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问我几时闲

胡卫平

那天晚上无风，我突然想到附近的花店逛一逛。一年里，我总有几次想去到那里。

这是一家很小的花店，店主是个随性之人，店门很少开。

阳光很好的时候，你只见店内各色小花拥挤在一起招招摇摇，却不能走近跟它们对话，就只能那么隔着玻璃门窗注视它们。

今晚，却开着门。

我跟女儿手牵手进去的时候，店主正在灯下做手工。

一张蒲团上堆积着干枯的银杏叶，不似常见的那般金黄。店主就用这银杏叶做出了好看的“花束”。

我们感到十分惊讶，夸赞着这“银杏花”的精致。“卖花姑娘”十分羞涩地笑起来，很好看，令人感到很舒服。

这小店开在僻静的小巷，店主一天根本卖不出几盆花，但也从未见她有多忧虑，一个人在匆忙紧张的生活里，很悠然地跟花花草草做伴。

我们买了郁金香。离开的时候，店主送我们做好的一束“银杏花”。女儿欢喜地对着我说，店主一定有一个优雅又幸福的女儿。

不知道女儿这怪异的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但我想想，似乎也是這个道理，有如此优雅恬淡的妈妈，她的孩子自然也一定差不了。

回到家把“银杏花”插在花瓶里，我想起去年拍过的一片银杏叶来，打开手机相册，它竟然还在。那是去年在院子里捡到的一片很普通的银杏叶，它和一大片树叶躺在一起。傍晚，有夕阳的余晖照在它们身上，光灿灿的。风吹来的时候，它们都翻卷着，朝一个方向奔去。

我在叶子上写上“你我相隔万里，唯有思念不曾闲”，拍照发给远方久未谋面的老友，她会明白我的心意吧。

今年的银杏又黄了，我家墙外的一棵，比别家黄得要晚一些。昨晚刮了一夜的风，早上起来看到树下散落了不少黄叶。

我从里边挑选了三片完整好看的树叶，突然想起了王开东老师的一句话：“我问青山何时老，青山问我几时闲。”便将它写到叶片上，珍藏起来。我想，我珍藏的不仅仅是一片叶子，更是一份恬淡的心境。

每天行色匆匆、繁忙芜杂，早已经忘记了抬头看一片云，低头闻一朵花。旧时老友也难得一见，小时候大家围炉烤红薯的日子，一去不返。那红红的灶膛、浓甜的香味，打闹逗趣的热闹和百听不厌的乡间野趣也渐行渐远，沉淀成了诗文里的一个个句点。

给自己一点儿闲暇的时间吧，温柔地对待自己。两三知己相约，或游赏或畅聊，让妥帖的情谊洗掉一身的疲惫。又或独处，泡一杯茶，燃一炷香，倾听自然的天籁和内心的海浪。静美的时光里，黄叶自然纷飞，白云缓缓飘移……这时候，你会发现，每个人都可以把日子过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