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松 王坤龙 刘中文 赵晓
唐代北方的蚕茧,由于经过了长期的人工选择,茧形已比过去个大,从新疆发掘到唐代的茧壳,据测茧长3.2 cm,茧幅2 cm,性状已酷似现在四川或山东的三眠蚕黄茧种。但当时北方的白茧仍是相当多的,唐代王建(颍川人,今河南许昌)《簇蚕词》提到“箔头作茧丝皓皓”“三日开箔雪团团”,四川茧丝是白色,如《唐书·尹思贞传》“天宝中,益州……白净无异乎常蚕”,苏涣《变律诗》“养蚕为素丝”。但四川茧色可能已有变化,并对蚕茧要求提高丝长,正如杜甫《白丝行》诗所说,“缫丝须长不须白,越罗蜀锦金粟尺”。 唐代白居易《春村》诗:“农夫舂旧谷,蚕妾祷新衣”。清代彭士望《冬心》诗:“手自杀蚕妾,醉载驱之行。
11世纪初的宋代,春蚕饲养时期已与目前差不多。南北朝鲍照诗说“季春梅始落,女工事蚕作”,说明阳历五月间养蚕就结束了。范成大《村景即事》诗中说“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蚕期与上述相仿。1149年,住在今江苏仪征的陈旉,在其所著的《陈旉农书》中说“又有一种原蚕,谓之两生,言放子后随即出也,切不可育,既损坏桑条,且狼藉作践,其丝且不耐衣著,所损多而为利少,育之何益也”,说明长江流域下游素为饲养二化性蚕的地区,在12世纪已很少养二化性蚕了。宋代的茧丝色,如赵孟頫《耕织图·五月夏以半》中说“黄者黄如金,白者白如银”,王安石《壬戌五月与和叔同游齐安》诗说“缫成白雪桑重绿”,可见茧为黄白两色,王安石所反映的为江南情况,为白茧。 宋代陈旉撰《陈旉农书》,全书3卷,下卷论述蚕桑生产。《夏日田园杂兴》(宋)范成大,“小妇连宵上绢机,大耆催税急於飞。今年幸甚蚕桑熟,留得黄丝织夏衣”。说明宋代已有黄色茧。
元代饲养的家蚕类型,略比宋代多些,但无论南方、北方,仍以一化性为主。反映元初北方农业概况的《务本新书》说,“凡养夏蚕,止须些小,以度秋种”,《士农必用》说,“夏蚕,自蚁至老俱宜凉,秋蚕,初宜凉”,《韩氏直说》也提到,“晚蚕,迟老多病,费叶少丝,不惟晚却今年蚕,又损却来年桑”,家乡在今山东的王祯在其所著《王祯农书》中,以及1373年元政府颁发的官书《农桑辑要》中,都叙述到夏蚕和秋蚕的养法,可见在北方的山东以及中原的河南,在元代仍有多化性蚕的遗迹。但在浙江地区,仍有饲养二化性蚕和多化性蚕的。戴表元《剡源集》诗中提到统治者扰乱浙江嵊县农村的情况时说“搜山马退余春草,避世人归起夏蚕”,又说“自春粟枇供母彘,旋摘秋叶饲原蚕”,分别表明农村进行着二化性蚕和三化性蚕的饲养。此时的茧丝色,据马祖常《缫丝行》所说“黄丝白丝光縰縰”可见,为黄白两种;戴表元《咏蚕》诗说“登山白雪香”,指的是浙江地区所产者为白茧。《农桑辑要》 元政府司农司纂辑。初稿成于至元10年(1273年),后又作了修订。全书7卷,其中一卷讲栽桑,一卷讲养蚕。《春秋考异邮》曰:“蚕,阳物,大恶水,故蚕食而不饮。”《士农必用》曰:蚕之性,子在连则宜极寒;成蚁,则宜极暖;停眠起,宜温;大眠后,宜凉;临老,宜渐暖;入簇,则宜极暖。
《王祯农书》 对元代北方蚕桑技术有较全面的叙述。作者王祯,山东人。成书于元皇庆2年(1313年),此书由“农桑通诀”“百谷谱”及“农器图谱”3部分组成。“农桑通诀”中的“种植篇”有栽桑技术方面的记述;“蚕缫篇”有养蚕缫织方面的记述。其内容大多辑自《农桑辑要》等书。“农器图谱”12卷是全书最有价值的部分。图谱中绘有养蚕工具图15幅,栽桑工具图10幅,缫织机具图16幅,每幅图后都附有说明和诗。从这些图画诗文中可以了解当时蚕桑工具的形制和使用情况。
明清时期家蚕饲养和家蚕类型的情况,大致与前代相似。家乡在今湖北的明代李时珍在其所著的《本草纲目》中说“蚕:孕丝虫也。南粤有三眠、四眠、两生、七出、八出者”,在清初,浙江海宁县犹有多化性蚕,如战效曾《海宁州志·物产》中载,“有头二蚕,育者尚多,尚有头三蚕,三蚕所生之子越日变灰色者,乡人谓之则为次年头三蚕种。复生四蚕,递至五蚕,时已中秋”。上海地区在明代也有多化性蚕。正如徐光启《农政全书》所载,“俗谓三生蚕:春养出夏种,夏养出秋种,秋养的出来春种,不可间阙,阙则绝其种,今人呼二蚕,种甚细,然余家用春蚕种,夏月养之,仍得良茧也”。又载“今人不养秋蚕,止以夏蚕作来春种,亦生”。又云:“秋蚕以补岁计,此言正妙”。《蚕经》明代黄省曾撰: “蚕之性,喜静而恶喧,故宜静室!喜暖而恶湿,故宜版室。”“其切桑之刀,宜阔而利。”“其在簇也,择茧之尖细坚小者、腰小者,雄也;圆慢厚者、腰大者,雌也。相兼而收。以簇中为佳,近上则丝薄,近下则子不生。”“其蚕之白蚁而二眠也,俱用切叶。”“勿食水叶,食则放白水而死。雨中之所采也,必拭而乾之,或风戾之。”说明在明代已可以分辩雌雄和养蚕防病的知识。江西宋应星著《天工开物》中载“凡蚕有早、晚二种,晚种每年先早种五、六日出,结茧亦在先,其茧较轻三分之一,若早茧结时,彼已出蛾生卵,以便再养矣”。
明代的茧色,浙江有白、绿两种,明代李日华《东湖丛记·味水轩日记》说,“硖石(今海宁县内)人以雪水缲茧作绵,有天然碧色。织以为绸,谓之松阴色。今余乡知以茧涤紫薇桥下之水作绵,有自然碧色,无有知用雪水缲茧者矣”,这是对绿茧的叙述。又《天工开物》载,茧“唯黄白两种,川、陕、晋、豫有黄无白,嘉湖有白无黄。若半白雄配黄雌,则其嗣变成褐茧”。“凡茧形亦有数种。晚茧结成亚腰葫芦样,天露茧尖长如榧子形,又或圆扁如核桃形”。高启《养蚕词》说,“满簇如云茧成早”,暗示着同一批上簇的茧,仿佛五颜六色的云彩,迄至此时,大致可以看出,北方黄茧,南方白茧岽以绿茧,基本上有了明显的分化。
清代养蚕时期与现代大致相仿,清代张玉珍《看蚕》诗说“阴阴村落养花天,浴种归来谷雨前。记得去年春较暖,早蚕此际已初眠”。至于各地家蚕的类型,浙江尚保留有一化、二化和多化性蚕,广东仍为多化性。宁波税务司的英人康发达《蚕务说略》说到他将浙江的蚕种送给法国研究时说,“光绪十三年(1887年)夏,将上年所留之子并他处送来之子试养,计有头蚕子十八种,二蚕子十种,三蚕子六种,三蚕以上各蚕子八种”。1897年蒋斧《粤东饲八蚕法》载:“八造之种亦称轮月,轮月者谓每月一轮,月余即完一造也。地暖者每年可养七、八造,地寒可养五、六造”。但也饲养一种大造种,又叫大蚕,为二化性。
清代由于对外贸易的扩大,蚕丝出口急剧增加。我国产蚕区相应扩展,桑田种植面积扩大,密植和速成栽植法广泛采用,蚕桑生产技术也有很大提高,对蚕的生物学知识也更丰富。能反映清政府大力提倡栽桑养蚕的,还有御制精美的《耕织图》和《授时通考》;养蚕的专著大批涌现,有50多种:蒲松龄《农蚕经》(1705)、李拔《蚕桑说》(1751)、陈克任《蚕桑志》(1738年后)、王紫绪《蚕说》(1757年后)、杨艸《蚕证摘要》(1756)、陈斌《蚕桑杂记》(1796年后)、 李聿术《桑志》(1796年前后)、周春溶《蚕桑宝要》(1818)、黄思彤《蚕桑录要》(1826年后)、杨名飚《蚕桑简编》(1829)、高其垣《试行蚕桑说》(约1820)、高铨《蚕桑辑要》(1845)、陆献《山左蚕桑考》(1835)、程岱弇《西吴蚕略》(1845)、邹祖堂《蚕桑事宜》(1846)、沈练《蚕桑说》(广蚕桑说》和《广蚕桑说辑补》(1875)。在《蚕桑说》中已提到蚕椒末瘟就是现在的微粒子病,以及桑园的管理施肥。石刻《蚕桑十二事图》,由十四块石碑组成,由“选椹、种桑、树桑、条桑、窝种、体蚕、馁蚕、起眠、上簇、分繭、腌种、缫丝”12张图构成,使人能够一目了然地知道从采种育桑到养蚕缫丝的全过程,图画精美,镌刻细巧。北方家蚕在清朝仅一化性可见,龄期已延长至24日。1741年陕西西安的杨屾所著《豳风广义》中说:“我秦中一种三卧一生蚕,有大小、白乌、斑色之异,茧有青、黄、白、绿之殊”。
1897年清政府在杭州创立了我国最早的蚕业学校——杭州蚕学馆,开始从各地采集地方品种经分离而育成纯种,为最早的所谓“改良蚕种”,迄至20世纪初,方始运用杂交育种原理,将两个不同的品种互相杂交,再经培育、选择,以育成杂交固定种,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蚕桑事业在党的领导下蓬勃发展,由于品种选育工作的不断进步和杂交种的充分表现出杂交强势,地方品种逐步被新品种所代替,运用新的育种原理选育新品种,且养蚕按照一定标准湿度在室内进行饲养,消除了地区间的气候差异,在全国范围内各省区间相互引种,地方品种作为品种进行保育。
资助项目:现代农业产业技术体系建设专项 (CARS-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