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摘要：中国油画市场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腾飞而持续发展，进入21世纪后更是呈直线上升态势，直至2011年达到顶峰后，开始稳固根基，平稳发展。近五年来又实现逆势飞升。通过对油画市场发展历史的回顾、发展现状的分析、发展趋势的预判，可以发现一个极具潜力的市场板块正在崛起。

关键词：中国油画市场 拍卖 收藏 机制

一、高歌猛进——中国油画市场发展回望

中国油画市场起步于改革开放后，外企人员及游客成为当时中国油画家的主要客户。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至90年代初期，随着我国南部地区经济的飞速发展，油画市场交易也变得频繁。中国油画艺术品正式进入艺术市场是以1992年香港佳士得举办的中国当代艺术专场拍卖和1994年、1995年香港苏富比推出的中国油画拍卖为标志，正是在国际顶级拍卖行的介入与推动下，中国油画受到了国际市场的广泛关注。1993年中国嘉德成立之时率先举办中国油画、雕塑专场拍卖，第一次全面地将油画带入中国艺术品市场。这次专场专拍使中国收藏家、投资者对油画及当代艺术有了更多的了解。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一级市场画廊业的兴起为油画市场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并与拍卖业形成了互补的局面。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油画艺术自身体系的完善成为中国油画市场兴起乃至一路高歌突进的主要原因。

进入21世纪，尤其是在2003年后，随着国内高净值投资收藏者进入艺术市场，中国油画市场呈现“井喷”状态，国内油画投资市场的火爆，将油画市场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2011年是艺术品市场呈爆发性增长的一年，其中上半年的市场盛况尤为明显，而下半年成交量、成交价齐缩。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2011年上拍量为19551件，成交量为11176件，成交总额为77.92亿元人民币，较上年增长24.44亿元。之后随着艺术市场“去泡沫化”，油画市场也开始进入一个相对平静的整合期，市场发展过快带来的问题也开始得到矫正，进一步促进着油画市场的健康发展。

二、稳中向好——近十年油画市场发展研判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油画及当代艺术现已成为我国艺术品拍卖的三大板块之一，所占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份额虽不及中国书画、瓷器杂项，但在市场寒冬之际，其他板块表现下跌之时，却呈稳定上升趋势，且增幅逐年增大，可谓是近几年来市场发展的热点。以2019年为例，尽管中国艺术市场的内外部環境仍不乐观，但中国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依旧延续了2018年的增长势头，市场规模在稳步发展中进一步提升。2019年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共成交7062件，成交额为12.87亿美元，同比上涨3.29%，成交额再创历史新高。

近两年中国油画及当代艺术市场的稳中向好也主要得益于中国香港市场的贡献。2019年，中国香港地区秋拍总成交额下降7.85%。在此情况下，中国香港地区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却依然坚挺，共成交2223件，成交额为8.19亿美元，同比上涨9.9%。内地2019年度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成交额为3.94亿美元，同比下降9.42%，与中国香港市场进一步拉开了差距。无论是在主推的艺术家名单，还是作品的审美趣味上，两地的选择都截然不同。中国香港市场的“国际化”与大陆市场的“本土化”特点，在二级市场的表现尤为明显。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在香港之所以有如此发展趋势，一方面是因为藏家的更新换代，年轻一代的新晋藏家开始进入艺术市场，并参与拍卖，且油画及当代艺术更符合年轻藏家的收藏喜好；另一方面，中国香港作为亚洲艺术市场的交易中心，其国际化的拍品、藏家结构与油画市场更加契合，海外藏家的参与度较高、买家群体基数更大，从而使香港市场在此板块一直独占鳌头。

分析拍卖行的油画作品拍卖图录，可以看出中国油画艺术品市场的作品大概由四个板块构成。第一板块为早期油画作品，主要指20世纪初期留学海外的前辈画家作品，他们是中国油画艺术的奠基者，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以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潘玉良、吴作人等艺术家为代表。徐悲鸿1939年的作品《桐荫嬉戏》在中国嘉德2020年秋季拍卖会中以365.5万元成交；林风眠《基督受难》在同场以295万元成交；第二板块以赵无极、常玉、朱德群、吴冠中为代表，其作品呈现出经典的东方格调。在海内外华人收藏家广泛而有力的支持下，他们也成为目前油画市场上最炙手可热的艺术家。2019年度中国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也几乎被赵无极和常玉两位艺术家所包揽，其中赵无极有7件作品以各超一千万美元成交；常玉有3件作品以各超一千万美元成交。常玉的《五裸女》在香港佳士得秋拍中以3885万美元成交，不仅创造了常玉的最高拍卖纪录，还领衔了2019年亚洲拍卖市场，成为亚洲第二高价油画，同时也打破了往年赵无极称霸亚洲市场的局面。

第三板块为具有写实主义倾向的学院派作品，是国内最早，也是最容易为市场所接受的绘画风格，以冷军、艾轩、杨飞云等艺术家为代表。中国嘉德2019年秋季拍卖会上，冷军的《肖像之相——小姜》以7015万元成交，创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可见市场对20世纪油画艺术葆有持续热情；第四板块是成长于20世纪90年代的中青年油画家，他们技术扎实，思维活跃，注重个人风格，形成了多元化的创作格局。这类艺术家也是促进2011年中国艺术市场火爆的主力，此时市场呈现出了泡沫化趋势。之后的十年间，作品的艺术价值在市场去泡沫化的过程中重新得到审视，市场逐步趋向平稳。

三、厚积薄发——油画市场未来展望

近两年来中国油画拍品高价频出，市场趋向利好，且从中国艺术市场各板块份额的占比来看，油画及当代艺术板块还有非常大的上升空间，但在樂观之余也要冷眼观之。从上述对油画市场的分析来看，油画的收藏投资者多集中于少数高净值买家人群，交易也多处于经济发达、国际化发展程度高的地区，这使油画市场的稳定性较差，炒作等行为对市场的影响巨大，一部分买家的盲目跟风、高价购买，造成了个别油画家作品市场价格的虚高，价格出现泡沫化。缺乏广泛的大众基础、市场购藏结构不平衡、缺少以审美为核心的收藏目标等问题的存在使得中国油画投资收藏市场的繁荣只能是空中楼阁。

油画市场要实现良性发展，应该避免市场内部的投机性购买行为。艺术品机构和收藏家要注重中长期的艺术经营和投资，尽量避免短期炒作现象的发生。艺术品的价值应该由专业的史学专家、艺术学者来评判，价格则在此基础上由市场决定，而不是依据油画家、经纪人等的本能来判断。成熟的艺术市场的形成要以艺术审美性的收藏市场为基础，艺术史学者、批评家和策展人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与此同时，市场运作机制也亟待实现规范化发展，目前油画市场存在的混乱状况多是由于市场运作不规范导致的，如诚信信用体系不健全、拍卖市场越俎代庖，为了刺激市场的投资而不惜采用各种手段。回顾油画市场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发现拍卖市场的过度介入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从正常的市场形成、发展过程来看，画廊作为一级市场，主要功能为推广艺术家并为其作品进行展览、定价，起奠基作用。拍卖行作为二级市场，能够在画廊的基础上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但是现在来看，拍卖行的实际操作部分替代了画廊的作用，使得油画市场的发展根基不稳。

回顾中国油画市场的发展历程、分析市场的发展现状以及指出目前市场架构中存在的问题，目的是在目前油画市场稳步上升之时，实现更健康有序、蓬勃发展的成熟化市场发展模式，逐渐向规范化、制度化迈进。它需要的是艺术家、画廊、拍卖行、美术馆、博物馆、艺术史学家、评论家等市场组成中各个角色的正向积极参与和通力合作，只有这样，油画市场明晰的创作机制、展示机制和收藏机制才能得以建立。中国油画市场潜力的厚积薄发，是未来中国艺术市场的必然趋势。

蒋梦宵，中央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