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和图形,相碰又相融,作为一个观看者,你看到的是视觉表征还是象征意义?
编辑:黄也图片提供:艺术家工作室
没有难看的颜色,只有难看的搭配。这是王智一一直奉行的创作原则,尽管很多时候很难取舍,但他总能找到心仪的颜色完成创作。色彩对他而言象征的意义大于视觉的表征。在他最新的创作中,他正试着描摹“希望的颜色”。希望是一种内心的颜色,“像一个图腾抑或是信仰,就像‘光,它看上去有一些特定的颜色,但其实它能带来一种能量,它能让人感受到能量对应的情绪,这比视觉上的色彩影响力更重要”。不管是探寻颜色彼此之间碰撞的情绪、记忆、内心活动、象征寓意等,还是单纯地寻求某一种“物”的颜色,王智一始终享受着这种复杂且迷人创作过程。
色彩和图形的组合是王智一主要的创作方向,简约又绚丽,承载着创作者的思想。“我之前的绝大多数作品的命题都是一个词汇所代表的。我追求这个命题与图形的关系,以及色彩能带给自己心理感受的能力。”最近,他开始试着将一组画面用不同的方式重新排列,色彩是他的“字母”,图形是他的“单词”,他说他在试着用它们组词造句,用更大的“算力”去找寻新的可能,直到出现它应有的落点和选择,就像下棋一样。
抽象化、造型主义、强烈的秩序感、戏剧性的表达、深度思考的抉择······这些都是王智一作品的显性表达,隐性的那一面则是他的创作过程——“主动去推敲一件事情”,这是他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始终不变的基点,通过这个基点出发:将虚构转换成实体。
CHIC 王智一
CHIC:在你的创作过程中,下笔的第一种颜色是如何决定的?一样的图形不同色彩的两组作品中存在着怎样的联系或关系?
王智一:以往的画面中,第一笔的颜色成因并没有太多特意的设计。图形往往是理性而确切的,而颜色的攫取我想力所能及的感性,也许这其中蕴含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潜意识。而在绘制的过程中,单一的图示又不具备对比与比较,所以我一般考虑系列组画的方式,因为对我而言这样可以强化在绘画过程中的思考。我自己致力于在统一的结构中体会色彩在这些构架中的反差与迥异,就好比同一个物体中由于观看角度的不同所带来的两面性,我在构思与推演的过程中希望能尽己可能的尝试。现在更新的作品中,图形就像运动中的截帧一样是拥有变化的,我想这个推进只能一步一步微妙地进行推演。
CHIC:在你由几何图形和不同色彩构成的作品中,有着怎样的创作意图?你是如何从光效应艺术和新几何绘画的创作风格中去展现更具有个人标识的艺术特色?
王智一:在我们生活中其实经常见到类似“路标”的指示物,它们往往在下达无言的指令。这种看似简单实则奇妙的思维方式非常吸引我,于是我在很早以前就做出了选择,直到现阶段也都一直在设想图形中的视觉动力,结合色彩中的心理暗示能够带给我自己什么样的感受。在美术史的漫步中不乏很多视觉上相似的形象,我觉得这只是一方面,工作中不应该一味刻意的在艺术中寻找那些“拿来主义”式的“艺术”。那些让自己有心理触动的生活细节往往能够更好的诠释出你对于这个情绪的认知,相应的这种认知进行到一定的量级,它才可能更饱满,更充实,更能体现你自己的思考。
CHIC:你说过你的工作实际上像是在构建一个系统,可以说一下这个系统现在形成到什么样子了吗?
王智一:这其实是我对上一阶段的诉求。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中,我逐渐意识到一个系统的局限性。如果说在最开始我追求的精细与准确它们带有某种心理上的强制性——就是作为一个系统的创立者,你对于僭越一条规则之后告诉自己说不行。你有意识的剔除一些“错误”,并视作“BUG”,但在最近的新阶段中我逐渐意识到系统中的规则是可以更加灵活的,因为一旦系统一直在遵循一条铁律,你的系统将永远不能找到奇点进化到更智能的下一步,所以我试着感受那些让我很纠结与忐忑的选择,原来那些明确的词汇变得更加复合,我开始组词造句了。
CHIC:从 2014 年的第一个个展《完形》到现在你在创作上的艺术追求经历了怎样的转变?
王智一:在《完形》中受到格式塔心理学(gestalt psychology)影响的心理思考其实事到如今仍然生效,《兴绘》里更多的是在讨论一个创作者的个人志趣所带给他的心理影响,而《意义》其实更多的是在反思艺术手段与现实世界的关系,《必经之路》是想探究现实生活中关于选择的一种因果。我从来不想让自己囿于艺术或者说创作,这种表达与追寻可能是我自己也难以一概而论的,可能在这几次过程中,我逐渐在“拼接一张属于自己心理拼图”中反思,为了更好的展望未来,我想也许是时候集中回顾一下之前各个阶段的工作了。
CHIC:作为一个具有游牧者身份的艺术创作者,可以聊一下为什么会关注到交通信号指示和标识?还有哪些发现激发了你的创作兴趣?
王智一:由于工作的缘由,去不同的各地观察其实是一个既有趣又有挑战的方法。你会发现尽管文化各异,但是生活中还是具备一些共性,这些指示物就是个中代表。在交通信号中的颜色选择逻辑更多的倾向于人类作为生物在视觉上的习惯,所以这个看上去抽象的指示符号其实是非常具体与功能性的。在我装置类的作品中,往往会采用一种拟人方式的命名。比方说在作品《戈多》中,我选择的就是一个偏色装置,它们在不同的角度放置恰好能够在金属缝隙内看到红绿灯的颜色。而我们面对红绿灯时所定身的等待与《等待戈多》时的等候之间的感觉联系,这两种看似无关的寓体被作品中悬而未决的命题所串联,这些跳跃性的思维游戏让我非常乐在其中。
CHIC:色彩-图形可以说是你的某种联觉吗?你对色彩的联觉更多体现在哪里?
王智一:色彩-图形构成了一种联觉的可能性,在近十年的尝试中我认为颜色是可以拥有记忆的。在我们想象一个物体的时候,我们会为这个形体的回忆上色,这是个有意思的现象。我描摹出很多我所想象的图形,推敲他们的搭配,这种方法有点像在设计一个LOGO。我对LOGO设计的方法论好奇,因为这种形式非常能够代表色彩带给我们内心的心理感知,乃至图形对于一个现实领域的要素显现:这种抽象的方法得到的结果是非常具体的,以及考验思辨力的。
CHIC:哪些人或作品对你的创作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王智一:这个问题也是我偶尔闲适下来所思考的,我在生活中所看到的很多轶事与对方的表达都曾启发到我,对象不仅仅是艺术,也不限制于某人——这些隐藏其中的共性肯定是一个客观的进步动机,我被他们的职业素养与耐心真诚所打動,如有可能,我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些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