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那些事儿

2021-08-19 21:21杨志艳
中学生博览 2021年15期
关键词:稗子男同学点儿

杨志艳

12岁那年,我正式步入初中,在巴掌大的小镇,立足于优渥的家境的确让同龄人眼羡,可是我内心的小小世界却与别人眼里的我格格不入,其实说来骨子里的我是一个相当自卑的女孩儿。

我的母亲平素忙于打理菜园与教务工作,仗着内部子女且住家便利的优良条件,父母自然而然把我这个适龄的“烫手山芋”赶进了学校这个阔大的“笼子”。我不说大家都懂的,山路十八弯,庄户人家的房子普遍离校较远,所以大部分孩子入学比较晚。山青水秀的大自然风光哺育出的女孩子仙姿玉色,犹如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俊俏明星,尽管个个素颜,但走起路来,娉娉袅袅,豆蔻梢头二月初的羞涩模样。

那时,自初中开始规定入校必穿校服,校方考虑到每家每户有贫富差异,所以定制的服装质量一般,穿在身上土得掉渣,但我还是由衷地羡慕班里那些比我大点儿的女孩子,她们的身材渐渐向凸凹有致靠拢,并且黝黑发亮的头发处处闪耀着青春的光泽,原本普通而又廉价的校服穿在她们身上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再对镜端详自己,偌大的校服笼罩着我小小的身子,并且母亲还执意让自己留短发,说是头发太长会影响智力,你想头发都把营养吸收了,那大脑岂不是发育得很慢?但凡我如若生出想留长发的念想,她总会振振有词地教训我,苦口婆心地大谈特谈稗子与稻子的区别,仿若我头发就是稗子,脑子就是稻子,要不及时铲除,就会影响将来穿衣吃饭似的。我对于母亲的这套理论置若罔闻,其实她就是觉得头发长了很浪费洗发露,怕我精心捯饬头发从而没有心思学习。

那时穷乡僻壤的山区是没有菜市场的,看在她要开荒种地,又要管教学生的忙碌情分上,我懒得同她计较,再加上父亲长年累月在外乡工作,家里缺少了他的帮衬,于是我和弟弟就像是荒草似地野蛮生长。

初二那年,那些长得好看的女生喜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每当我靠近她们,说话声就会戞然而止。因为自己干瘪而矮小,长年穿着母亲缝制的棉内衣,我知道在光彩照人的女生群里自己是个灰头土脸的另类,自然融不进她们的小圈子。

我的成绩名列前茅,但似乎并不讨喜,班主任在排列座位时给我安排了一个调皮捣蛋、人高马大的男孩子,还美其名曰:互帮互助。当她还美滋滋地沉浸在自己英明决定而喜不自胜时,现实就活生生地回击了她。那个男同学不知从哪儿逮来了一只嗷嗷待哺的野兔子,然后冷不丁地带到学校里,他将兔子藏在了粗布衣服的袖子里,上晚自习时他就在操场边上拔了些草喂小兔子,可那兔子不知好歹,就是犟着不吃,于是他想着我离家近点儿,便恳请我想办法弄点儿牛奶喂喂他的小兔子。好学生的我居然翘课兀自跑到家里拿了一些钱,然后辗轉到小卖部里买了一袋牛奶和奶瓶精心地帮他饲养起小兔子来。

事情在第二天就露馅儿了。本来那个男同桌不穿校服也不是一两次了,老师已是见怪不怪,可是这次他穿的旧衣服在靠近袖口的下端有个洞,恰恰那个洞里不小心地露出了小兔子的腿,而我居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悄悄地去扯了扯那小兔子的腿,而那只兔子可能是急眼了,在他的袖子里慌乱地拱来拱去,然后直接从袖里窜了出来,堂而皇之地趴在了桌子上。

班主任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位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循循善诱的好老师,教学方式也是向来秉承着寓教于乐,我让她的自信瞬间降至冰点,事实相悖令人大跌眼镜,想不到我这个优等生居然帮倒忙。她气急败坏地要我写保证,一定要杜绝再发生同流合污的诸如此类的事件。

班主任好心好意,非要吾心向明月,那“春风化雨润心田”的架势简直是要把我熏陶到思想崩溃,而那个带兔子的始作俑者除了陪站外,既不写检讨也不用保证发誓。这位浑身洋溢着山野气息,四肢发达的半大小子比她还高,处于青春叛逆期的这位男同桌野蛮而冲动,想来破坏力惊人,所以老师还是有所顾忌的。

初中的那几年我总盼望能快点儿长大,像鸟儿那样飞出这座令人窒息的大山,早日脱离家长的掌控,摆脱这个让自己感到压抑的班集体。

青春期的我总是莫名地伤感与茫然,被漂亮女生的光芒灼伤,羡慕男同学的意气风发。长大以后我才发现,内心的晦暗可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我依然是那个不被赏识、孤独且忧愁的女孩,但无论是处于风口浪尖还是边缘地带,我都不会像以前那样不快乐,我早已学会云淡风轻,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在独处中享受一个人内心的狂欢。

想不到有次同学聚会,某位男同学说他婚后希望能生一个像我这般机灵的女孩子就好了,我听后竟然天真地笑了。

编辑/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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