么迷恋他们心中的“足球明星”。

我在上海分会场准备参加春节晚会的消息，被一些报纸透露出来以后，很多北京的球迷感到不满，纷纷给我写信质问我：你不是国安的球迷吗？怎么跑到上海申花那边去了，你要干什么，哼！

我只好把这些情况反映给导演组、创作组。春节晚会的编创同志对群众意见还是非常重视的。经过研究，就让我们的作者孙晨，一定要把金志扬、曹限东这些北京国安的足球教练和名将的名字，跟范志毅和徐根宝等同时出现在球迷口中，要排在一起。并且还在北京的春晚主会场和西安分会场，特意安排了相声节目完了以后，由北京国安队和全国各地的球迷打出了一个标语“国安永远争第一”，并且合唱《真心英雄》这首脍炙人口、风靡一时的流行歌曲，充分显示了足球界胜不骄败不馁、互争互进这样一个团结的景象。

这段节目中还用足球作为载体，展现了那个充满活力的时代，“这一年，工资该涨的涨了，房子该分的分了，京九开通了，三峡开工了，香港回归倒计时。一个礼拜让你休息两天！双休日没事儿干，你就看球呗！” —— 一句质朴的台词把20世纪90年代的国民生活概括了个遍。节目演出以后有一段报道，我把它牢牢地粘在我收集的“新闻报道”素材本上：

……1996年的春晚选择了在北京、上海、西安三地连线直播的形式，在当时来看十分新颖。在这个节目中，1995年全国足球甲A联赛冠、亚军，上海申花队和北京国安队的将士们，也都来到了各自的演播现场助阵。年轻的范志毅在台下耸着肩膀，差点儿笑抽过去。台上的“姜球球”说：“AC米兰、阿森纳、佩纳罗尔、桑普多利亚、弗拉门戈、哥伦比亚，一共6个队，我们中国全赢了！” 现场的观众们更是打出了“球迷与中国足球心连心”的标语。随后，两队队员与西安的球迷们一起合唱了一首《真心英雄》，将节目推向了高潮……

（责任编辑/邓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