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亮：搞笑与严谨，科普“顶流”的AB面

王雅娜

也许你并不关注科普，但你或许经常在网上刷到这样一个表情包：一个脸型方方的、眼睛小小的男子紧皱眉头盯着手机。他就是抖音最火的科普博主“无穷小亮的科普日常”。

“无穷小亮”真名叫张辰亮，他在抖音上发布的“网络热门生物鉴定”系列视频最高获赞200多万。他本人出镜的画面被网友们截取下来进行二次创作，“无穷小亮表情包”一度冲上热榜。然而，这已经不是张辰亮第一次走红了。

两度走红的科普“顶流”

2021年5月底，小亮的领导在网上刷到了“无穷小亮表情包”，领导把这个流传甚广的表情包发在微信工作群里问他：“这是你吗？”

“无穷小亮”真名叫张辰亮，因为在抖音上科普各类动植物而“出圈”。在“网络热门生物鉴定”系列视频中，他截取了一些抖音博主发布的视频，再配上自己那口地道的京片子进行科普解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玫瑰螺，太漂亮了！”面对某抖音博主晒出自己从海边挖的玫瑰螺，张辰亮解释：“这就是鹦鹉螺去掉外壳之后再染色的加工品，是拍视频的人把它埋到沙子里的。”当某抖音博主用悬疑的背景音乐配上“地球人都不知道的生物”的标题，张辰亮反问：“电脑特效看不出来？”

因为长得像藏狐，网友们亲切地称张辰亮为“狐主任”，大家还把他那些暗藏机锋的评论总结成“亮言亮语”传播开来。有一天，很多抖音用户艾特张辰亮，询问一个明显作假的视频是不是真的，他一气之下亲自出镜了。在这段视频中，这个脸型方方的、眼睛小小的、眉头紧皱的男人冲着手机屏幕时而挥拳，时而拍打，时而使出双节棍，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三分狐疑、三分气恼、四分无语。

科普顶流“打人”的表情包就这样刷屏了。然而，这已经不是张辰亮第一次走红。

2011年，中国农业大学昆虫与害虫防治专业的研二学生张辰亮进入《博物》杂志编辑部实习，他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运营粉丝数仅为2万的官方微博。张辰亮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定下在自己80岁时粉丝数涨到70万的“宏伟”目标。

尽管目标有些遥远，但在工作中，张辰亮还是非常用心。他以“博物君”的身份解答网友提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充当起大家生活中的“百科全书”。他博学而幽默，时而卖萌时而高冷的风格迅速圈粉，被粉丝戏称为“薄雾（博物的谐音）浓云愁永昼”的科普男神。在他的运营下，7之年后，官方微博粉丝数突破1000万。

自幼热爱昆虫的少年

张辰亮是出生于北京的85后小伙。小时候，他总盼着周末去姥姥家玩。姥姥家在朝阳公园附近，那里可以遇见各种各样的昆虫。有一次，看到雨后蜻蜓点水，他很想知道蜻蜓究竟在做什么。

张辰亮的母亲是一名数学老师，她鼓励孩子自己去寻找答案。张辰亮去图书馆里翻阅了有关昆虫的少儿读物才知道，原来蜻蜓点水是在产卵，卵直接产入水中或水草上，卵孵化出来的稚虫以捕捉蝌蚪为生。

大自然的神奇大门就这样被打开，张辰亮看到了隐藏在简单表面下的众多有趣，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徒手抓瓢虫、螳螂、蝴蝶等一切他见到的昆虫回家，放在铺了泥土的鱼缸里养着，边养边写观察日记。

“这是它们的战斗，也是因为天性，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的规律。”在一篇名为《昆虫大战》的日记里，12岁的张辰亮记录下了胡蜂和蜻蜓争斗的全过程。除了写日记，他还把每一只昆虫的外型、特点、生活习性，以及自己的观察所得记录在自创的图册里。比如冲金龟子喊一声，它的腿缩了，证明它有听力。

每次去海边玩，张辰亮都会直奔沙滩最边缘的礁石区，“礁石区的生物密度远大于陆地，海洋的生物密度比礁石区还大。翻开礁石，石头上附着藤壶、海藻，石缝里藏着小螃蟹，积满海水的石窝里满是伸开触手的海葵、傻头傻脑的小鱼、背着螺壳的寄居蟹……”这种“小孩子”式的爱好，张辰亮一直保持至今。

高考结束，张辰亮想选择昆虫专业，但当时中国的本科院校里并没有这个专业，他只好选择了植物保护学。大学毕业之后，张辰亮去了中国农业大学读研，终于得偿所愿学了昆虫与害虫防治专业。读研期间，他研究半翅目昆虫，并专注于臭屁虫的研究。但很快，张辰亮感觉到了局限每天做研究、看英文文献、写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学术论文，“我不希望把自己的爱好变得这么枯燥，所以就想做科普。”

张辰亮开始给媒体写科普文章，第一篇文章介绍了南京的中华虎凤蝶兴衰史，“这些都是挺好玩的，而且跟人类历史大事件相关的东西。”他还写过一篇硼酸杀蟑螂的文章，多年之后仍然有人转发，“救活了好几个硼酸厂。”

搞笑背后的科普精神

搞笑科普博主的另一面，是严谨的科普作家。2016年，张辰亮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海错图笔记》。

《海错图》是清人聂璜的唯一传世作品，书中收集了300多种海洋生物信息以及作者耳闻目睹的奇闻逸事，深受乾隆、嘉庆等清代皇帝的喜爱。张辰亮在仔细阅读了这本奇书之后发现，因缺乏科学知识，书中有许多不靠谱的地方。2015年，张辰亮从现代生物学的角度，对《海错图》中提及的生物进行分析考证。除了查阅资料，他还去往辽宁、天津、福建、广东、广西等地进行实地考证，一步步推理分析，分辨《海错图》里内容的真伪，“这就像在破案一样，非常过瘾。”

张辰亮把自己的考证过程、结果、心得集结成册，取名《海错图笔记》，与读者一起分享探索的过程，至今已经出版了三册。

几年前，张辰亮的人生迎来了新的转折点他做爸爸了。女儿一两岁之后，他接连出版了好几本儿童科普读物，“兴趣是打开所有大门的钥匙。希望这些书可以让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对万物充满兴趣。”

张辰亮常说：“科普就是给科学打广告，科普工作者要用浅显易懂、轻松快乐的方式宣传科学这个产品。”在现实生活中，张辰亮是一个内向、敏感，甚至有些“社恐”的人，但在视频里，他吐槽、逗哏、玩梗，甚至表演都不在话下。从微博、图书到短视频，尽管传播形式在变，但他做科普的目的始终没有改变。

进入做科普的第十个年头，如今的张辰亮依然每天解答网友们的各类疑问，工作之余，看书、养蜥蜴、玩雨林缸，他还逼着自己去跑步，“要上镜就不能太胖”。

2021年6月24日，张辰亮被国家林业和草原局聘任为林草科普首席专家，“希望能为科普工作做一点实际的事。”他在微博上回应。大学时代，他曾想过做一名传道授业的人民教师，而今，他的梦想是让更多人成为科学家，而自己就做科学家成长过程中曾踏过的那一块垫脚石，已然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