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草
苏木收拾面板时,想起前几日随朋友野外烧烤,朋友的妻子拿着的一把菜刀,刀柄弧度自然,黑色的钢塑上面盘绕着两条绿色的花纹。刀面上窄下宽,刀锋处微微甩出一个小肚腩,拿在手里感觉很是可爱。苏木试着切了几片肉,直呼宝刀一把。
朋友的妻子告诉苏木菜刀是在市场买的,紧挨着牛羊交易市场的那条小巷,巷口有家卖凉皮的,顺着巷子进去就能看见卖刀的,并且提醒苏木,卖刀的是位小个子老头。
正好今天是周末,苏木决定去趟市场。
苏木穿好鞋,习惯性地朝着鞋柜上的镜子里瞅瞅。镜子里的苏木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嘴唇饱满丰润。苏木拿起镜子旁边的口红,口红是玫瑰红的,因为颜色极为艳丽,因而苏木只是将口红在唇上沾了沾,然后使劲抿了抿,那口红便似有若无地贴在了唇上。
苏木穿过市场,很快找到了朋友的妻子所说的那个地方。卖凉皮的女人正端着一份调制好的凉皮往旁边的小帐篷走,看见苏木时顿了一下,但很快扭身进了帐篷。紧挨着凉皮摊,摆放着一辆小车,三面玻璃包围着一排酱色的烧鸡。一位体态丰满的女人坐在一个高凳子上,手里搓着一块抹布,笑瞇眯地看着苏木。
买只烧鸡吧?
苏木摇摇头,一位年轻的男子经过苏木时打了个趔趄,卖烧鸡的女人“吃吃”笑了。苏木也被吓了一跳,抬眼看了看,那男子涨红了脸,急匆匆闪进了小帐篷。卖烧鸡的女人说,一看你就是个吃公家饭的人,很少来市场吧?我们看着都稀罕。
我想买把菜刀。
苏木笑着说,带着几分腼腆。卖烧鸡的女人指了指身后的巷子,说那里面有好几个卖菜刀、剪刀的小摊,她用的菜刀也是在那里买的。
苏木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市场也来过几次,但这条巷子,她却是第一次来,巷子不宽,一面是商铺,门口散放着棉絮、烟筒、烤炉、拖把……另一边是空地,一溜儿摆着各色小摊。
苏木走过一个个摊位,走到尽头也没看见“小个子老头”。苏木便又沿着摊位往回走,这次走得更慢,看得更仔细,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你想看个啥?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拉住了苏木的脚步。苏木说,听说这里有个卖菜刀的老人,他今天没有摆摊吗?
那女子说,哦,你说的是我公公吧?他生病了。你是想买菜刀吧?
那女子说着就挑出了几把菜刀放在最上面。苏木蹲下身子,一把把看过去,有那么几把真是不错。苏木端详了半天,觉得哪一把都喜欢,便决定每款都买一把。
她们开始谈价,那女子伶牙俐齿,三言两语便将苏木说得没了脾气,付钱、打包,满心欢喜地打道回府。
回到家后,苏木挑了一把最喜欢的放进了厨房,然后将那把她从结婚用到现在的菜刀擦拭干净,同新买的另两把菜刀一起收进了吊柜。
那把生铁材质的菜刀是她的父亲送给她的,后来她也买过几把菜刀,用过一段时间后不是刀柄松了就是刀刃卷了,唯有父亲送的这把,始终完好无损。苏木有时候也想,这些物件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们却能感受到人类的喜欢或是厌烦。就像这把生铁菜刀,二十年的兵荒马乱,却依然锋利无比,绝对缘于她的小心呵护。
苏木决定用新买的菜刀切一盘土豆丝。她从冰箱拿出一枚土豆,土豆在放进冰箱前已被清洗过,没有土腥养护的土豆在冰箱放过一段时间后,看起来有些蔫。但这种外表光滑的土豆最适合炒土豆丝,它不像那种表皮粗糙的土豆,下锅一翻炒就黏糊了。
苏木刚把土豆放上面板,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是吕晓坤,她的丈夫。
下午不做饭了,冯哥约着坐坐。
不等苏木回声,那边电话已挂断。吕晓坤的脾气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小心眼又大男子,每次两个人争吵过后,苏木忙上一阵便忘了,照例该怎么待他便怎么待他。但吕晓坤不行,他会拧巴好几天,吃饭拧巴,睡觉也拧巴。苏木有时候会朝着那个魁梧的背影比划一下拳头,暗自咬牙吕晓坤白长了一副大男人的身板,心胸远不如一个女子敞亮。
这家餐厅苏木来过几次,老板娘姓白,叫白丽,是一位三十多岁,终日睡眼朦胧的女子。或许她眼中的迷离不是因为睡意,而是藏着某种风情。她的穿着也很随意,黑色T恤外,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开衫,开衫很薄,时不时会滑落下来,露出一点雪白的肩。
苏木走进餐厅,白丽正站在吧台,手里摆弄着一瓶红酒,看见苏木时,她放下酒瓶迎了过来。
嫂子来了。
苏木最不喜欢这种称谓,感觉自己被贴上了吕晓坤的附属物标签。苏木淡淡应了一声,抬脚往二楼走。那阵吕晓坤挂断语言后给她发了三个字:老地方。所以无需再问白丽。
白丽仰着脸说,我哥在清风厅。
苏木暗自回了一句,那上面坐着的,都是你哥吧。
清风厅在二楼走廊的最里边,靠窗,夕阳洒进来,一室暖色。宽敞的圆桌四周已坐了五六个人,吕晓坤坐在面朝窗户的地方,圆嘟嘟的脸上闪着油光。苏木笑得温暖,逐一回应着几个人的招呼,款款落坐在吕晓坤的右手边。
吕晓坤拿过苏木面前的玻璃水杯,倒满,轻轻放在苏木面前。
苏木甜甜一笑,吕晓坤急忙转过脸去,每次苏木这样笑的时候,他都有种心虚,总觉得那里面有些阴晦不明的东西,像藏着刺,又像是高悬着的一面照妖镜,令他沮丧、愤怒,并且伴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冯哥本名冯俊,个头虽然不高,但五官却生得俊朗。因事业有成,为人又仗义,所以但凡认识的人都会尊称他一声“冯哥”。
冯哥坐在主位,两边空着两个位子。
苏木小口抿着茶水,服务员陆续端上来了几盘凉菜。期间白丽进来了一次,问冯俊是否还上常喝的那种红酒。冯俊说,先拿一箱吧,有新鲜虾煮一盘,汁子调好后,里面加点芥末。
白丽迷离着眼睛,端起茶壶往冯俊的水杯里添了茶水,转身离开时,吕晓坤说,丽丽,给我拿个打火机。冯俊说,你把那个烂头多拿几个上来,能值几个钱,等会都加到账单里。
苏木知道这是冯俊惯用的口吻,豪横且不加任何掩饰。但她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不悦。淡淡瞄了吕晓坤一眼,笑着说,你不抽烟会死吗?
吕晓坤倒也识趣,扭了扭身子说,我就这点爱好,你理解一下。
意思是你酒可以戒?
吕晓坤又扭了扭身子,隐约感觉苏木是在找补昨晚吃的“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木这是要和他翻脸?
苏木拢了拢袖子,露出一块淤青,故意用指尖点了点,俯身过去小声说,你再叫一声丽丽试试。
吕晓坤说,大家不都这样叫吗?
苏木说,你是哪个大家?
吕晓坤不动声色拉下苏木的袖口说,我以为你是要下楼,这大半夜的跑出去不安全,谁知道你的胳膊这样不经捏。
冯俊说,你两个有啥话回去说,不要给我们这些没人陪的男人添堵。
苏木说,我以为这一大桌子人都是陪冯哥的呢。
白丽拿着几个打火机进来,笑呵呵地走到冯俊身后。冯俊说,等会你忙完了上来一起坐。
夜幕已经拉开,冯俊身旁的两张椅子依然空着,大家心照不宣,也不动筷,互相闲聊着,几盘凉菜落寞地缩着脖子,偶尔撞进某道注视,来不及展颜,视线便又被别的事物抢走。
冯俊打电话,漫不经心却又态度强硬。快七点时,冯俊让服务员上热菜。又过了十几分钟,清风厅的门被轻轻推开。先是探进了半个身子,然后门把手被松开,整个门一敞开后,一个女人俏生生站在那里。
冯俊站了起来,招手说,就等你们来了,我们连筷子都没动。又朝女人的身后看看,问道,你不是说和你朋友一起来?
那女人说,朋友的孩子有点感冒,走不开。
苏木低着头看手机,单位的微信群里发了通知,要求明天早上去单位加班,说是巡视组要来,档案需要进一步完善。
吕晓坤视力很好,只瞄了一眼便看清了内容。苏木最烦吕晓坤这点,只要她的手机一响,吕晓坤的神经系统便进入备战状态,能瞅一眼是一眼,瞅不到时就干脆问,赤裸裸地宣泄着他的主权。
又要加班啊?
苏木抬起眼眸,吕晓坤一脸坦荡。
苏木突然觉得这张憨乎乎的脸有那么几分可爱,于是便笑了笑。吕晓坤马上别过脸去。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朋友,这位是李总,李月,女强人,做房地产生意,以后大家有好的项目资源可以共享,咱们一起发财。
苏木转过脸去,这不是卖菜刀的那个女子吗?她是李总?
两个女人的视线对接在了一起,苏木笑得含蓄,李月错愕了一下,仅仅只是那么一个恍神,便似从未见过一般,娇笑着说,能认识冯哥的朋友,是我的荣幸,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在座的男人,包括吕晓坤在内,自然不知道苏木今天下午和李月的相遇,更严格地说,或许那个卖菜刀的地摊原本也不属于她。那么她是做什么的?地产商?苏木摇摇头,专心吃着菜。
李月的酒量显然不敢恭维,几杯红酒下去,小脸涨得通红,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里似是起了雾。她双手托腮,微侧着脸斜睨着冯俊。
我不能喝了,再喝就要睡着了。
冯俊说,你再不喝了。你吃,酒我来喝。
李月吐了一口气,眼睛看向了苏木,苏木正往嘴里喂虾,虾是吕晓坤剥好的,蘸了汁放进苏木的餐盘里。吕晓坤在外面做这些事的时候非常用心,苏木也是第一次吃加了芥末的蘸汁虾,感觉味道很是不错。
苏姐姐,我要敬你一杯。
李月端着酒杯站起来,苏木拿过餐巾纸擦了擦手,笑着端起杯子。
姐夫对你真好,我最羡慕像姐姐这样的女人了。
苏木笑了笑,没有搭腔。
这时白丽走了进来,坐在冯俊右手边的空椅上。
冯俊说,先吃,吃完罚酒。
白丽说,那我先喝一杯再吃吧。冯俊却又压住了她端酒杯的手。
苏木坐着,只是举着酒杯沾了沾唇,随即放下杯子对李月说,不好意思啊李总,明天还要加班,不敢喝酒。
李月仰脖喝完,又倒了一杯说,我还得敬姐夫一杯。吕晓坤几乎是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胳膊伸出老长,半弯着腰凑上了杯子。
没有任何意外,李月又挨着同每个人喝了一杯,然后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白丽说,咋整?谁送?
馮俊瞅了她一眼,站起身说上个洗手间。
冯俊出去后,白丽也离开了清风厅,十几分钟过去,冯俊回来了,步态不稳,却一脸餍足。
白丽再没进来。
回家的路上,吕晓坤说,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李总?
苏木说,没有啊,我只是不想说话。
人家敬你酒,你坐着不动,把人尴尬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尴尬了?
我是说冯哥会尴尬。
苏木心想,若有一天冯俊知道李月并不是什么总,那才真叫尴尬呢。
苏木没有提及市场买菜刀的事,吕晓坤一向沉不住气,估计现在他知道了李月的身份,过不了今夜,桌子上坐的那几个人便都知道了。
小区的上水坏了,几个人围着掀开的井盖东拉西扯。院子里那几棵大柳树,眼瞅着婆娑要漫过五楼了,突然有一天被锯掉了,如今只剩下个树桩,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无助地瞪视着苍穹。
快十二点了,吕晓坤接到白丽的电话,说是李月的金手链不见了,问他和苏木是否注意到?
吕晓坤说,我们十点就回来了,走的时候李月和冯哥还在,没有看见什么金手链。
苏木隐约听见旁边有啜泣声。
坤哥你能过来帮一下忙吗?我一个人实在把她弄不回去。
苏木撇撇嘴,翻了个身使劲蹬了吕晓坤一脚。
吕晓坤挂了电话说,要不咱俩一起过去?
苏木说,关我啥事?你出去就别再回来。
这下吕晓坤更不敢动了,他坐在床上,看着苏木的后脑勺说,冯哥的朋友,以后还要打交道的,这电话都打过来了。
苏木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枕头就丢了过去。
你真是烂好人,冯哥的朋友人家不知道操心?让你多事?
丽丽说冯哥不在。
苏木正准备把另一个枕头丢过去时,吕晓坤的手机又响了。苏木说接吧接吧,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臭男人,把人家灌醉就都跑了。
苏木跳下床穿衣服,吕晓坤接完电话也快速穿好衣服,两个人下楼又返回到餐厅。白丽双手抱臂站在门口,李月斜倚在椅子上,神色极是狼狈。
弄不回去。说是金手链丢了,她老公会打死她,找不到不敢回去。
白丽对苏木的同时出现没有任何惊讶,她看着苏木,一脸的疲惫和无奈。
苏木问冯哥呢?
他说送李月回去,谁知道过了一个小时李月又一个人回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李月扬着哭花的脸,说她感觉金手链是掉在卫生间了。白丽说她让服务员把卫生间翻了个遍,也没找见。
白丽把苏木拉到楼道,小声说冯哥和李月出去一个多小时,要说丢也可能是丢外面了。苏木疑惑地问,不是说冯哥送她回家了吗?白丽看着苏木,没有说话。
吕晓坤说,李总,我们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找?
李月低着头,又掉了几滴眼泪,带着哭腔说,你们谁开车?我想去五凤台找找。
五凤台在城西,距离县城大约五公里左右,那里有座废弃的水泥厂,平时罕有人迹。
苏木说,你家在五凤台?
白丽捅了捅苏木说,我车在门口,苏木你没喝酒,开车带上过去找找吧。然后不由分说,将手里的钥匙塞进苏木手里,走过去搀扶起李月就往外走。
吕晓坤跟在旁边,提醒着小心楼梯。
苏木开车很快到了五凤台,根据李月的指点,车停在了一堆乱石旁边,几个人下车,各自打开手机的照明灯。苏木的脚下是一堆浮土,周围长满了野蒿子。不远处水泥厂的房屋影影绰绰,一根巨大的烟囱潜伏在夜的深处,天空没有星星,手机的照明灯似鬼火一般,忽明忽暗。
白丽说,你确定是在这里?
李月小声说,我在这里尿了尿。
苏木感觉空气中的确有股尿骚味。于是她抬手捏了捏鼻子,小心翼翼避开那些蒿草深的地方。
白丽说,冯哥知道你金手链丢了吗?
李月说,知道呢,他让我回餐厅找。
苏木说,不是回家吗?跑这里干啥,怪瘆人的。
吕晓坤拉着苏木往远处走,手机照明灯胡乱晃着。李月强撑着,她如果不是丢了金手链,这会早爬在某个地方睡得不省人事。
白丽说,我们就找湿的地方吧。转头又问李月,还有别的地方吗?
李月低着头,边走边蹲下身子扒拉着草。她实在辨不清那阵是在哪里。她隐约记得她上了冯俊的车,然后冯俊将她扶下车,不等她看清楚,便用舌头堵住了她的嘴。再后来,她看见了一个大烟囱……
李月的照明灯突然灭了,她的手机没电了。她坐在野蒿子上,抱着头开始哀哀地哭。她说她累了,她不想找了。她又说,打死就打死吧,反正这样活着也不比死了强。
苏木远远站着,白麗仰着头,苏木看不清她的脸面,但又似乎能够清晰地触摸到,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忧伤,像一张网,将周围死死困住。
我原本指望着,冯哥能拉我一把。
李月哭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她低垂着头,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其实我没有工作,也没有一分钱的收入。我每天做饭洗衣,伺候一大家子人的吃吃喝喝,但没有人给我一分钱。
白丽说,那你男人呢?
他跑大车,一年回不来几次。
李月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在裙子前后拍了拍说,这条金手链是结婚时买的,她平日都舍不得戴,今晚出去时好像鬼使神差,不知道怎么就戴上了。
苏木想问问她男人今天在不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觉得自己不能多事。
白丽咬了咬嘴唇,嘴唇生疼。心里暗骂冯俊这个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今晚这样让他回去安稳睡觉,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他?于是她拉着李月往车跟前走,一边拨打冯俊的电话。
冯俊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吵醒,他的鼻音很重,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声音回旋在这废墟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白丽说,冯哥,我们陪着李总在五凤台,她的金手链丢了。
冯俊似乎猛然清醒过来,拔高了声音说,不就一条金手链吗?能值多少钱?明天再买一条不就行了?
白丽说,那冯哥你明天给李总买一条?
我买,这个必须买。
随后电话挂断,白丽晃着手机,笑得意味深长。
好了,咱们回家休息吧。李总你明天给冯哥打电话,他答应赔你一条金手链。
苏木和吕晓坤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两个人累,也懒得说话。吕晓坤抱着枕头去了书房,苏木裹着被子,头靠上枕头就去见了周公。
后来几天家里都很安静,吕晓坤也再没出去喝酒,两个人早上起来上班,下午回家做饭,日子过得甚是平静无波。
这日苏木做饭时姐姐打来视频,苏木一边切菜一边与姐姐闲聊。姐姐说你那把菜刀真好看。于是苏木说喜欢的话她再去买一把,反正价格也合适。姐姐说那就给她买一把吧。
苏木又去了市场,卖烧鸡的女人显然还记得她,冲着苏木笑得格外熟络,苏木心想等会出来买只烧鸡吧,或许味道别有风味呢。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木很快就找到了卖菜刀的小摊。李月坐在小板凳上,呆呆望着面前的菜刀。
苏木蹲下身子,小声说李月发啥呆呢?
李月抬起头,神思恍惚。
苏木说,上次拿的菜刀很好,我姐也想要一把。
李月说,是哪一种呢?我记不清了。
苏木翻找了一阵,拿出一把和自己面板上的同样的菜刀,问李月要了个黑色塑料袋,包好装进双肩包里。
苏木又看见了一把剪刀,指着让李月递过来看看。李月顺着苏木手指的方向,拿起一把金色的剪刀递给了苏木,苏木接过剪刀,视线滑过李月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
苏木又用黑色塑料袋包了剪刀。这次苏木没有讨价还价,李月说了个数字,苏木用微信支付了过去。
东西装好后,苏木看着李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李月说,苏姐姐,谢谢你。
苏木说,谢我干嘛?你卖的菜刀很好。
李月迟疑了一下说,你再见冯哥了吗?
苏木说,没有啊,从上次聚后再没联系。
李月低垂着眼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天他不是说第二天会找你吗?
李月抬头迅速瞅了苏木一眼,一脸木然地说,我打了好几天电话,他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晚上苏木做了个梦,梦里李月穿着包臀短裙,一扭一扭地走在月色里,她的头发很长,乌缎似的撒满整个后背,她的眼睛水光潋滟,像是偷藏了天上的星星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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