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大学的数字愿景与创新探索

2021-08-15 00:44张闳肆刘洋陈尼庚唐浩昌
教育现代化 2021年105期
关键词:数字化数字大学

张闳肆,刘洋,陈尼庚,唐浩昌

(1.教育部学校规划建设发展中心,北京;2.中国科学院自动化所科学研究艺术中心,北京;3.大连海事大学,辽宁 大连)

一 高等教育开启数字化新征程

数字化浪潮汹涌来袭,面对世界百年技术产业体系之变,抢抓数字经济新赛道、拥抱数字经济“新蓝海”,已成为大学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战略方向。国家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中明确指出,要加快宏观经济体制系统性变革与创新,顺应数字时代新要求。数据智能是信息化建设的重要内容,汇聚集合的庞大数据流资源,蕴含巨大能量,基于此,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建设数字中国。全国教育大会也明确提出:充分发挥以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现代数字信息技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中引领教育理念变革,推动教育模式创新的支撑作用,努力构建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教育体系,形成更高水平的人才培养体系。由此可见,教育在当前数字化背景下,与其他领域一道,正在开启数字化转型新征程[1]。大学的数字化转型具有很强的引领示范作用,一方面是因为其是高等教育信息化的重要组成,另一方面因为大学在科学研究、科技探索、人才聚集的影响效度一直居于数字化的引领者与开拓者位置。新时代是数字化的时代,随着5G、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教育也悄然改变着自身形态。教育的对象是人,不同时代的学生有不同的知识获取方式,对于今天入校的大学生而言,已经是互联网的“原住民”,这也要求大学在教育理念、模式、方法上进行转变,高等教育+数字技术成为不可逆的趋势。因此,关乎我国“双一流”重大战略决策以及高等教育现代化治理体系建设的顺利实施,大学数字化发展值得关注。

二 数字化大学是高教历史演变规律的自然延伸

人类教育的发展是受教人群不断拓展壮大的过程,早期封建社会,教育仅是少数统治阶级享有的特权。春秋战国时期,官学衰废,私学兴起,士阶层的发展推动了教育的普及,其中伟大教育家孔子提出了“有教无类”的口号并创办了儒家学派的第一所私学,教育载体由私塾到书院不断演变,受教人群也不断扩大。就西方而言,从古希腊、罗马学院到中世纪修道院再到第一所正规大学——博罗尼亚大学的建立,也同样经历相似过程。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大学教育已经不再是少数人的精英教育,而是普罗大众皆可触及的大众教育,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而如今,以数字化为基础的教学方式变革,也许会继续沿着历史道路,再次带来一场规模空前、影响深远的教育大革命。

在人类历史的一个又一个周期内,对大学的“既有形态”持续施加着“创造性毁灭”(creative destruction)的作用[11],当这一作用逐步累积到临界点,则会使大学形态发生颠覆性创新,打破和替代旧的、低效的资源组合形式。 这一替代过程,使人类的教育始终处于动态演化中,并维系其旺盛生命力,从人类发展的历史周期来看:

1.农耕时代,教育是精英小众的:农耕时代技术发展缓慢,自然力量是人类所需面对的竞争主体,族群聚集和团体协作是核心的竞争方式,因此,教育目的是为了打造利于协作生产的共识基础,教育内容相应的则是以教导社会规范为主,比如东方儒家的道德纲常、西方的基督宗教伦理。

2.工业时代,教育是一条工业流水线:工业时代的来临,流水线生产方式大范围应用,与之匹配的,工厂为主体的生产组织需要大量服务于流水线的技术工人。因此,教育的形式和内容也随之产生适应性变化。固定课堂、建立班组、分类科目、专人授课、统一时间、统一教材,种种一切组成了工业时代背景下的教育流水线。

3.信息时代,教育颠覆了既有容量:信息科技的发展,导致了信息量呈几何级数增长,传统的课堂教育已经无法承载如此巨大知识内容的有效传授。因此,知识不再必须全部存放于大脑之中,只需运用新兴技术手段,灵活存储知识。教育也因此更加着重知识的获取能力,而非知识内容本身。

4.智能时代,教育跃迁向更高维度:在智能技术带来的强感知、强交互学习情境中,区别于培养“知识机器”和“人工智能”,大学应该强调学习者的自主性和创造性,呈现出“以能力为本位”的教育形态,全面实现“人”的自我意识、自我设定、自我评价、自我激励和自我建构[2-3]。

从对本体的“认识论”角度出发,大学是一种由社会建构出来的事实。大学的现有形态,只是在协商中被集体接受的一种普遍信念“大学应该是什么、做什么、有什么和发展什么?”大学的现有形态是在开放的、磋商的、默会的、动态的社会博弈中被逐步建构出来的产物,大学的形态一直接受着各种社会意志的改造[8-9],在多个群体诉求的拉锯中“保持韧性”,并在主导性共识的支配下取得稳定。例如,从上世纪开始,以斯坦福大学为代表,西方兴起的、由民众广泛参与的“创业型大学”浪潮[10],提出了大学在科学研究与教育教学之外,还应有对经济社会的综合贡献(被称为大学的“第三使命”)。

今天的学校,仍然带有由工业时代演化而来的种种痕迹:工业时代生产的规模化和分工化,在编制上,变农业时代的私塾授课为班级制授课;教师作为一个团队进行分工协作,只教授专门的学科;学生的培养过程,如同分布在不同车间的流水线。由此,大学在组织上也呈现出类似企业的科层制结构(职能制的处室设置和事业部制的学院设置,共同构成矩阵式的管理架构),在物质上也准备了印刷材料、广播电视、教室、网络、图书馆、操场、培养计划、专业设置等诸多要素……

由此观之,目前的大学教育模式依然保留着浓厚的工业时代色彩,这种模式只能通过不断扩大大学校园规模和增加入校人数来实现受教人群的拓展和转变,张力有限且不可上限明显。但现在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大学有了新选择——将大学搬到云上。大学云上化彻底突破了传统教育中时间地点、受教人群、授课内容的限制,它让互联网变成大学讲堂。近年来,全球名校纷纷上线名师课程、数字课程,投入极大的人力与财力发展数字化教育、建立云端网络、开发数字课程、进行数字化师资改造。知往鉴来,数字化大学是迈向未来大学的必经之道,其更加满足信息化社会“持续学习”“终身学习”的需求,能够将教育资源极大的公平化、普及化,受教育者不仅是学生的特权,而能够成为社会广大人群的基本权利。在数字化大学中,学生可以实现时时可学、处处可学、样样可学的“自由而个性发展”之态;老师可以实现对学生需求可视化、学生学习状态可视化;高校管理者可以实现连接全球高校,精准了解任何一所大学的发展变化,精确研判大学的未来发展方向。

三 数字化大学是应对新经济、新业态的必由产物

(一)数字化不仅是一种工具理性,而是在实践中上升成为价值理性

部分学者、教育工作者曾认为以5G、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是过渡性的,无法对大学构成革命性影响,仅仅将数字化技术作为教育教学辅助工具,应用于大学物理设施、硬件设备、信息存储的改造建设上,而不涉及到对大学办学理念、教育模式、管理机制等深层次的革新。但近年来,更多人已经意识到,数字技术颠覆性的影响不可逆转且更为深远,数字技术以互联网为载体,同无线电、广播、电视等视听技术从技术原理到实现效果,从实现手段到应用范围都存在着本质区别。数字技术不仅冲击并重构着传统的教育场景、课程形态、学习方式、师生关系、教学内容,“将信息技术由外在于教育场域的器具变成与个体生命成长共生的内蓄力量,其深刻内涵却是颠覆、是变革、是重构和再生,即利用信息技术对教育实行全方位改造、颠覆性重构,使其升华为信息时代的新形态。”已是必然趋势,因此,新型数字技术绝不能简单地被当做工具,用于现有教学体系的“修补式”变革,更应成为推动大学教育创新的内生力量。

(二)基于数字化大学的价值理性,而产生的传统大学形态的意义解构

数字化时代大学解构已经发生,而建构仍在继续。数字化技术具有超前性,而其试图重塑的大学,则依旧维持着原有组织制度惯性、环境适应性、封闭校园群落文化和传统工具观念,数字技术与大学之间尚存“时差”。因此,尽管数字技术已经开始对传统大学模式发起冲击,但是远没有达到让传统大学模式感受到生存危机,出现真正的实体大学消亡的程度。换言之,在硬件设施上我们已经开始进入数字化大学,但是内核精髓上仍然保持传统大学的痕迹。虽然如此,数字化技术在持续提升大学科研竞争力方面依然提供了强大的工具支持。利用数字化技术,以科学问题为出发点,结合各校各学科特色与竞争优势,开展深层次、全方位的学科融合与学科衍生,提升现有学科研究能力与活力,在此方面,数字化技术的工具性更为突出[6-7]。因此,正视数字化技术的“两面性”,才能充分利用数字化带来的变革机遇。

四 新型大学的创新探索,是一种“外需内化”和“内生外化”相互促进的演进道路

(一)新型大学——“数字化+产教融合”的大学形态

不同于传统大学的传承、研究、融合和创新高深学术的功能组织使命,新型大学具有更广泛的应用性与服务性使命。2014年6月,教育部等六部门联合发布:《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提出“鼓励举办应用技术类型高校,将其建设成为直接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以举办本科职业教育为重点,融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和继续教育于一体的新型大学”,这是国家文件中首次明确将应用型高校建设成为新型大学,这也奠定了新型大学的使命特征:立足地方,培养应用型人才,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这种使命差异构成其作为“新型大学”的逻辑起点。新型大学向应用型方向发展,不是大学教育的妥协,也不是大学理念的世俗化,相反,应用型发展是对高等教育应用性的尊重和坚持。

基于应用型为主体的大学组织结构,新型大学也产生了全新发展哲学理念,即从传统大学的“认识世界”理念,转变为教学和科学研究以应用为导向的“改变世界”理念,这是新型大学理念的精髓所在。在此基础,新型大学体系以“满足需求”为核心的外适性教育质量标准为指导,开展了开放办学战略、校城融合共生、校地互动发展、产学研合作教育、产教融合、科教结合、创新发展、创业先行、特色品牌建设等一系列创新探索。并在“知识”与“需求”间取得了适当的平衡[4]。

新型大学具有多样化的创新探索,是一个丰富多样、复杂多元的院校群体,各学校围绕创建特色鲜明、质量著称的高水平应用型大学,在办学定位、学科建设、专业建设、人才培养、大学文化等方面,构建自身核心特色。

(二)新型大学应对产业结构和社会劳动结构转化带来的大学数字化转型压力

时至今日,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引发了强烈的经济产业调整与社会劳动结构转换。新兴技术的进步创造了新的产学专业和就业机会,但同时智能机器和人工智能也取代了更多岗位,造成了更多的专业、技能、岗位、行业的消亡。而那些即将伴随工作消亡的传统大学学科专业、学科体系,如果试图改变逐渐迫近的命运,唯有努力结合新兴技术,持续变革,快速突破,缩小与数字技能之间的巨大生产效率差距,以积极求变应对全新挑战。

(三)新型大学使得教育场景突破传统校园,进而拓展至更广阔的社会空间

信息化时代的人才培育需求更为自由多元,而传统的在统一时间、地点,以标准化的授课形式与内容,完成大学人才培养的模式,已经逐渐与信息化的职业特点和人才需求脱节。与之相对的,MOOCs、网络直播、在线课堂、混合式教学等依托数字化技术的新学习方式、教学模式日益兴起并深受学生喜爱。新模式遵循以“教”为中心转向以“学”为中心,回归教育本源,充分尊重学生个体特点、进行有针对性的个人能力评估、学习过程再设计,开展个性化人才培养。这类新形态课堂模式对传统大学教育教学方法也产生了巨大冲击。

五 新型大学的数字愿景,既是“灯塔”引领远大方向,也是“路线图”标注进阶步骤

新型大学不被物理空间所束缚,不受局促意识所限制,是一个不断创新、不断生长的生命机体,是一次次对传统大学模式的突破与再造[5]。新型大学通过实施数字愿景,在理念、精神、文化、体制、机制、举措(内部管理、人才培养、知识和技术等)不断整合创新性的成果,把建立起数字化大学作为一项长远的工程,聚集人才、共享教育、融合科技、连接产业,引领人才链、教育链与产业链、创新链的有机衔接,为高等学校和职业院校提供基础建设架构,加快构建以人才与科技为底层,以创新与变革为驱动,以服务与应用为方向的创新生态系统,努力培养复合型、应用型和创新型的高素质人才。

新型大学数字化正给人类工作与生活带来诸多便利,也让人遐想教育凭借数字化改革突破学习在时间、空间和内容上的禁锢。数字化大学改变人类的学习思维,数字化的改革场域也为新型大学赋能,使得未来公民在“数字大陆”上更好地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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