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者视角下的国际组织研究述评*

2021-08-07 05:56张慧玉安雨晨
区域与全球发展 2021年4期
关键词:学者研究

张慧玉 安雨晨

内容提要: 国际组织在国际社会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相关研究方兴未艾。本文尝试从国际组织的界定与分类、内部管理、外部作用以及国家参与国际组织等方面对中国学者视角下的国际组织研究进行系统述评。研究发现如下问题:中国学界对国际组织的界定和分类仍存在一定分歧;针对国际组织内部管理的研究主要聚焦于行政体制、人事制度、议事与决策等方面;针对国际组织外部作用的研究主要探讨其作用方式及影响和作用发挥的因素;针对国家(或地区)参与的研究则聚焦于大国参与国际组织以及中国本身参与国际组织的历史与现状。本文以文献梳理为基础,分析了中国学者对国际组织研究的主要贡献,并指出已有研究在理论基础、研究主题、研究方法和视角等方面的主要问题,并提出相应的建议,以期为中国后续相关研究起铺垫作用。

一、概述

随着国家之间的相互依赖关系逐渐加深以及全球治理格局的持续变化,国际组织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与此相呼应,学术界对国际组织的研究从最初的欧洲区域性研究扩展到了整体性的学理研究层面;研究对象从政府间的国际组织扩展到了非政府的国际组织;关注点从和平与安全问题扩展到了经济、环境、人权等多个领域。①张小波:《国际组织研究的发展脉络和理论流派争鸣》,载《社会科学》,2016年第3期,第30—40页。随着中国愈发深入地参与国际组织,国内学术界对国际组织的研究方兴未艾。

作者在中国知网(CNKI)学术期刊数据库中以“国际组织”为篇名或关键词搜索相关文献。截至2021年4月22日,作者共获取1532篇文献,其中CSSCI或核心期刊文献601篇。作者基于CiteSpace对601篇重点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发现(见图1),就研究主题而言,中国学者视角下的国际组织研究主要集中在国际政治、法律、教育等领域。其中,国际政治领域的主要关注议题包括:国际组织的作用及影响因素研究,国家(或地区)参与国际组织研究等;法律领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国际法研究,比如国际组织责任归属问题、大国否决权问题等;教育领域的研究主要解决国际组织的人才培养及发展问题,比如国际组织聘用标准以及国际组织高层选任制度研究等。

图1 国际组织相关文献主题和关键词CiteSpace可视化分析结果

我们不难判断,以“一带一路”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为背景,国际组织的研究热度还将持续上升。目前,很少有学者对已有研究进行综述,而系统述评对梳理研究脉络、推动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此,本文首先从国际组织的界定与分类、内部管理、外部作用、国家参与这四个方面系统梳理国内的国际组织研究文献,进而对已有研究进行“全景式”述评,以期能为相关研究带来启示。

二、国际组织的界定与分类

如表1所示,中国学者对国际组织的界定多沿用国际法学专家的界定,从国际组织的成员组成、目的、机构设置等方面对其进行说明。

表1 中国学者对国际组织的界定与分类

国际组织的形成依赖于欧洲早期应对长期分裂的国家协调机制。因此,中国较早关注国际组织的学者饶戈平沿用了欧洲惯例,强调国际组织由主权国家组成,主权国家以国际组织为工具来追求其国家利益。①饶戈平:《国际组织法》,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版,第14页。其后,考虑到国际组织成员的多样性,广义上,部分学者将国际组织定义为“两个以上的主权国家的成员,包括政府和非政府成员,为实现共同利益,根据某种协定而建立的常设性组织”。②张莉鑫:《高校毕业生到国际组织实习任职入门》,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版,第7页。马呈元具体阐述了对国际组织的政府和非政府成员的定义,③马呈元:《国际法》(第3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版,第2页。而考虑到国际组织的自主性,部分学者提出,国际组织除了谋求国际组织成员的共同利益,也包括促进国际合作和理解。④葛勇平:《国际组织法》,知识产权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2018版,第6页。此外,部分学者从国际法角度将国际组织定义为“国家之间进行多边合作的一种法律形态”。①梁西:《梁著国际组织法》,武汉大学出版社2011版,第25—27页。在国际法学研究中,国际组织单指政府间国际组织,这是因为在该领域中,国际组织角色的核心在于拥有独立于成员国的国际法律人格。②葛勇平:《国际组织法》,知识产权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2018版,第9页。

总体而言,国内学者对国际组织的定义具有一些共同点,主要包括:1.成员是主权国家或主权国家中的特定群体;2.按照基本文件成立、运营;3.设立特定的组织机构和活动程序。

对于国际组织的分类,学者们基于不同的标准,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差异化分类。在诸多分类中,最常见的是:根据参与主体的性质及法律地位将其分为政府间与非政府间国际组织;或按照参与主体的地域、成员单位的范围,分为全球性与区域性国际组织。③张莉鑫:《高校毕业生到国际组织实习任职入门》,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版,第7页。《国际组织年鉴》按照三种分类方式对国际组织进行了分类:其一,按照成员资格和结构分为15类国际组织(类别一);其二,对第一种分类方式下的结构维度进行补充,每个类别包括13个子种类(类别二);其三,按照国际组织的功能和工作领域,将其分为42个类别。

除此之外,部分学者根据表决机制,将国际组织分为联大型、加权型以及混合型。其中,联大型国际组织基于成员国一国一票、采用简单多数和特别多数的表决方式;加权型组织成员国按照实力大小、贡献、责任以及利益关系等多种因素拥有不同表决权;而混合型组织将一国一票与加权模式分配表决权相结合,综合采用多数通过、全体一致、协商一致等表决制度。④饶戈平:《国际组织法》,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版,第49—58页。赵冠峰提出,按照表决机制对国际组织进行分类,除了联大型、加权型以及混合型国际组织,还有盟主型国际组织,即盟主国家可以主导组织内成员国立场。当前,盟主型国际组织逐渐减少,混合型国际组织发挥着更重要的作用。⑤赵冠峰: 《国际组织分类方式新探》,载《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0年第6期,第52—60页。

三、国际组织内部管理研究

如表2所示,中国学者对国际组织内部管理的研究主要聚焦在行政体制、人事制度、议事决策、语言管理、选址管理等方面。

表2 国际组织内部管理研究代表文献

(待续)

(续表)

(一)行政体制

国际组织的行政体制是由行政机构设置、行政职权划分和行政权力运行所构成的有机体系。①张贵洪:《国际组织的行政体制初探》,载《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6期,第51—54页。国内的行政体制研究主要关注国际组织的机构设置及运作机制。在机构设置方面,国际组织按照内部利益集团划分,设立代表共同利益、部分成员利益、成员个别国民团体利益的机关以及审判机关,②葛勇平:《国际组织法》,知识产权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2018版,第28—29页。并按照功能设置议事与决策机构、执行与主管机构、行政与管理机构、辅助与管理机构、司法机构等。部分学者聚焦国际组织秘书处的性质与作用,指出国际组织秘书处是国际组织的行政与管理机构之一,依赖于缔结方对其进行任务授权,③周逸江:《塑造全球治理议程:国际组织自主性的行动逻辑——以UNFCCC秘书处为例》,载《外交评论(外交学院学报)》,2021年第38卷,第1期,第128—154页,第8页。并通过影响国际组织人员管理、财务管理、会员管理等来影响国际组织的日常运营。④那力、杨万柳:《对WTO秘书处地位和作用的重新定位》,载《法学论坛》,2006年第5期,第85—90页。

在运作机制方面,已有研究重点关注影响国际组织运作机制的因素。首先,从界定上看,国际组织建立在协议基础之上,由成员国协商决定,并不具备强制性基础。⑤张贵洪:《国际组织的行政体制初探》,载《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6期,第51—54页。因此,成员国国家权力、国家利益只能通过国际组织的职权划分来体现。其次,国际组织行政权威主导与专业权威主导的两种模式表现出部门决策自主性、对正式程序的依赖度、招募人员的偏好、与外部环境关系处理等方面的差异。⑥汤蓓:《试析国际组织行政模式对其治理行为的影响》,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2年第7期,第43—63页,第157页。最后,宗教力量影响宗教国际组织职权划分和权力运行。以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为例,其伊斯兰特色表现为权力高度集中的行政体制和由伊盟掌控的组织决策与高层人事。⑦何思雨:《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参与全球发展援助研究》,载《国际政治研究》,2019年第2期,第53—86页,第6—7页。

此外,部分学者指出,国际组织有别于追求国家合作的工具,表现出一定的自主性。与一般组织相比,国际组织的行政体制变革更具特殊性。有三种理论用以解释国际组织完成行政体制变革的机制和原因:委托—代理理论强调成员国意志的影响;规范传播视角的理论强调组织外部的规范和知识的影响;失败—反思机制强调国际组织在治理实践上的历史影响。①余博闻:《治理竞争与国际组织变革——理解世界银行的政策创新》,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8年第6期,第78—107页,第158—159页。这些理论加深了我们对国际组织体制变革的理解。

(二)人事制度

关于国际组织的人事制度,国内研究主要介绍了国际公务员相关的定义与分类,探讨了国家对国际公务员的培养和输送模式,以及国际组织人才聘用标准和流程等问题。国际公务员指的是国际组织的各类工作人员,他们为全体成员国服务。国际公务员按照职务分为一般人员、业务人员、司级人员、高级官员,按照工作地点分为总部工作人员和各国办事处工作人员,同时还可以按照任用合同类型、招聘属地等进行多种分类。②张莉鑫:《高校毕业生到国际组织实习任职入门》,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版,第29—32页。

对于国际组织人才培养和输送,部分学者研究了不同国家的培养目标与体系。例如,英国对国际组织人才的培养主要从英国高校的教育国际化战略、学科组织形态、人才培养目标和全球智库服务等方面着手,③郭婧:《英国高校国际组织人才培养与输送研究》,载《比较教育研究》,2019年第2期,第12—19页。而瑞士则将政府高层支持、吸引国际组织总部落户、民间机构提供就业服务等方面的战略相结合。④闫温乐,张民选:《向国际组织输送人才:来自瑞士的经验与启示》,载《比较教育研究》,2015年第8期,第107—112页。日本的人才培养与派遣体系则是通过政策和资金支持青年专业人员(JPO),并提升高层次人才数量。⑤丁红卫:《日本的国际组织人才战略》,载《国际论坛》,2020年第4期,第104—115页,第158—159页。

在国际组织人才聘用方面,部分学者研究了聘用标准和流程,并剖析了影响该过程的主要因素。有学者指出,国际组织在人员选任上仍然存在一定程度的“任人唯亲”,这是“欧洲传统”的产物。⑥余锋:《后金融危机时代IMF总裁选任制度改革的国际法思考》,载《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4期,第104—110页。而宗教组织的人事制度深受宗教因素影响,比如,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的人事制度以宗教虔诚度为主要标准。①何思雨:《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参与全球发展援助研究》,载《国际政治研究》,2019年第2期,第53—86页,第6—7页。但总体而言,国际组织要求职员对国际组织的内在文化、基本工作方式有所认同,并且具备个人外交魅力、可迁移能力及专业知识。②滕珺等:《国际组织需要什么样的人?——联合国专门机构专业人才聘用标准研究》,载《比较教育研究》,2014年第10期,第78—84页。

(三)议事与决策

国际组织的具体运作包括召集会议、决策程序、表决机制和财政活动等环节。③张贵洪:《国际组织的行政体制初探》,载《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6期,第51—54页。国内已有研究重点探讨了各环节的作用以及影响各环节效率的因素。其中,国际组织的会议包括经常会议、定期会议和特别会议等,是开展工作和进行决策的最常用方式,表决制度则是国际组织决策的核心。④葛勇平:《国际组织法》,知识产权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2018版,第4页。

国际组织的议题设置、议事规则等决定了其目标设置与实现。以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相关研究为例,国际组织的议题设置影响其财政用途。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以发展援助作为目标,但受到宗教因素影响,在宣传活动中投入了大量资源。同时,国际组织的议事规则影响了利益相关者的参与。由于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的议事规则以传统的“舒拉”制度为基础,该组织将主要捐赠者和教法学家纳入议事流程。⑤何思雨:《国际伊斯兰救济组织参与全球发展援助研究》,载《国际政治研究》,2019年第2期,第53—86页,第6—7页。

此外,部分学者探讨了国际组织的决策机制,认为国际组织决策机制的核心构成要素是投票权分配与决策规则的设置,两者共同影响决策效率,即组织可以形成决策的能力。国际组织成员国的投票权是指其在表决中可以投出的票数以及投票权重,而国际组织中成员国的权力决定了成员国真正的投票权利,即对表决结果实际产生影响的能力,⑥罗杭、杨黎泽:《国际组织中的投票权与投票权力——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为例》,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8年第2期,第127—154页,第159—160页。投票权利的集中或均匀,直接影响决策效率;决策规则的制定则通过要求“有效多数”的比例影响形成决策的难度。一般而言,要求的“有效多数”比例越低,国际组织的决策就越容易通过。⑦罗杭、杨黎泽:《国际组织中的权力均衡与决策效率——以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为例》,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9年第2期,第123—154页。

(四)其他内部管理研究

除了行政体制、人事制度、议事与决策,还有少数学者关注国际组织的语言管理、机构选址管理、经费管理等问题。

在语言管理研究方面,有学者聚焦国际组织的语言政策和语言选择机制,研究指出:从语言生态的角度来看,政府间国际组织的语言选择与国际环境协同演进;同时,不同功能类别的国际组织存在差异性的语言选择驱动机制。①张慧玉、谢子晗:《政府间国际组织官方语言的选择机制研究》,载《外语教学与研究》2020年第2期,第213—223页,第320页。国际组织是一个新的独特的“语言管理域”。总体而言,国际组织的官方语言政策具有三个特征:首先,当前国际组织的官方语言多为欧洲语言;其次,国际组织更容易将其总部所在国语言作为该组织的官方语言;最后,偏向技术类和实用类的国际组织强调语言的实用价值,语种扩散度小,而偏向意识形态类的国际组织强调语言的象征意义,语种扩散度大。②张治国:《国际组织语言政策特点调查研究》,载《语言文字应用》,2019年第2期,第51—60页。

在机构选址管理方面,有学者将上海、北京与纽约、日内瓦等国际城市进行对比,认为国际组织入驻已经成为衡量城市以及国家国际影响力、竞争力的重要指标。然而,目前国际组织总部、秘书处所在地以及各类型国际组织在全球的分布极不均衡。③罗学优、程如烟:《国际科技组织的地区和国别分布研究》,载《科技管理研究》,2013年第2期,第237—241页。

此外,个别学者研究了国际组织的经费管理,指出国际组织的经费来源于成员缴费以及国际社会捐赠。④张贵洪:《国际组织的行政体制初探》,载《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6期,第51—54页。资金的用途去向则很少有学者深入研究。

四、国际组织外部作用研究

如表3所示,关于国际组织外部作用的研究,中国学者将其分为两大部分,即国际组织的作用与影响国际组织发挥作用的因素。

表3 国际组织外部作用研究代表文献

(一)国际组织的作用

总体而言,中国学者从三个维度探讨了国际组织对全球治理产生的影响。第一,国家维度。国际组织重塑国家利益,并发挥平台作用,为各主权国家直接或间接地提供其他成员国信息,帮助国家间达成合作,产生信任;第二,国际体系维度。国际组织促使全球性问题进入全球治理议程,在物质上通过军事威慑与经济制裁等强制力发挥作用,在信息上帮助提供、收集、分析信息,发挥制定与传播规范和原则的功能;①陈然、漆海霞:《国际组织调停研究的争论与发展》,载《国际政治科学》,2014年第1期,第73—99页,第4页。第三,全球公民社会维度,国际组织培养全球公民意识,推动全球公民社会共同合作管理国际公共事务。②郭秋梅:《国际组织与全球问题治理:功能、模式与评价》,载《东南学术》,2013年第6期,第145—151页。

具体来看,部分国际法、国际政治学者认为,国际组织发挥作用是基于其“能力”。比如,在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方面,国际组织具有干涉、调停等多种能力。有学者统计了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组织参与的国际调停案例,发现近年来国际组织的参与次数大幅增加。③陈然、漆海霞:《国际组织调停研究的争论与发展》,载《国际政治科学》,2014年第1期,第73—99页,第4页。同时,学者指出国际组织在对外干涉中的作用变得越来越突出,④赵洋、袁正清:《国际组织与国际干涉行为》,载《外交评论(外交学院学报)》,2015年第2期,第104—122页。主要表现在协调不同行为体,帮助目标国家恢复和平,保持稳定,促进国际法和国际规范的制定和落实。⑤李东燕:《联合国与国际和平与安全的维护》,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5年第4期,第4—22页,第154页。

还有部分学者重点研究了国际组织在某些具体问题上发挥的作用。比如,在对抗传染病问题上,特别是在新型冠状病毒的防控问题上,以世界卫生组织为代表的国际组织派出卫生专家对各国治理传染病进行指导和监督,并且在各国信息合作方面建立各国疫情信息通报制度、协调各国科学研究合作机制。在各国民间防控方面,建立旅游警告制度,强化了全球抵御传染病的能力。⑥黄淼:《全球治理中的国际组织——以世界卫生组织对抗SARS为案例》,载《教学与研究》,2003年第9期,第36—41页。相关机构建立了“跨国主义”模式。⑦张勇安:《以邻为壑到跨国行动:国际组织与全球卫生防疫体系的建立》,载《探索与争鸣》,2020年第4期,第67—77页,第2页,第288页。

(二)影响国际组织发挥作用的因素

在当前阶段,中国学者研究影响国际组织发挥作用的因素,对指导中国更好地参与国际组织,并推动相关国际组织发挥更大作用具有重要意义。因此,诸多中国学者进行了深入研究,并指出国际组织发挥的主要作用与议题性质、国际组织能力、国际组织工作领域与议题契合度、国际组织合作模式等密切相关。

学者们普遍认为,国际议题的性质对国际组织的作用起到重要影响。比如,在安全问题上,北约、欧盟的作用实际上受制于大国对欧洲事务主导权的争夺;①马凤书:《当代国际组织与未来欧洲安全》,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1年第11期,第40—44页。在移民问题上,该问题本身和经济、文化认同、人口危机等问题交织在一起,具有复杂性,但国际组织的非法移民治理缺乏系统性战略规划,呈现碎片化特点,难以真正发挥作用。②唐慧云:《全球非法移民治理困境及未来研究》,载《国际关系研究》,2017年第2期,第113—126页,第157—158页。刘宏松等人通过对分析非政府组织的六大指标(员工、资源、信息和交流渠道,磋商与咨询,政策改变与项目参与,评估与申诉机制,合法性与决策参与,倡议与政策方向)指出,国际组织越趋近理想的服务型组织,非政府组织与某个国际组织的议题契合度越高,非政府组织在该国际组织中的影响力就越大。③刘宏松、钱力:《非政府组织在国际组织中影响力的决定性因素》,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4年第6期,第45—68页,第157—158页。此外,少数学者指出,国际组织通过其价值、规范以及面向公众的实践和传播增加治理正当性,并将其作为发挥职能的前提。尤其是新兴的国际组织(如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需要积极回应区域或全球的治理困境,提高行政工作的效率,以获得成员国的广泛认可。④李婧、施旭:《国际组织治理正当性的话语传播——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为例》,载《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6期,第143—146页。

此外,部分学者研究了国际组织的合作模式。总体而言,国际组织参与全球治理的不同层次,会遇到不同的主导国际行为体,形成不同的合作模式,大体包括全球各非国家行为体之间的合作、区域国家间合作、私人部门—公私合营部门—公共部门合作等合作类型。⑤郭秋梅:《国际移民组织与联合国难民署之比较:关系、议程和影响力》,载《国际论坛》,2012年第4期,第19—24页,第79—80页。

就国际组织之间的合作而言,功能相近的国际组织常常需要合作才能解决某一具体的全球性问题,而其合作的模式决定了国际组织的作用是“1+1>2”或“1+1<2”。有多位学者以国际移民组织和联合国难民署在解决移民问题时的合作模式为例,探讨了国际组织合作的影响因素。从基本情况来看,国际移民组织和联合国难民署规模不同,组织与委托方之间的关系不同,发挥影响力的渠道不同,①郭秋梅:《国际移民组织与联合国难民署之比较:关系、议程和影响力》,载《国际论坛》,2012年第4期,第19—24页,第79—80页。经历了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的“合作探索阶段”、80年代至今的“合作共赢阶段”,双方通过平等自主协调,在联合对外发声、共享资源、参办会议和联通区域国家等方面展开合作。②宋婉贞:《国际移民组织与联合国难民署在东南亚难民救助中的合作》,载《国际政治研究》,2019年第2期,第87—114页,第7页。同时有研究指出,两者之间的特殊合作模式正是基于双方活动议程互补、影响效力存在差异、利益分配相对公平、实践环境较为温和等多项动力因素。而从国际组织与其成员的合作角度,主要捐助国通过难民署行动获得军事利益和国家声誉的程度也会影响难民署的行动空间。③吴昊昙:《主要捐助国利益与国际组织的行动空间——基于联合国难民署20世纪90年代难民保护行动的考察》,载《国际政治研究》,2019年第5期,第113—142页,第7—8页。

五、国家(或地区)参与国际组织研究

如表4所示,中国学者对国家(或地区)参与国际组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大国参与国际组织研究以及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历史、进程、影响和效果等。

表4 国家(或地区)参与国际组织研究的代表文献

(待续)

(续表)

(一)国家(或地区)参与国际组织的研究

面对更多的全球性问题,各国愈发倾向于将权力授予国际组织。参与国际组织并在其中发挥作用,已经成为综合国力的重要体现。部分学者指出,国家(或地区)参与国际组织的程度存在较大差异,发达国家与地区大国往往更积极地参与全球性国际组织,能够对国际组织的机制、决策产生影响,而有的国家则只是名义上的成员国,被动接受国际组织的机制和决策。①王玲:《世界各国参与国际组织的比较研究》,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6年第11期,第47—54页,第5页。

诸多学者按照国别对英国、美国、日本等大国参与国际组织的历史进行了梳理,并研究了其相关外交政策演变的原因。由于历史原因,欧洲较早参与国际组织事务,并且此后表现出“先边缘化,再中心化”的特点。英国的国际组织外交先后支撑大英帝国的建立,“三环外交”的组成,以及英国成为全球中心的构建。②叶江、徐步华:《试论英国国际组织外交的演变》,载《国际观察》,2010年第2期,第28—35页。法国的国际组织外交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家实力的剧变表现出前后大相径庭的特点。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法国为了争取全球话语权,积极建立和发展法国掌控下的区域国际组织体系。③李云飞:《法国的国际组织外交》,载《国际观察》,2009年第6期,第9—15页。

美国的国际组织外交主要通过控制其主导成立的三大组织(即联合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北约)间接达成对世界的领导,并防范其他大国的崛起。随着其在国际组织的利益变化,以及理想主义、多边主义和单边主义、国际主义和孤立主义等多种矛盾的国际组织理念相互作用,①王联合:《美国国际组织外交:以国际刑事法院为例》,载《国际观察》,2010年第2期,第21—27页。加之总统的个人因素、政党倾向的影响,美国对国际组织的参与表现出忽冷忽热的特点。美国在国际组织中的影响力主要受到其霸权地位和制度开放性的影响。②刘铁娃:《霸权地位与制度开放性:解释美国对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影响力的演变》,载《国际论坛》,2012年第6期,第14—20页,第77页。

日本的国际组织外交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日本奉行国家至上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为加强与美国的同盟关系,主动或被动加入美国主导的国际制度体系;当代,随着经济发展,日本确立政治大国目标,希望通过国际组织与国际体系提升国际地位。③武心波:《日本国际制度外交理念与实践的历史变迁》,载《国际观察》,2009年第6期,第23—30页。

此外,国际组织在非洲国家建国、民主进程以及和平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巴勒斯坦,巴以冲突、统一“主权国家”的缺失、政府治理能力低下、外部世界的资助和支持、教育的发展等因素促进了巴勒斯坦非政府组织的发展。④徐若琦:《巴勒斯坦非政府组织:类别与功能》,载《阿拉伯世界研究》,2009年第2期,第40—46页。

(二)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研究

中国学者研究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相关问题,重点关注参与历史实践、中国的影响、参与成效、存在问题等,相关研究以期为中国的国际组织外交提供理论支持。

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历史经历了几个阶段性演进,总体而言实现了从工具性到决策性参与的转变,⑤李华:《从工具性利用到决策性参与——中国国际组织公共外交评估》,载《教学与研究》,2014年第1期,第58—64页。并实现了从尝试性接受,到相对排斥,再到有限参与,最后到积极参与的变化。⑥刘宏松:《中国的国际组织外交:态度、行为与成效》,载《国际观察》,2009年第6期,第1—8页。部分学者深入研究了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一些具体变化及原因,指出早期多为被动参与国际组织,并通过在国际组织内“搭便车”谋求自身的政治利益,但对限制自身实力的条约持保守态度。①江忆恩,肖欢容:《美国学者关于中国与国际组织关系研究概述》,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01年第8期,第48—53页。中国大国责任意识增强,在全球性规则和共同安排的框架下,主动参与并积极承担地区和全球治理的责任,贡献中国特色的解决方案和价值观念。②李华、杨娇娇:《国际组织与中国的公共外交》,载《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3期,第31—43页。

中国参与国际组织已有一定影响和成效,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③刘宏松:《中国的国际组织外交:态度、行为与成效》,载《国际观察》,2009年第6期,第1—8页。第一,在增强中国同其他国家间关系方面。20世纪末,由于中国对国际组织的参与率提高且合作性加强,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摒弃了接触、遏制的政策,开始国家间的“正常外交”。④江忆恩:《中国参与国际体制的若干思考》,载《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7期,第5—11页。第二,在推动构建区域治理网络方面。中国参与和构建地区制度框架、设置框架下的互动议程以及倡导共享理念等举措,提升了区域制度话语权。⑤马荣久:《中国提升地区制度性话语权的路径探析》,载《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3期,第90—96页。第三,在改进地区及全球治理结构方面。中国在地区性国际组织和全球性国际组织中对原有西方主导的结构进行了补充,相较于西方重视规章、硬约束、正式制度、封闭性与排他性、以共同价值为基础的责任分担的特点,中国更重视进程、软约束、非正式机制、开放性与包容性,以多元价值为基础的任务导向。⑥孙德刚、韦进深:《中国在国际组织中的规范塑造评析》,载《国际展望》,2016年第4期,第93—115页,第156—157页。

当然,学者们也指出,中国参与国际组织仍存在一些问题。首先,中国参与国际组织存在“理论缺失”。中国的传统伦理文化在面对国际组织内强权与平权、冲突与干涉、责任与等级等问题时,缺乏理论深度和说服力。⑦潘一禾:《中国加入国际组织建设的“理论缺失”思考》,载《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3期,第96—103页。其次,中国参与国际组织存在定位和路径问题。中国是发展中国家、也是世界大国,需要谨慎处理国家立场、发展融资、机构关系等问题。

随着中国的国际组织外交战略变化,中国参与国际组织表现出新的主题,展现出新的意义。第一,共享发展理念。中国的发展理念包括确立民生优先性、把握市场与政府之间的动态平衡等,而国际组织因其中立性,成为中国与全球共享发展理念的重要平台。⑧祁怀高:《中国发展理念的全球共享与国际组织的作用》,载《国际观察》,2014年第6期,第18—29页。第二,实现和平崛起。当前,中国正在经历内外制度变动时期,国际组织是中国亟待改善的外部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推动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外部动力。①蔡鹏鸿:《变动中的国际组织与中国的和平崛起》,载《世界经济研究》,2004年第10期,第33—38页。第三,推动“一带一路”倡议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国际组织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利益相关方。当前,国际组织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存在参与深度和效率不一致,参与范围重叠、分布不均等问题,还需做到主次分明、区域协调、由点及面。②王维伟:《国际组织对“一带一路”建设的参与》,载《现代国际关系》,2017年第5期,第57—64页。

中国参加国际组织应根据自身国情和需要采取不同政策。首先,从发展中国家立场出发,中国应推动国际组织发展议程的科学设置;其次,中国应在资金充足性、融资有效性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最后,中国应处理好现有机构与新设机构之间的关系。③徐奇渊,孙靓莹:《联合国发展议程演进与中国的参与》,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5年第4期,第43—66页,第155—156页。

六、简评及未来研究展望

(一)国内学者对国际组织研究的贡献与意义

通过系统回顾可知,中国学者对国际组织研究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通过对国际组织内部管理和外部作用的理论研究,阐释了国际组织的价值和作用,重新定位了国际组织在无政府状态国际体系中的角色;另一方面,通过比较分析世界主要大国的国际组织外交,为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外交实践打下了理论基础。

对国际组织内部管理的进一步研究可发现,国际组织正如一般组织,其内部的沟通、激励等机制设计会影响组织的效率和作用发挥。而区别于一般组织的是,国际组织具有跨国性和非主权性,④张贵洪:《国际组织的行政体制初探》,载《世界经济与政治》,1999年第6期,第51—54页。其行政制度需要同时反映成员国意志以及国际组织自主性,其人事安排、议事和决策机制、官方语言政策、会议和秘书处选址等本质上都反映了国家(或地区)之间的权力博弈。正因为如此,国际组织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战争,成为国家(或地区)权力竞争和利益妥协的“战场”。最终,国际组织成为国际制度的具象载体,反映了国际权力的分配状况,如联合国的一国一票制,体现了国际权力区别于国家实际影响力的分配方式。由于高昂的破坏代价和缺乏替代性选择等原因,国际组织将会长久地维持这种国际规范、原则和规则。①克莱斯勒:《结构冲突:第三世界对抗全球自由主义》,李小华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5—11页。

在对外方面,国际组织通过斡旋与调解、经济制裁等多种手段,对国家、区域、全球性问题产生影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60多年的发展演变,展示了国际组织在道德与技术路径方面可能面对的困惑,②滕珺:《理想、困境与新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六十年的发展演变》,载《教育学报》,2011年第2期,第28—39页。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功能主义的学说,即为了应对技术性问题而做出的安排,将会推动国际合作,进而加强国际机制及制度的构建。③詹姆斯·多尔蒂等著:《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陈寒溪等译,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556页。在此之上,作为中立的信息交互平台,国际组织还会促进国家之间的相互理解和信任。同时,国际组织已经成为解决外部性导致的“公地悲剧”的重要力量,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无政府状态的国际体系因霸权相对衰落而导致的国际公共产品供给不足等问题。④孟于群、杨署东:《国际公共产品供给:加总技术下的制度安排与全球治理》,载《学术月刊》,2018年第1期,第96—105页。

然而,国际组织仍面对治理失效的困境。这是由于国际组织受到自身的非主权性限制。同时,国际组织发挥的作用也受到议题复杂性、国际组织与议题契合度、国际组织之间的合作模式等因素的影响。总体而言,相对于政治、安全等政治领域,国际组织在经贸、环境、健康等领域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因为这些领域不涉及国家生存,并且能够给参与国带来普遍的收益,而在政治、安全等领域,几乎没有有效、全面的规则性安排。⑤大卫·鲍德温:《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3—28页。

国家(或地区)参与国际组织受到国家外部压力影响,并且主要取决于国家利益和国家外交理念的综合作用。当国家面对不友好的外部环境时,更倾向将国际组织作为国家外交的突破口,而随着国家参与国际组织的程度加深,国际合作带来的利益将逐步获得国家的认同。此外,英国的“光荣孤立”外交思想渊源,以及美国单边主义、多边主义、理想主义等多种外交思想也起到了塑造国家(或地区)的国际组织外交行为的作用。

对中国而言,国际组织仍然是中国外交重要的突破口,是中国提高国际社会话语权的重要平台。随着中国在国际组织中地位愈发重要,中国逐渐承担起大国的国际责任。同时,中国应当以美国为鉴,在明确自身利益和能力的前提下参与国际事务。①吉尔平:《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杨宇光等译,经济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106页。此外,中国应当明确,国际体系中除了“国家”,还有“饱满的或完备的世界概念”,②赵汀阳:《“天下体系”:帝国与世界制度》,载《世界哲学》,2003年第5期,第2—33页。应当充分考虑国家(或地区)、国际组织、国际体系的利益,通过国际组织真正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

(二)国内学者对国际组织研究的局限与未来研究方向

尽管中国在国际组织研究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但主要由特定时期和事件推动,整体仍存在研究不成体系、研究深度不够等问题,存在一些亟待突破的局限。与世界其他大国相比,中国正处在积极融入、领导世界体系的阶段,中国的和平崛起、“一带一路”倡议、“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都离不开国际组织的作用。因此,中国学者需要对国际组织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首先,就理论基础而言,中国学者在国际组织宏观理论体系解读、国际组织自主性等方面缺乏理论构建。由于哲学渊源与早期国际社会实践的不同,对国际组织宏观理论体系的解读主要集中于西方,并分为理想主义、现实主义、自由主义、建构主义路径等。③张小波:《国际组织研究的发展脉络和理论流派争鸣》,载《社会科学》,2016年第3期,第30—40页。早在20世纪60年代,西方就出现了关于国际组织的契约、投票规则和等级结构的研究,并指出国际组织表现出自主性。后来又发展出委托—代理模式和社会学制度主义两种主要的理论视角。④刘宏松:《国际组织的自主性行为:两种理论视角及其比较》,载《外交评论(外交学院学报)》,2006年第3期,第104—111页。目前,中国学者仍然主要关注全球治理背景下国际组织的作用及机制,往往以实用性为导向。在这种情况下,国内学者对国家利益与国际组织的利益是否有一致性,或者说对国际组织是否有其区别于成员国利益的自身利益问题缺乏理解,进而难以通过理论指导国家授权的程度、国家如何在国际组织中实现自身利益。就现阶段而言,中国学者可以借鉴西方研究国际组织的视角、范式和思路,将国际组织置于国际体系中,从宏观角度深入分析国际组织在国际体系中的定位,以及在国际互动中的影响作用等。

其次,就研究主题而言,中国学者对国际组织的研究整体表现出实用主义的特点,并且对其作用的研究集中于有限的领域,同时对其整体运行机制、运行效率、议题设置等问题的分析不够深入。基于此,未来研究可以在研究主题的宽度和深度上继续拓展。在宽度上,研究主题可以根据国际组织的分类,分别研究不同类型国际组织在不同全球议题中的作用,并可以对比分析不同类别的国际组织在相同议题中发挥的不同作用,以及国际组织在扩大其影响力过程中面对的正当性问题、与其他国际行为体的互动问题等。此外,目前国内学者仍然缺乏对国际组织内部管理及整体运行机制的研究,对此可以借鉴管理学的相关理论,努力发现研究国际组织机构之间的协同。在深度上,对国际组织行政体制、议事及决策机制的研究可以通过与一般组织对比分析,探讨其跨国性和非主权性对其行为的影响过程;对国际组织的人事制度研究应当与国际公务员的国籍、语言、性别等因素结合起来,尤其应当研究人事制度与国际组织中成员国权力博弈的内在联系。对语言管理的研究,则可以在呈现特定国际组织语言选择特点的同时,继续追问国际组织官方语言政策的形成规律及原因。

再次,就研究方法而言,国内的国际组织研究仍存在定量研究和案例研究不足、跨学科方法融合不够等问题。在搜集整理的600余篇文献中,仅有小部分研究者使用了定量研究的方法,或许由于国际组织数据本身难以获得,样本文献中没有使用大规模一手数据的研究,仅有的定量研究数据来源庞杂,一般为基于二手数据、简单数据测算的研究。基于此,未来的国际组织研究可以尝试多渠道获取信息,在定性与定量方法相结合的基础上综合运用管理学、心理学、法学、国际政治学等学科的分析方法,完善国际组织研究的方法体系。

最后,就研究视角而言,中国学者多站在中国立场研究国际组织,关注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贡献与意义,但缺乏对中国参与效果、作用的客观评价,未能充分剖析中国与国际组织的互动情况。共享发展理念、实现和平崛起、建设“一带一路”是中国参与国际组织的三个新主题。就此而言,未来研究可以更多参考国际组织内其他成员国或国际社会总体的态度,并分析中国影响国际组织的方式和因素。而对中国的国际组织外交策略,也应当有更为审慎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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