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进展与启示——基于CiteSpace知识图谱分析

王雁斌，赵 正

（1.国家林业和草原局 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北京 102600；2.上海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上海 200234）

生态旅游是一种基于环境教育、持续发展的自然旅游形式。当前学者公认的“生态旅游”是由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生态旅游特别顾问Hector于1983年最早提出。目前，国外研究普遍将生态旅游定义为“在生态资源较好的区域所开展的一切与生态休闲相关的活动”[1]。相应地，森林生态旅游则是指在林区（地）以任何形式、直接或间接地对森林资源进行利用的旅游和游憩活动[2]。森林生态旅游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国际上大部分的生态旅游景点都位于保护区或森林公园附近区域，将森林资源进行充分利用，也注重保护森林生态系统。随后研究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旅游学研究范畴，转向与景观学、生态学和心理学等多个研究领域交叉融合趋势，表现出研究多元性和交叉性等特点。同时，国外研究已经就森林生态旅游的概念范畴给出了明确的定义，并从生态经济学、可持续发展和生态承载力等理论入手进行了诸多理论层面的研究[3-6]。相比之下，国内相关研究起步较晚，已有研究的主题主要集中在森林生态旅游的内涵和功能、规划和开发利用，以及价值评估等方面的综合性研究，并在此过程中对森林生态旅游的内涵及概念进行了新的拓展[7-10]。可以说，已有研究对认识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的研究脉络和内容具有相当的价值和意义，但缺乏对知识演进过程进行系统性梳理，也未对相关研究的特征及发展规律进行深度解析。本研究对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相关研究的知识演进趋势和特征进行分析，不仅可以加深对于该领域研究的科学认知，同时也能为后续研究和政策制定提供重要参考。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方法

本研究以 1991-2019 年“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数据库中 SCIE、SSCI、A&HCI、CPCI-S、CPCISSH 和ESCI 六大核心数据库收录的相关文献为数据源，借助CiteSpace工具绘制了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相关研究的知识图谱，从研究特征、研究力量、研究热点和知识基础等方面对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进行可视化展示和分析。CiteSpace 将计量引文分析法与信息可视化手段相结合，通过对文献引文数据的科学处理绘制不同类型的知识图谱，从而对某一学科或领域的研究进行可视化展示和分析[11]。就生态旅游相关研究而言，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采用知识图谱对已有研究的热点、主题及方法演化等问题进行分析探讨[12-13]。

1.2 数据来源

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是全球最大、覆盖学科最全的科学引文索引数据库，其权威性和重要性已经得到国际学术界的广泛认可。根据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设置，该数据库囊括了科学引文索引（SCIE）、社会科学引文索引（SSCI）、艺术与人文引文索引（A&HCI）、科技会议录索引（CPCIS）、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会议录索引（CPCI-SSH）和新兴资源引文索引（ESCI）六大核心数据库。本研究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为对象数据库，以“forest ecotourism”、“forest ecological tourism”作为检索条件，时间跨度为1991-2019年，检索森林生态旅游研究的相关成果，共计检索761 篇与森林生态旅游主题相关的样本文献（图1）。可知，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趋势经历了平稳（2004 年以前）、增长（2004-2010 年）和平稳（2010 年至今），具体情况如图1所示。

图1 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的文献数量分布情况

2 分析与结果

2.1 研究机构分布

从文献所属区域上来看，本研究的文献来自全球43个国家和地区，如图2所示。发文数量排名前10的地区依次是美国、中国、英国、巴西、土耳其、澳大利亚、墨西哥、印度、加拿大和德国。就发文量而言，美国的研究成果数量为194篇，居第一位；其次是中国，其发文数量为90篇；随后是英国、巴西和土耳其，其发文数量均大于30篇。以上5个国家的发文数量之和高达400篇，其总体比重超过样本文献的半数，表明森林生态旅游研究主要集中于这5个国家。

图2 国际森林生态旅游发文数量的国家及地区分布图

以“Web of Science Categories”作为对文献研究的学科分类标准，可知森林生态旅游的研究领域除集中在传统的环境科学、环境研究、生态学、生物多样性保护以及林业等方面外，还体现出向科技、地理、动物等新兴研究领域拓展的趋势，表明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具有多元性和学科交叉性特点。另一方面，就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的WoS学科突现度而言，2003年及以前的研究多集中在传统的环境科学、生态学、生物多样性保护、公共管理以及区域和城市规划方面，而2016年及以后的研究则出现向科技、社会科学（跨学科）与绿色可持续发展等转变，如生态旅游与GIS技术结合、森林生态旅游游憩价值、对生物多样性影响等[14-20]。

2.2 研究热点分析

关键词是对文献内容的概括、浓缩和提炼，通过对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领域的高频度关键词分析，可以挖掘该领域的研究热点问题。通过中心性分析，可以识别在局部网络中起核心或中介作用的重要关键词。本研究通过CiteSpace 绘制出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图3），并对出现频次高于10 的关键词进行了总结（表1）。其中，图3的每个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节点越大表示关键词出现的频率越高，连线越多表示关键词两两之间共现的次数越多，连线越粗则表示关键词之间的紧密程度越高。

图3 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

可见，生态旅游、保护、保护地、森林、旅游的出现频率均高于100次；国家公园、管理、地方社区、生物多样性、生态系统服务、生物多样性保护、可持续发展和自然资源等词汇也因其出现频率较高而成为图谱中较为显著的节点。结合所有35 个出现频次大于等于20次的关键词，可以发现其内容基本能涵盖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研究的主要方面。其中，森林生态旅游与保护地建设、资源管理、社区发展等问题存在着密切联系。

此外，关键词突现度体现了森林生态旅游研究阶段性特征。本文从关键词共现研究中共得到14个突现词（表1），发现2007 年之前研究的影响周期普遍较长，如生态旅游、哥斯达黎加和热带森林的影响周期均在10年以上，属于研究早期被长期关注的研究主题。相比之下，2007年之后研究影响周期多在5 年及以下，这表明近期研究倾向于聚焦于某一特殊背景或某一热点问题，其影响周期较短。然而“保护与发展”这一研究路线始终贯穿整个时期。特别是在强调栖息地保护、气候变化的现实状况下，实现将“保护”与“发展”的问题的有机结合，这也成为近年来研究的重点问题。

表1 1991-2019年前14位突现关键词

根据研究结果，可以将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归纳为生态旅游与可持续发展、自然保护地与生物多样性、社区发展与生态系统服务3个方面。具体来说，基于关键词共现图谱的分析结果对国际森林生态旅游的研究热点的分类是比较清晰和明确的。同时，可以观察得出森林生态旅游方面的研究与诸如资源、环境、生态系统和社区发展等研究领域存在着一定的交叉，这研究所处的时代背景、其他学科的发展程度等密切相关。

3 结论与启示

基于以上分析，“保护与发展”这一核心主题被贯穿于总体研究进程。森林资源禀赋丰富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依赖资源谋求生存发展，依靠粗放式生产方式开采森林资源，造成了严重生态环境问题和负面影响。因而，研究和探索可持续森林资源利用成为这一时期的研究方向，森林生态旅游作为生态影响小、经济社会效益显著的发展模式备受关注。随后森林生态旅游沿着这一主线进行了扩展与融合，具体如下：

①生态旅游与可持续发展：森林生态旅游的研究热点之一是传统的生态旅游及可持续发展，已有研究往往从多个视角出发对生态旅游进行综合性的阐释和分析。总体上，生态旅游的内涵主要涉及自然基础、环境教育、生态保护、可持续管理、社区发展、道德规范等方面的内容。此外，森林生态旅游相关研究还涉及到土地利用和区域性差异相关的内容，这与潜在的生态旅游景点规划相关联。有研究指出，与土地利用问题相关的生态旅游指标涵盖了自然景观、野生动物、地形、可达性和社区特征等，这些因素都不同程度地影响到森林生态旅游的发展。

②自然保护地及生物多样性：各种类型的自然保护地是森林生态旅游的重要载体和场所，且以保护生物多样性为重要目的。经过多年的研究，以社区为基础的生态旅游项目已成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一种重要工具，其原则是生物多样性必须通过产生经济效益来达到保护目的，同时实现当地社区居民的社会效益。另一方面，基于自然保护地的生态旅游同样会带来土地掠夺等方面的其他后果[35]。当前，森林生态旅游与自然保护地、生物多样性等相结合的分析是相关研究的热点之一。

③社区发展与生态系统服务：森林生态旅游相关的研究与社区发展、生态系统服务之间的关系是相关研究的重点之一。有研究指出，生态旅游的相关属性包括奇异自然资源、风景、可达性、旅游吸引力和旅游使用能力等等，并提出生态旅游的发展可以从机会与潜力两个方面加以测度。类似地，有研究从国家公园周边社区着手，就森林生态旅游的发展潜力进行分析。这种研究思路一方面将社区发展问题融入到旅游研究的范畴内，采用选择实验等方法就社区居民、旅游者等微观主体的偏好进行调查分析，另一方面还将自然保护地、国家公园等生态系统及其服务功能纳入考虑，将自然资源保护与社区发展问题相关联，进而体现出森林生态旅游的特殊性。

当前，我国正步入“十四五”发展阶段，宏观经济环境与社会生态需求结构发生着深层次变革，城镇化水平不断加快，区域空间发展更为紧凑和密切，实现乡村振兴和美丽乡村，因而如何更好满足人民高质量、多层次的生态需求也成为了今后我国森林生态旅游发展的主线。结合我国森林生态旅游发展态势，总结未来森林生态旅游研究重点领域和方向有以下几点：一是森林生态旅游在区域生态与经济发展的功能定位。我国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以中心城市为代表的城市群成为新动能和增长极，而生产要素高度集聚会带来区域生态空间压缩、生态系统脆弱、宜居程度差等问题。因而，城市周边森林资源承载疏解城市居住压力和提供宜居生态产品等功能，需探索新型森林生态旅游模式满足城市需求。同时，地处林地资源丰富的地区，森林生态旅游是作为生态资源价值化的重要实现方式之一。目前已出现森林康养、森林小镇、森林人家等森林旅游与其他产业融合模式，但相关发展内涵、规划标准及运行机制仍在探索阶段。因而，建立森林生态旅游以景养人、以景兴业的可持续发展模式仍需进一步探索。二是森林生态旅游与生态保护之间边界。根据第七次森林资源清查结果，我国公益林面积占有林地面积52.41%，是森林生态旅游开展与利用的重要载体，其中包含着各类型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等。如何平衡旅游活动对森林生态系统以及生物多样性的影响，基于林地利用规划、地貌特征、降低人为干扰等因素设计满足森林旅游需求模式是一项复杂的项目工程。三是森林生态旅游与社区之间利益衔接机制。我国林地产权性质相比于国外，更为复杂，处理好森林生态旅游与社区之间利益衔接也尤为重要。自新一轮集体林权制度改革之后，分山到户基本完成，也带来了集体林地破碎化现象，林农增收意愿强烈。森林生态旅游是建立适度规模基础上，林地资源的整合运作、社区利益分配机制都极大制约着社会资本进入森林生态旅游产业的积极性，探索有效机制解决供需两端资源对接和利益分配将有助于森林生态旅游的快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