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的解放者”

郭响宏

到访土耳其首都安卡拉的人，大都会去参观地标性建筑——国父陵。这里安葬着现代土耳其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他被尊为“阿塔图尔克”，即“土耳其之父”。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33岁的凯末尔领导他的军队在达达尼尔海峡战役中打败了英法联军，名声大噪，赢得了“伊斯坦布尔大救星”的美称。但凯末尔杰出的军事才能也无法挽救奥斯曼帝国的衰落。1918年，加入同盟国一方作战的奥斯曼帝国战败，不得不接受《摩得洛斯停战协定》和《色佛尔条约》。根据条约，奥斯曼帝国将沦为英法等国的附庸。

1920年3月，英法等国军队占领伊斯坦布尔后，凯末尔召开大国民议会，成立反对奥斯曼苏丹的临时政府。在此期间，他担任大国民议会议长和政府主席，发表了被称为“土耳其独立宣言”的《国民公约》，并组建国民军，自任总司令。1921-1922年，凯末尔指挥土耳其军队大败希腊军队，推翻了奥斯曼帝国的统治。1923年7月，土耳其与英法等国签订了保证自身民族独立的《洛桑条约》，取代了《色佛尔条约》。

1923年10月29日，土耳其共和国正式宣告成立，凯末尔当选为共和国总统。而凯末尔认为，共和国的建立只是土耳其发展的第一步，要变革土耳其，必须让其走向世俗化。

当时，土耳其国内99%的人信奉伊斯兰教。在这样一个典型的伊斯兰教国家里要废除政教合一，难度是可以想象的。尤其是人们认为，废除哈里发制度，意味着土耳其会失去在伊斯兰世界的领导地位。

凯末尔指责伊斯兰世界最后一位哈里发阿卜杜勒-迈吉德二世奢侈浪费，同国外势力保持密切联系，试图牺牲新生的共和国。同时，凯末尔劝说议会接受废除哈里发的主张。在凯末尔推动下，1922年，土耳其废除了苏丹制，1924年废除哈里发制，1928年在宪法中删除了“伊斯兰为土耳其国教”的条文，确立了宗教信仰自由原则，扫除了土耳其共和制发展道路上的障碍，结束了土耳其600多年政教合一的历史，实现政教分离。

凯末尔还实现了宗教与法律的分离，即废除伊斯兰教对法律的干预，确立现代法律制度。历史上，伊斯兰国家中通常有两套法律体系，一套是伊斯兰教法，一套是世俗法律，但教法是确立整个国家秩序和社会秩序的最高标准。经过法律改革，传统的法律体系被废除，长老和乌莱玛的法律权威逐渐被削弱，伊斯兰教法退出了国家政治生活，立法和司法走上了民主化的发展道路。

同时，凯末尔还实施教育改革将教育与神权分离，为培养认同和忠于共和国的人才创造了条件。凯末尔认为：“一个国家不论在战场上取得了多么辉煌的胜利，如果没有知识大军，这个胜利成果就不能巩固和持久。”1924年，土耳其颁布教育世俗化和现代化法令，停办宗教学校，禁止公私立学校开设宗教课程，将教育统一归于国家教育部管理，并下令用拉丁文取代了阿拉伯文。

当然，世俗化并不是要彻底废除伊斯兰教，凯末尔的世俗化改革目标，是以改变伊斯兰教的地位来彻底改变土耳其的发展道路，重新界定宗教在国家发展中的角色定位：宗教不再是政治经济生活的主導，而是国家发展的有机补充。

1938年11月10日，为土耳其民族独立和共和国建设贡献了毕生精力的凯末尔去世。政府发表讣告说：“土耳其国家失去了它的缔造者，土耳其民族失去了它非凡的领袖，人类失去了一位伟大的儿子。”今天的土耳其，无论是对于哪个党派，还是普通的公民，凯末尔的影响还在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