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的三张照片

伊莎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百年征程波澜壮阔，中国共产党百年发展史，都彰显着实践智慧和精神财富。今天中国诸多伟大的精神中，有一种精神叫北大荒精神。20世纪50年代初，我国10万转业官兵在东北三江平原的亘古荒原上发起了“向地球开战，向荒原要粮”的伟大壮举。半个世纪来，几代拓荒人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使黑龙江垦区从无到有，不断发展壮大，成为国家重要的商品粮基地。

有这样一门网课，它解答了人们关于北大荒的诸多疑问，更为我们讲述了“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的北大荒精神。这门课叫“北大荒精神”，课程中展示了大量历史资料图片，诉说了垦荒战士们艰苦奋斗、功勋卓著的北大荒岁月。

伴随着雄壮低沉的背景音乐和一张张珍贵的历史资料照片，我们仿佛开启了与历史的对话，俯瞰着半个世纪以前的北大荒。第一张照片，正值北国漫长而寂寞的冬季。这时室外滴水成冰，天上的太阳灰蒙蒙的，透着寒气。照片中，是苍茫的荒野，荒野之上，一队战士正热火朝天地搭建茅草屋房顶。由于是新建的农场，生产队大都驻在茫茫的荒原上，许多团、营、连长把部队带到预定地点后，把树枝往满是野兽印记的雪里一插，大声说：“这就是我们的家！”垦荒战士们在冰天雪地中开始砍树干，脱草坯，顷刻之间，北大荒的深处出现了成千上万的草棚。草棚就成了今后他们的家。由于时间仓促，搭成的草棚极为简陋，用草绳、树干绑几个人字形架子，搭上横梁、顶盖草来挡风遮雨了。草棚里面铺上荒草做被褥，然后背包一放，大家马上投入到紧张的春耕中。结果可想而知，大部分草棚雨天漏雨，雪天透风，在一天繁重的劳作之后，垦荒战士们不得不挤在少数几个完好的草棚中过夜。在一处居住点，有一个大约15平方米的小草棚，住进了26个人;另一个大的草棚，竟同时住进了250人。一位当年的老垦荒队员回忆：“当时夫妻一对一双地被安排在一个大通铺上，天很冷，但是都挂着蚊帐，一个蚊帐里面睡一对，这样也还有讲究，这边的男的挨着那边的男的，女的挨着女的。单身的男女睡在另一个大通铺上，按照年龄的大小，男的从东往西排，女的从西往东排。现在单身男女睡通铺简直可笑，当时墙上挂霜，草棚透风，冻得哪里想得到其他的......”

另一张同样模糊的黑白照片上，是几个穿着厚重的棉袄，但却依旧略显瘦弱单薄的背影。他们把犁绳紧紧拉在肩上，正艰难地向前行走;而身后的一个男人，正弯着腰，牢牢地扶着犁。透过照片，我仿佛听到了铿锵的劳动号子正在田野里回荡。北大荒不仅生活条件艰苦，自然条件恶劣，更为严峻的是困难重重的生产条件。在北大荒，由于有许多低洼湿地，机器无法进行作业，这种人拉犁的生产场景十分普遍。甚至有时候，会出现20人拉一台犁的情况。你经常能看见这样的场景：在方圆几十公里的千古荒原上，出现了身着军装的战士，他们排成长队，喊着号子，人拉犁杖。除此之外，这里也没有机器，甚至连铁锹、锄头这些简单的工具都没有。垦荒战士只能用刀耕火种，人力拉犁的方式抢农时，抓补种。只见他们用大盖帽、裤子装种子，没有镐头，就把树枝削尖，在垄土上捅眼，然后播种大豆。他们一边捅还一边学着老乡的语气说：“春天捅一棍，秋天吃一顿。”著名作家李准在丰收时节重访北大荒，目睹了麦田飘香和垦荒青年们艰难的生活条件，挥笔写下：一吨粮，千吨汗，百吨泪，十吨歌。

北大荒雁窝岛“潜水挂钩”纪念雕像

垦荒战士们在荒原上搭起草棚

第三张照片的背景依旧是白雪皑皑的北国冬日。照片中，几台拖拉机深深陷入了冰层之中，几名战士正把一根木头垫在一辆机车下，防止机车继续下陷。1957年，垦荒大队冒着早春的冰雪，开着拖拉机向雁窝岛挺进。雁窝岛其实不是岛，它三面环水，一面对泽，成群的小燕子在其上筑巢繁殖。当地人便叫它“燕儿窝”，周边的沼地被称为“大酱缸”。出发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到了傍晚，雁窝岛已是风雨交加。六台运送物资的拖拉机压碎冰层，几乎同时陷入了“大酱缸”。垦荒队员从几百里外的村子里借来了绞盘机，把几十吨的整机拆成一个个零件，一点点运进雁窝岛。绞盘机500米长的钢缆近千斤重，几十人排成一路，就这样从没腰深的泥水中扛了进去。当时，拖拉机已经陷得很深，车头扎进泥浆里，连排气管甚至都被淹没了。想要将拖拉机牵引出水面，需要将钢缆挂在水中拖拉机的挂钩上，绞盘机才能发挥作用。此时，战士任增学挺身而出：“我来！”说完，他毅然脱下棉衣，喝了半碗烧酒，一个猛子扎入了满是冰碴的泥水中。一次没有成功，两次没有成功，第三次从泥水中出来时，他已经是面无血色，只说了一句“挂上了”，就晕倒了。就这样，六台拖拉机顺利开进了雁窝岛。这段“潜水挂钩”的故事，不仅被历代垦荒子女传颂，后来也被绘成连环画、写成小说、编成戏曲、拍成电影而为全国人民所知。反映复转官兵开发建设北大荒的第一部电影《北大荒人》就取材于“潜水挂钩”纪念地。

在那个远到没有过多传播方式的年代，很庆幸有这样一些照片定格了历史的瞬间。这些垦荒战士甚至都没有被记录下完整的姓名，只有“洒尽热汗融春雪，誓将碧血化宏图”的精神面貌荡气回肠。北大荒精神形成在特定年代，但它并沒有过时。就如老师们在“北大荒精神”的最后一章所说：如果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一切精神也都是当代精神。北大荒人在把北大荒打造成北大仓的同时，更为我们留下了名传千古的创业精髓。

责任编辑：贾倩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