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官品作品

2021-08-27 00:21黄官品
青海湖 2021年4期
关键词:晒太阳太阳天空

冬日物语

拥抱冬日并排坐天上,晒太阳

晒穿棉衣棉帽赶冬天的场,走秀的北风

刷存在感的冰,雪

冬至,小寒,大寒

一条条僵硬饥饿的裂缝,接踵而至的日子

草木低首进去,脱枯黄的衫,翻穿箱底的黑棉袄

梧桐,海棠,杨树们枕靠着枯技败叶的疲惫

垫睡的光秃秃的鸟鸣,把啃石头的溪水

忘在家门口,梦外

枫树伤痕累累的过往,一片片累积叠放身边

赤脚光屁股的紫薇,从公园无人的地方裸奔出来

石凳靠椅后的枇杷树,偷开些鹅黄性感的花

太阳当顶,金色阳光植入人体的里外

熟悉的近和陌生的远,溶进比太阳红润的

掌心和笑容里

我和母亲借冬日的公园,复制示范骨血亲人

一个空腹不信用的正午

晒晒太阳,正好午餐掉自己

一顿通体透明暖身润心的饱饭

摆平鼓胀懒散的胃,缝补虚弱漏风的皮囊

母子晒太阳,一把劈开冬天的刀图

把寄生体内嘈杂喧嚣的流量赘肉,腰椎疾苦

像剃胎毛一样刮掉,给人和天地一个光头的日子

太阳,干爽极了

麻 雀

落叶似的飞离枝头,雨点般洒进天空

至今栖身体内忽起忽落的吆喝声,

毛色和形状像极了

遗失晒场边,一粒粒被风吹跑的秕稻谷

叽叽喳喳的暮色和黎明,远远浮动起来

山前房后村口的果园,河岸的杨柳,嘴角

总含着一把弹弓抱紧的石子,吐不掉挨打的日子

如今随父老乡亲,进城打工混日子

在大街小巷,在街心花园被贩来的一棵棵古树上

卖唱似的掏出乡秋,才赢得一巴掌活着的目光

狂吠声

夜幕滑落,唯独剩进山时的狂吠声

导弹般跟踪逼进体内骨边边

驱逐的口吻,无须捆绑人的绳索和棍棒

一刻不停捣碎不速之客的身影

在山里兜了一圈,直到把摸黑路的

人,押送出山垭口

回首,还是那一枚嫁不出去的月亮

挂在村口的树梢,一句晃悠的话

如此被动的美,并不解释讨回失去的流水

无话可说的山道,心特别的圆和亮了

一个周全安稳的夜,取走的礼物

霜 降

麻雀落院内迈着碎步,哼哼叽叽

喜鹊摇晃秃头秃脑的柿树,唱唱闹闹

布谷鸟在村外,滚干雷似的喊天

白花花的大霜,天降的兵

天亮前布阵在原野上

与迟来的满天阳光,死活厮杀在草地上

早起下地的人和牛,轻轻踏碎晨光刀剑

坐山观虎,弥漫而来的雾

电影一场生死决斗的痕迹,轰然身外

冬 至

风云战车,马蹄撵过的天空

雷息鼓旗收兵,埋伏山野厮杀的云雾

冬至的号令下达,一律偃旗息鼓

百草伏地,虫入洞

天空平躺下来,万物缴械投降

人和牛马,从负重的原野回来

谷物进仓,松绑的太阳,背靠山前

瞌睡的村庄,一缕炊烟的轿

灰头土脸的屋檐,堂前燕的空巢

白白胖胖落地的雪,千古喜悦冰人的夜

岩石和风,从不搭腔说话的

日子,晾晒江边

枯枝败草,列队抱头的遍地姿势和心理

被打包的琥珀,收藏带走

一个便携式的简易冬天,随地球

转动的玩法,从不亮出底牌

夕阳满天的母亲

去年入冬以来,母亲

像极了天上的太阳,夜空的星辰

摇摇晃晃的随时会掉下来

从早到晚无力地躺靠床边

有时独自上楼把并不值钱的旧物

心底的话翻出来

一件件一遍遍交代给儿女

像到点进站等候生命最后一趟列车

捎上,一个远行走了的人

几双无力回天干瞪着的泪目

不时把母亲抱到门前坐在椅子上

刮刮风色,晒晒太阳,看看天

深夜,母亲责怪床边的人

不上楼睡觉时,我笑笑把玩的手机缴出去

倒一杯水端来喂几口,将功补过

对于吃,一个忽略不了的概念

什么东西挨挨嘴皮皮就算吃过了

如此这般熬过年来

从立春雨水到惊蛰春分,盼清明,盼谷雨

农历三月初六,儿孙们忙着定制了

九十大寿的蛋糕和鲜花

准备庆祝生日时,母亲突兀地

让儿女不断挪动坐姿面向门外,临走时

说了一声道别的话:抱抱我

妈——急切的喊声,石块般砸向

团团抱住的母亲,娘儿激烈呼应的心声

一阵阵捅天的雷,落地的雨

此时傍晚,夕阳满天

只听见天空呼噜一声,摇晃的天地

渐渐黑了一地的时间,闪烁出含泪的星星

次日清晨,房前树梢来了喜鹊

叽叽喳喳地唱戏,可怜我

从此,沦为一个没妈喊的人

月 亮

搭晚点的夜车来,又匆匆离去

带走一个冷冻的人

抵押给明天

灵魂的盒子,装一枚心的印鉴

盖在一张有期徒刑的头相上

摸黑张贴夜里

那明晃晃罩住人寰的一个大字

一服慰藉山河的药

像天下的告示

黄官品,曾经执教,现从事新聞记者编辑工作。在《云南日报》《大西南文学》《滇池》《边疆文学》《星星诗刊》《诗刊》等近百家报刊发表诗歌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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