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丑,我真不敢跑到这意大利小镇

2021-08-26 01:30老艺术家
北方人 2021年16期
关键词:意大利人外貌俱乐部

文/老艺术家

从外观上看,你不会发现皮奥比科镇与其他意大利小镇有何不同。相反,它看上去很美。

两座山脉把皮奥比科镇夹在其中,错落有致的房屋在山谷中拔地而起,小河蜿蜒流过,与森林、鹅卵石和中世纪建筑相得益彰,活脱脱一个世外桃源。

直到你看到那里的人——

“我很丑,我的鼻子又小又塌。但是如果你问我,我会说越丑越好。”当踏入皮奥比科镇,布鲁蒂俱乐部的主席如是说。

小镇门前树立的一张警告牌也昭示着这里不一样的身份:即将进入丑陋区,一不小心就会遇到世界上最丑陋的人。

皮奥比科镇又被称为“世界丑人之都”。虽然小镇只有2000名居民,但其所设立的丑陋俱乐部却吸纳了来自全球的3万多名会员。

任何不被所在国家主流审美接受的人都可在这里找到归属,小眼睛、塌鼻梁、肥胖,宛如卡西莫多的现实乌托邦,“在我们这儿,你可以无拘无束地丑。”

再深挖一点儿该小镇的历史,你就会发现这是个悲惨故事:百年的丑陋信仰史其实根植于这座村庄的极端贫穷史。

由于大山的阻隔,交通不便,几代以来皮奥比科人只能干些伐木工人和煤矿工人的工作,没有阳光的照射、充足的食物和良好的医疗条件,他们往往显得瘦小、苍白,没有力气。

外貌丑陋的皮奥比科人在“美丽至上”的国度意大利看来,仿佛是天生原罪。1879年,当地有128名女子因外貌问题无法结婚,于是一怒之下成立了丑陋俱乐部,反抗传统的病态审美。

自此以后,他们崇尚“丑陋”(确切来讲,是学会了接纳和欣赏丑陋)。

在小镇的大街小巷,你会随处可见丑陋俱乐部的标志:一个拿着烟斗的男人斜躺在山坡上,上面写着——“丑陋是美德,美丽是奴役。”

每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将有成千上万的会员奔赴这个小镇,举行一年一度的“选丑大赛”,颁发“不美奖”。

在大赛中,还会选出丑陋俱乐部的主席。2019年,破天荒地多了两位女性候选人,安娜和丽莎。

“作为女性,我想参选,因为这个世界不太允许女人丑陋。”安娜很讨厌被朋友们虚伪地恭维自己漂亮,承认自己丑,活得自在多了。

“人们仅仅因为一种基于美的审美而觉得自己被社会边缘化,这很荒谬。”俱乐部主席说道。

丑陋俱乐部的诞生原因绝对不是因为那128个女人,而是因为意大利。

“丑陋之都”诞生在“爱美之都”,背后折射的本质确实值得玩味:意大利人的美丽主义已经到达几近疯狂的地步。

《洛杉矶时报》曾做过一篇意大利人对美痴迷程度的报道:十六岁的少女被母亲带到美容院询问抗衰老的问题;上门的水管维修工人看上去比美国高管穿得还好;连在鹅卵石街道上打扫的清洁女工,妆容也要一尘不染,要是没有扫帚,还以为是街拍的时装模特……

“意大利人快被自恋淹没了。”每个接触意大利人的游客都会发出类似的感叹。

意大利最著名的社会学教授佛朗哥·费拉罗蒂说:“美丽的外在形象和足球,是所有意大利人都信奉的两样东西。”

在意大利语中,美丑和好坏直接挂钩。虽然外貌评定法已被现代科学证实为无稽之谈,但在意大利,根据“美貌”的审判依然如影随形。在他们看来,相貌不仅代表你个人,还代表着你的家庭、公司甚至国家,至于丑陋或形象不堪的人,则被排除在这之外。而皮奥比科小镇的出现偏偏告诉世人,“评价一个人是他本身,而绝非外表。”

成为丑陋俱乐部的会员很简单,上网,填写表格,接受外貌评级,甚至都不需要丑陋,很多人是被该俱乐部的价值观吸引而来的。

俱乐部主席解释道:“丑陋俱乐部并不反对美,我们只是试图驱散和消除对美的过分崇拜。”

每一年,俱乐部都会收到雪花似的上百封信件,其中多是饱受外貌歧视折磨、自尊心受到困扰的咨询。

“我会建议他们面对镜子,接纳自我。”俱乐部主席说道。除了摆正心态,为了鼓励遭受外貌歧视的人群,他还找了意大利小姐和肥胖男人举行了一场象征性的婚礼,甚至写信给意大利总理,敦促他停止拥护美丽。

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到皮奥比科小镇生活一段时间:距离佛罗伦萨只有3小时的车程,这里有高低起伏的山丘、峡谷和葡萄庄园,还有当地特产松露、玉米粥和意大利面,更重要的是,你会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愉悦地接纳了。

在人人追逐美好皮囊的国度,这个小镇就像一个异端的存在,赞美丑陋。在这里,人们可以无拘无束地丑,不会因外貌面临指责。

傍晚时分,在家庭商店的酒窖里,居民们会围着一个褪了色的旧木桌,摆上葡萄酒和萨拉米香肠,椽子上挂着老式矿工灯,开始大声歌唱他们的主题曲:“这个世界充满了差异/世上有愚人,也有智者/侏儒和巨人/穷人和富人/黑与白/我自己也很丑/让你看起来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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