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囊里的“黑科技”

孔霞莉

盂是一种盛放食物、水等的圆口器皿，这里的金香盂是用来盛放香料的。

国宝小档案

名字：葡萄花鸟纹银香囊

现居地：陕西历史博物馆

出土地：陕西省西安市南郊何家村

所属年代：唐代

大小：外球直径4.6厘米，金香盂直径2.8厘米，链长7.5厘米

隐秘的身世

提到香囊，你的脑海中是不是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绣工精美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干花或者药材，散发着袅袅香气。在大多数人看来，香囊是古代劳动妇女创造的一种织绣工艺品，它们的形状多种多样，有圆形、方形、椭圆形、葫芦形、石榴形、桃形等，上面绣着带有吉祥寓意的花草、果实或动物图案。不过你知道吗，香囊竟然还有金属质地的呢！

1970年10月，陕西省西安市南郊何家村一个收容所的基建工地里，工人们像往常一样忙碌着。当地基越挖越深时，突然冒出了一个灰不溜秋的陶瓮。工人们把瓮盖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金银器！没多久，工人们又挖出了一个银罐。收容所的负责人感觉这些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赶紧把情况上报。

考古学家们快马加鞭赶到现场，立刻对周边进行勘察。几日后，他们果然又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陶瓮！那个陶瓮也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器，有金盆、金筐、银盘、银碗……除了金银器，还有玉器、钱币和珍贵的药材等，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经过统计，这次出土的文物竟有1000多件，这里因此被称为何家村窖藏，这些文物也叫何家村遗宝，而这件独特的金属质地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就是出土文物之一。

那么，这批珍宝属于哪个朝代，它们的主人又是谁呢？从出土的刻有“开元十九年（731）”字样的租庸调银饼、金开元通宝等唐代钱币和大量有着唐代风格纹饰的金银器可以看出，这些应该是唐代的文物。至于主人，有的研究者认为当年唐高宗李治的孙子邠（bīn）王李守礼在这里居住过，因此这可能是他的窖藏所在;有的研究者认为租庸使刘震也曾经住在这里，宝物应是他替朝廷保管的财物……即使目前还没有明确这些珍宝的来历，但包括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在内的这些沉寂了一千多年的珍宝，在重见天日后，还是以其精湛的工艺、精致的造型为我们还原大唐文化增添了重要的物证。

唐代负责征税的官员。

丝绸之路的见证

这件葡萄花鸟纹银香囊，从名字可以看出，它并不是由我们所熟知的丝绸等材料制成的，而是一枚银质香囊——表面装饰有葡萄和花鸟的纹样，看上去小巧玲珑，非常精美。

银香囊是一个小圆球的样子，一只手就能把它握住。它的顶点处连接了一根链条，中间沿水平线将球体一分为二，活灵活现的花鸟纹与枝叶繁茂的葡萄纹对称分布于两个镂空设计的半球体上。这两种纹饰在古代有多子多福、富贵吉祥的寓意。

让我们想象一下，有位美丽的少女，点燃了这件精致的银香囊中的香料，并把它佩戴在身上，在家人的陪伴下外出游玩、狩猎。香气从镂空的小孔中飘荡出来，令人心旷神怡。

当然，这种带有链条的香囊还可以被放置在室内，里面换上特定的药材，悬挂在床角即可以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外出时，将它挂在车上可以起到装饰的作用。此外，唐代人还会将佛经放入香囊随身携带，用来消灾避邪。

而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件葡萄花鸟纹银香囊还是丝绸之路上中外文化交流的“小小见证者”！这是因为，葡萄的原产地并不是中国，西汉时，张骞出使西域，大宛的葡萄才通过丝绸之路来到中国。到了唐代，东西方交流频繁，葡萄在中国的种植也变得更为广泛。

巧夺天工的制作工艺

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很小巧，制作却很精致，采用了锤揲、镂空、鎏金等多种工艺。香囊的外球直径尽管仅有4.6厘米，但它全身包裹的葡萄与花鸟纹样清晰可见。在唐代，金银是稀有的重金属，是富贵的象征，再加上这样无比精细的做工，让这件银香囊更显珍贵。

当然，说它“精巧”，不仅仅是外表工艺的精巧，更是因为香囊内设的同心圆机环结构的设计巧妙至极。这件银香囊中部的水平线将球体一分为二，上半球顶端接了一根链子，而两个半球之间则用可以转动的活轴相套合。下半球中有内外两层同心圆机环和一个半球形金香盂，外层机环与球壁相连，内层机环则分别与外层机环和金香盂相连，三者之间用银质铆钉铆接。这样，当上下两个半球合拢后，由于内外机环和金香盂自身重力的作用，金香盂的重心始终向下，所以无论香囊怎样转动，金香盂都能保持水平状态，里面的香料不会撒出来。這件香囊制作过程复杂，设计科学巧妙，令人叹绝！

那么，为什么唐代能够制造出这样鬼斧神工的精巧之物呢？这就要说到唐代发达的手工艺特别是金银器制造工艺了。唐代是中国古代社会发展的一个巅峰，这个时期经济、文化繁荣，国力雄厚，精美的金银器既是皇家的赏赐品、国家储备物品，也是对外文化交流的“使者”。由于唐代皇室对金银器的喜爱，金银器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不但种类繁多、造型别致、纹样丰富多彩，制作工艺也“水涨船高”，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代表了中国古代金银器制造工艺的最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