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
经济学家加里·贝克尔在他的得意之作《家庭论》中说,婚姻的基石不是爱情,而是利益。婚姻就是一个理性的SWOT分析,讲的是利益的最大化。贝克尔在《家庭论》中谈到,婚姻实际上是一个利益联盟体,丈夫和妻子遵循契约精神,通过各取所需和共同付出的“效率互补”,来保持最小经济单元体的存续和利益最大化。
在古代,丈夫的身份是“风暴之猎手”“家庭守护者”,提供食物、安全、修缮等服务,目的是让生产力最大化;而妻子是“孩之母”“家务统治者”,最大的任务是生育,保证后代的延续,同时承担做饭、家务、纺织的义务,补齐生活秩序的内在完整性。但是,在现代生活中,婚姻这一利益联盟出现了危机:离婚率攀升、未婚生子合法化、丁克家庭出现……而且经济越发达、城市化率越高的地方,这些现象就越明显。
最根本的变革在于家庭的分工被社会化了。男人可以外出吃饭、雇佣保姆,而女性可以找修理工、搬家公司。通過各种服务外包,家庭的基础就被削弱了。当男性不再拥有最高的生产力,而女性牢牢掌握了生育权,婚姻这一契约就失去了约束力,它最大的作用,或许只是给小孩上个户口罢了。婚姻或许会消失,但唯一不会消失,也无法用经济学来解释和衡量的东西,可能就剩爱情了。或者说,理性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爱情,只有荷尔蒙、肾上腺激素和多巴胺,恋爱仅仅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冲动。
这些构成激情、冲动的物质在婚姻生活中呈现出边际效益递减。然而,行为经济学家丹尼尔·卡尼曼认为维持婚姻还是有规律可言的。
“人们对于某段体验的记忆主要由两个因素决定,一个是高峰时的感觉,一个是结束时的感觉。即使一段经历、一段记忆99%的时间是沉闷、无趣的,但是如果那1%的高峰和结束时段产生了快乐,人们就倾向认为这段记忆是令人愉悦的。”
不妨把卡尼曼的发现称为“1%定律”,它不仅适用于商业,也适用于婚姻,可以一年花2~3小时制造一个小小的仪式感,比如每年在结婚纪念日写一首小诗,用相框裱起来,以后在吵架的时候,看看每年裱好的小诗,或许也就气消了,释然了。是的,持久的爱情,需要那1%。
不管是求偶、恋爱,还是婚姻,我们试图用理性找出规律,是因为它们变幻莫测,而且难以定义。到底何谓爱,没有人能用抽象的语言来描述。在世俗的眼中,爱情的地位高于婚姻,因为它和死亡一样,是平等的,是无法用利益交换的。
或许到某一时刻,两人渐行渐远,婚姻走向终点,但不能说爱情失败了,反倒是通过婚姻,我们更加相信我们曾经成长过,爱情也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