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之挡马

本刊编辑部

一员白袍小将飞马而来。他的脖颈上围着狐尾，头上插两根野鸡毛，一副番邦装束。他前瞻后顾，处处谨慎。他载歌载舞，唱起一曲“醉花阴”：“晓夜驰驱沙漠境，遍番邦寻踪觅影。怎知俺女儿改扮，冲破他罗网层层……”

嗯？女儿改扮？那就不能称“他”了。她介绍自己： “俺乃天波府杨八姐。奉了六兄将令，来到番邦探听军情。”六兄就是元帅杨六郎。当时，宋朝与辽国交战，辽国的地盘就被称为“番邦”了。“因此扮作胡儿，凭着腰牌混进番营。且喜军务已毕，待俺回转南朝便了。

杨八姐下场后，上来一个动作敏捷的精干汉子。他念了一段数板：“我是柳叶镇上一店家，招徕客人度生涯。南来的，北往的，说的都是番邦话。虽是虎狼之威不可怕，也只得假献殷勤伺候他。都只为，身在北来心在南，无有腰牌难回家。眼前虽有千坛酒，心中仇恨难浇下。

他也自报家门：“在下焦光普。当年随杨家将闯幽州，不幸被胡儿擒住，绑在泥鳅殿前就要问斩。我心生一计，大笑三声。那萧后问我为何发笑。”

当时，焦光普昂然说道： “大丈夫死而何惧，只可惜了我这双好手。”萧太后好奇了： “好手要它何用？”焦光普便说： “好手好手，能造香醪美酒。”那萧太后喜爱南朝美酒，露出笑容：“孩子们，赏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在柳叶镇上开个酒店。”于是，焦光普就靠开酒店暂且谋生了。他无时无刻不想逃回南朝，可他得不到腰牌，满腔无奈。

他搬来一把椅子，挂起招牌。要从椅子上下来时，他忽然眼前一亮一一路上來了个番邦小将，正佩戴着一块他朝思暮想的通行腰牌！焦光普怎肯错过良机，他赶紧跑上前去，拦住马头。杨八姐左闪，右避……焦光普左截，右挡……最后还是没避开，被拦下了。注意哦，

这就是这出戏戏名的由来。

杨八姐怒问：“做什么？”焦光普说：“将军的马想是该加草料了，请将军到我店中喂马，我还要敬将军三杯。”杨八姐觉得不合情理：“萍水相逢，怎好叨扰？”“四海之内，皆为朋友。”杨八姐的马确实也该喂喂了，于是她下了马，将缰绳交给焦光普。

焦光普把马牵走时，杨八姐警惕地想：“这人如此殷勤，需要小心一二。”她打量着店内，注意到墙上的画。 “嗯？这番邦之地，怎么会有南朝画图？”

这时，焦光普回来了，他告诉杨八姐： “这叫‘刘海戏金蟾。将军请细看，这金蟾有几条腿？”杨八姐说： “癞蛤蟆不就四条腿吗？”“这可不是一般的癞蛤蟆……”焦光普一边耐心解说着金蟾三足，一边悄悄伸手盗取腰牌……

但杨八姐机警地一闪身，使焦光普落了空。焦光普便打算酒后下手，说： “小店有好酒，我去取来与将军洗尘。”杨八姐盯着店主背影更觉可疑，唱“四门子”曲牌： “这店家如此殷勤，难道我露了真情？莫不是番贼把巧计定，俺可也见机而行。”

焦光普取来酒罐和酒杯时，他斟满一杯： “将军，请！”杨八姐说： “难得你如此厚待，我先敬你一杯！”“将军，您是怕这酒里有一一”“嗯？”“好，我喝，我喝。”焦光普一饮而尽，然后又斟满一杯。

杨八姐端起酒杯，很迅速地倒掉，又装成是喝掉的一一她才不想把自己灌醉呢。焦光普套近乎：“这真是酒逢知己干杯少。”杨八姐却冷冷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休得多言，我要走了。”焦光普到底能不能拿到腰牌呢？

本文选自华出版社《京剧有故事》（有删节）。生动活泼的讲述垃近了小读者与京剧的距离，京剧、历史、文学名著等知识轻松掌握，堪称艺术中的“大语文”。

趣说京剧

《挡马》一共只有两个角色：杨八姐和焦先普。那么杨八姐属于哪个行当呢？生、旦、净、丑，杨八姐属于旦行是没错的。但旦行还要细分：青衣、花旦、武旦、刀马旦……武旦和刀马旦都会表演武打，但武旦一般都穿经便利索的打客、打裤，刀马旦则是杂得多，要扎上背后有四面旗的“靠”。杨八姐不穿打客打裤，也不扎靠，她该归在武旦还是刀马旦呢？

再说焦先普，由丑行里的武丑扮演。武丑又叫“开口跳”，“跳”代表翱扑功夫， “开口”代表响亮流利的念白。武丑的另一手绝活是走矮手步。在京剧里，粱山好汉矮脚虎王英、武松的哥哥武大郎、常被众水族捉弄的龟帅，都得由武丑蹲着扮演，都得自始至终走矮子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