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骞,王 珏
(1.山东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2.山东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在2019年9月18日召开的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就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进行了新的战略定位,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提升到重大国家战略高度。黄河流域构成了中国北方重要的生态屏障,同时也是中国重要的经济地带,特别是在中国农业发展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在全国13个粮食主产区中,黄河流域就分布着以河套灌区和汾渭平原为代表的4个粮食主产区,粮食产量占全国三分之一左右,为中国的粮食安全提供了重要保障。进入21世纪以来,黄河流域的农业实现了快速增长,农业发展不断迈上新的台阶,然而在农业快速发展的同时,黄河流域付出了巨大的资源环境代价,突出表现在农业资源长期透支、化肥农药过量施用、农业面源污染形势严峻等方面。以化肥和农药为例,2000—2018年期间,黄河流域八省的化肥施用量和农药使用量明显增加,从2000年的1 231万吨和28.74万吨分别增长到2018年的1 805万吨和35.92万吨,增长幅度分别达到46.64%和24.98%①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国家数据库http://data.stats.gov.cn/。。
当前,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升为国家重大战略,这对黄河流域的农业发展提出了新任务和新要求,生态优先、绿色发展是实施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战略必须坚持的基本理念,加快推进农业绿色发展、不断提高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成为破解黄河流域农业资源环境约束的迫切需要。鉴于此,本文在对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科学测度的基础上,基于要素投入视角对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分解,揭示各要素投入对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变动的贡献,为准确把握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变动的要素源泉提供科学依据,为提升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供决策支持。
针对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已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是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测度。由于数据包络分析(DEA)在多投入多产出效率和生产率评价上所具有的诸多优势,使之成为目前全要素生产率测度中应用最为广泛的研究方法之一。根据DEA方法在全要素生产率测度领域的发展,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测度方法呈现如下趋势:采用方向性距离函数模型和Malmquist-Luenberger指数[1];基于非径向非角度SBM方向性距离函数模型和Malmquist-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2];基于非期望产出SBM模型和Malmquist指数[3];基于非径向非角度SBM方向性距离函数模型和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4]。在上述研究中,方向性距离函数模型可以将农业环境污染排放作为非期望产出考虑,但径向方法要求投入产出按照相同比例缩减,不符合实际的农业生产过程。SBM模型的非径向测度方法解决了生产率测度中的变量松弛问题。其中,Malmquist生产率指数是在传统距离函数基础上发展起来的[5],在方向性距离函数出现后,为了能够测度存在非期望产出情形下的生产率,生产率评价工具由Malmquist生产率指数逐步向Malmquist-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6]和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7]发展。在上述两种指数中,Malmquist-Luenberger指数采用乘法结构,而Luenberger指数则采用加法结构。有学者认为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是Malmquist指数和Malmquist-Luenberger指数的更一般化形式[8]。其次是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分解。目前多数研究将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分解为技术效率和技术进步两个部分。此外,也有研究试图进行更为细致的分解。例如,王琴和孟令杰[9]基于Malmquist生产率指数、李文华等[10]基于Malmquist-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将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分解为规模效率变化、纯技术效率变化和技术进步三个部分;葛鹏飞等[11]基于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孟祥海等[12]基于Malmqusit-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将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分解为纯技术效率、纯技术进步、规模效率和技术规模四个部分。实际上,不同的分解方法取决于对规模报酬的不同假设,如果仅采用规模报酬不变假设(CRS)或规模报酬可变假设(VRS),生产率就只能分解为效率变化和技术变化两个部分。如果同时采用CRS和VRS进行测度,规模变动就可以纳入生产率测度框架中,此时可以将生产率分解为三个部分和四个部分。然而不管是将生产率分解为两个部分还是三个部分抑或是四个部分,已有研究的分解方式仅从技术进步或生产效率提升角度回答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而无法从根源上解释各投入要素对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变动的贡献,以及投入要素生产率的变动规律。目前,尚未发现有从要素投入角度对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分解的研究,从而无法揭示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变动的要素源泉。
既有研究为深入考察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供重要借鉴和参考,但仍存在很大的拓展空间。为此,本文在DEA框架下科学测度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并基于要素投入视角对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分解,揭示各要素投入对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变动的贡献。与既有研究相比,本文主要在三个方面进行拓展:(1)采用熵值法拟合农业面源污染综合指数作为非期望产出,将投入导向的SBM方向性距离函数模型和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相结合,测度黄河流域各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2)发挥Luenberger指数可加性优势,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总体评价向农业投入要素生产率评价延伸,提出农业要素投入生产率①以上各投入要素的生产率指标,完全不同于偏要素视角下的生产率指标,从理论上讲,各分项投入要素的生产率是各分项生产要素推动的经济增长率剔除该项要素增长率后的残差。测评指标和方法,以此衡量农业投入要素的“质量”。(3)在实现农业生产要素和面源污染内生化的条件下,实现要素生产率评价与全要素生产率评价的有机统一,按照“全要素生产率—要素生产率—要素贡献度识别”逐层递进的方式,揭示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源泉及其贡献。
Tone[13]提出了基于松弛测度的非径向、非角度SBM模型(Slack-based Measure,SBM),成功解决了DEA效率测度中变量松弛问题。此后,Tone[14]将非期望产出引入SBM模型,为资源环境约束下的效率测度提供了更加科学的方法。本文借鉴Fukuyama和Weber[15]构建基于投入导向的SBM方向性距离函数(SBMDDF)。
假设有n个决策单元(DMU),每个DMU的投入、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分别表示为x∈Rm、y∈Rh、b∈Rq,m、h、q分别表示投入、期望产出、非期望产出的变量个数。对于第k个DMU,时期t(t=1,2,…,T)的生产可能性集合(Pt),可以表示为公式(1):
在定义生产可能性集之后,可以构建基于投入导向的SBM-DDF模型,如公式(2):
在全局参比下,可以构建投入导向的SBM-DDF模型,如公式(5)所示。求解公式(5)的线性规划,就可以得到全局参比下第k个DMU在时期t的投入无效率值,用IEGt()表示。
基于全局参比下的投入无效率测算结果,借鉴Chambers等[7]、Oh[18]做法,从t时期到t+1时期,全局参比下的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可以表示为公式(6)。由于本文在测算中将农业面源污染作为非期望产出,因此对于全局参比下的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的测算成功实现了各类农业生产要素和农业面源污染的内生化,可以作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LTFP)的衡量指标。为了掌握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构成,进一步将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分解为技术效率(LEC)和技术进步(LTC)两个部分,两者可以分别作为农业技术效率和农业技术进步的衡量指标。具体如公式(7)(8):
为了掌握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源泉,借助投入要素的无效率分解和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可以测算单个要素的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从而实现要素生产率评价与全要素生产率评价的有机统一。参照上面的方法,第i(i=1,2,…,m)种生产要素xi的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以及技术进步可以分别表示为公式(9)~(11):
黄河在地理上流经九个省份,本文遵循“以自然黄河流域为基础、尽可能保持地域单元的完整性以及考虑地区经济发展与黄河的直接关联性”三条原则[19],将黄河流域的区域范围设定为八省①本文在黄河流域的省份范围上不考虑四川,原因在于«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中,四川已经整体上纳入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而且黄河在四川境内仅流经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和甘孜藏族自治州,这两个自治州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发展,对于黄河流域发展格局的影响都较弱。,分别是山西、内蒙古、山东、河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同时,为了掌握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区域特征,参考赵建吉等[20]、王喜等[21]文献,本文将黄河流域的八个省份划分为上游地区和中下游地区。其中,黄河流域的上游地区包括内蒙古、青海、甘肃、宁夏;黄河流域的中下游地区包括山西、陕西、河南、山东。
针对农业生产的特点,本文确定以下农业投入产出变量,变量定义与说明如表1所示。
表1 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评价指标体系
其中,第一产业从业人员数据来源于各省历年统计年鉴,2018年甘肃、宁夏的第一产业从业人员数据从Wind数据库获得,农业机械总动力、农作物播种面积、农用化肥施用折纯量、农药使用量、农用塑料薄膜使用量、农林牧渔总产值、农林牧渔总产值指数数据均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的国家数据库。2000—2003年的农业用水量数据来源于中国水资源统计公报,而2004—2018年农业用水量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的国家数据库。考虑到农业面源污染是农业环境污染最为突出的表现形式,本文以农业面源污染指数作为农业生产的非期望产出。参考杨骞等[22]文献,采用单元调查评估法,从农业面源污染来源角度,综合考虑化肥、畜禽养殖、农田固体废弃物、水产养殖及农村生活等五个污染单元,测算化学需氧量(COD)、总氮(TN)和总磷(TP)三种农业面源污染的主要污染物,测算过程中涉及的原始数据均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的国家数据库。此外,为了确保效率识别能力[23],本文采用熵值法将化学需氧量、总氮和总磷三种污染物拟合成农业面源污染综合指数。
本文将投入导向的SBM-DDF模型与全局参比的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相结合,科学测度2001—2018年黄河流域八省的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为了掌握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阶段特征,本文以2012年为分界线将整个样本期划分2001—2012年和2013—2018年两个阶段。以2012年为分界线的时期划分,对应党的十八大之前和党的十八大以来两个时期。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更加明确了生态文明的战略地位,同时绿色发展作为五大发展理念之一,成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必须坚持的基本理念,势必对农业发展带来新变化。
图1、图2分别报告了2001—2018年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及技术进步的平均增长率和累积增长率测度结果。可以发现,在2001—2018年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年均2.06%的增长,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速度不断加快。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构成来看,尽管样本期内技术效率和技术进步呈现波动特征,但是从累积增长态势来看,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与技术进步保持高度一致,而技术效率则在零值附近上下波动。由此可见,技术进步是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主要驱动力量,技术效率的作用则相对微弱。这说明在加大对黄河流域农业技术创新和技术推广力度的同时,不能忽视对资源管理能力的改善,否则将抵消部分技术进步对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作用。
图1 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率
图2 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累积增长率
表2报告了黄河流域不同区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的年均变化率。可以发现:第一,在整个样本时期,黄河流域中下游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速度要高出上游地区0.62个百分点,原因在于中下游地区分布着山东、河南两大粮食主产区,在农业科研投入、经营规模及机械化水平上更具优势。此外,技术进步不断推动着上游和中下游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尽管上游地区的技术效率得到改善,但年均增长仅为0.37%,而中下游地区的技术效率则呈现恶化态势,年均下降约0.13个百分点。由此可见,农业科技进步的推动作用不可忽视。相较中下游地区,黄河上游地区面临自然资源及环境限制,更加重视资源调配和集约化利用。第二,从党的十八大前后的情况对比看,十八大后黄河流域上游和中下游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均快于十八大之前。可能在于十八大以来,五大发展理念、生态文明建设、乡村振兴战略极大促进了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技术进步的不断提速是黄河流域上游地区和中下游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主要推动力量,与黄河流域中下游地区技术效率恶化态势不同,尽管十八大之前黄河流域上游地区的技术效率呈现负增长,但是在十八大之后这种效率恶化态势得到有效遏制。
表2 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变化率的分阶段特征 单位:%
表3报告了2001—2018年黄河流域八个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年均变化率。可以发现:第一,黄河流域分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速排名依次是:宁夏、山东、陕西、河南、内蒙古、山西、甘肃、青海,其中宁夏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速最快,归因于技术进步和技术效率的共同推动,技术效率改善的作用甚至于超过技术进步,这一结果与宁夏地区充分利用现有农业技术的同时,加强技术资源管理能力密不可分。第二,从在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构成上看,技术进步推动着黄河流域八个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而内蒙古、山东、河南、陕西、青海的农业技术效率尚未发挥有效作用,山西、甘肃的农业技术效率呈现恶化态势。
表3 2001—2018年黄河流域八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的年均变化率 单位:%
农业经济增长是农业生产要素和农业技术水平交织作用的过程,而要素生产率则是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内源性因素。本部分从黄河流域全流域、上游地区和中下游地区以及省份等三个区域层面,对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进行分解,通过揭示不同农业要素投入生产率的变动及其贡献度,识别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变动的要素源泉。
图3报告了2001—2018年黄河流域农业绿色要素生产率的累积变动趋势。整个样本考察期内,黄河流域各项农业要素投入生产率均有所提升。从累积变动趋势看,农业用水生产率累积增幅最大,依次领先于土地、劳动、农药、机械、农膜和化肥生产率,农业用水生产率成为推动农业绿色全要生产率增长最显著的生产要素,化肥生产率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此外,值得关注的是,化肥生产率在2013年后的增长幅度远大于2013年之前,这与党的十八大以来注重生态文明建设和推进绿色发展密不可分,而农业机械生产率累积增长从2016年开始呈现较大幅度的上升,十三五时期国家对农业现代化高度重视,从不同程度上促进农业机械生产率的进一步提升。
图3 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分解
图4、图5分别报告了2001—2018年黄河流域农业技术效率、技术进步的累积变动趋势。技术进步是要素投入生产率实现增长的主要驱动力,而这也是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呈现技术进步单轮驱动特征的潜在成因。第一,在技术进步上,农业用水的技术进步最大,在整个样本时期累积增长7.66%,原因可能在于国家持续加大农田水利基础建设,大力发展节水灌溉技术,截至2018年黄河流域耕地节水灌溉面积达到11 828.2千公顷,占全国耕地节水灌溉面积的32.73%。土地和劳动的技术进步明显,累积增长分别达到7.41%和6.66%,而农药、农膜、农业机械、化肥的技术进步相对较低。第二,在技术效率上,农业机械、化肥、农膜、农药的技术效率呈现不同程度的改善,而土地、水资源和劳动投入的技术效率呈现恶化趋势。由此可见,加大农膜回收力度,推行化肥、农药使用量零增长行动方案,持续推动农膜回收利用、化肥减量提效、农药减量控害取得初步成效,如何提升土地、水资源和劳动供给配置效率成为今后重点任务。
图4 农业技术效率的要素分解
图5 农业技术进步的要素分解
本文首先对各投入要素生产率变动进行分时期考察。根据表4的分解结果,可以发现:第一,在整个样本考察时期,不同要素生产率的年均变化率由高到低依次是农业用水、土地、劳动、农业机械、农药、农膜和化肥。其中,农业用水生产率年均增长0.41%,这充分反映出黄河流域在推进农业灌溉方面取得积极效果。农药、农膜和化肥的生产率增长潜力有待深入挖掘,伴随化肥和农药使用量零增长行动方案的实施,农药和化肥的生产率有更大提升空间。此外,不同要素生产率提升主要来源于技术进步,而技术效率并未发挥促进作用,尤其是土地和农业用水的技术效率呈退步态势,这可能与存在反弹效应[23]有关。第二,从前后两个时期的情况对比看,与2001—2012年相比,2013—2018年间七类农业要素生产率和技术进步的年均变化率都出现了较大幅度的提高,但劳动和化肥的技术效率在2013—2018年呈现恶化态势。此外,在2013—2018年不同要素的生产率增长主要由技术进步驱动,在2001—2012机械和化肥生产率增长则主要来源于效率变化。
表4 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的要素分解项年均变化率 单位:%
其次是各要素投入对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贡献的考察。根据表5的结果,可以发现:第一,在整个考察期,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2.06%,其中,农业水资源生产率的提高对于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度最大,而化肥的贡献最小。第二,从技术效率看,与2001—2012年相比,2013—2018年间黄河流域农业机械投入的技术效率对于整体的农业技术效率贡献度从-28.25%提高到37.51%,这说明2013年以来,黄河流域扭转农业机械投入效率恶化态势。此外,化肥的技术效率变化对黄河流域农业技术效率变化的贡献度从-94.52%上升到-15.64%,尽管化肥施用效率恶化趋势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但仍需通过化肥的减量增效行动彻底扭转化肥效率变化对整体效率变化的阻碍作用。第三,从技术进步看,农业机械的技术进步对黄河流域农业技术进步的贡献度从-10.97%提高到15.45%,化肥的技术进步对黄河流域农业技术进步的贡献度从-15.36%提高到15.77%,两类要素共同扭转了技术退步的不利局面。
表5 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的要素贡献度 单位:%
表6报告了2001—2018年黄河流域上游地区和中下游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分解结果①篇幅所限,本文没有报告黄河流域不同地区的分时期要素分解结果,有需要的可以向作者索取。。第一,黄河流域中下游地区的劳动、机械、化肥、农药和农膜生产率的增长均快于上游地区,而在土地、农业用水生产率增长速度上,上游地区和中下游地区基本保持持平。原因在于黄河中下游地区农村人力资本,机械化程度,资源利用效率均高于上游地区;土地和水资源成为农业发展的刚性约束,土地和水资源生产率的提升成为两大地区农业发展的必然要求。第二,黄河流域上游地区的劳动、农业机械、化肥、农业用水和农药的效率改善速度要略快于中下游地区,而中下游地区的农膜效率改善速度要略高于上游地区,两大地区土地投入的技术效率都呈负增长态势。此外,除土地要素之外,黄河流域中下游地区其他六种农业投入要素的技术进步均高于上游地区。
表6 黄河流域分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的要素分解项年均变化率 单位:%
表7报告了黄河流域分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及其构成的要素贡献度。可以发现:第一,上游地区,土地、农业用水对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度最大,两者贡献合计在45.03%以上;化肥、农业机械和劳动投入对技术效率贡献最大,联合贡献达到97.95%;土地、农业用水和劳动对技术进步的联合贡献达到73.70%。第二,中下游地区,劳动、土地、农药对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度均超过了15.20%。从技术效率看,中下游地区农业技术效率呈现恶化态势,劳动、化肥、农药、农业用水及土地是导致效率恶化的要素来源;农业机械和农膜的技术效率有利于推动中下游地区技术效率改善。从技术进步看,中下游地区农业技术进步年均增长2.50%,其中,劳动的贡献度最高,达到22.02%;农业机械的贡献度最低,对整个下游地区农业技术进步的贡献仅达到6.91%。
表8和表9报告了2001—2018年黄河流域八个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分解结果及贡献度①受篇幅限制,本文仅报告了整个样本考察期内关于黄河流域分省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分解结果及要素贡献度,技术效率和技术进步的要素分解结果,可以向作者索取。。可以发现,在上游地区,内蒙古的农药、内蒙古和甘肃的化肥以及青海的农膜,要素生产率几乎为零,在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中并未发挥出有效作用。在中下游地区,山西的化肥生产率呈现负增长,年均下降0.02%。从分省要素贡献度来看,劳动要素对山东、河南和陕西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贡献最大,原因在于这三大省份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对高,农村人力资本水平较高;农业机械在宁夏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贡献最大;内蒙古和宁夏的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中贡献率最高的要素是农业用水;而土地在青海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中贡献最大。由此可见,由于自然资源禀赋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各省份农业生产要素贡献差异较大。
表8 2001—2018年黄河流域分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分解项年均变化率 单位:%
表9 2001—2018年黄河流域分省份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要素贡献度 单位:%
本文在DEA框架下将投入导向的SBM-DDF模型与全局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相结合,对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了科学测度,并基于要素投入视角对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分解,揭示各要素投入对于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变动的贡献。研究发现:
第一,2001—2018年,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实现了年均2.06%的增长,特别是党的十八来以来,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进入快车道,年均增速提高到4.62%。
第二,在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构成上,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呈现明显的技术进步单轮驱动特征,而农业技术效率对于提升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尚未得到有效发挥。在要素源泉上,就劳动、农用机械、土地、化肥、农业用水、农药、农膜七种农业要素投入而言,农业用水生产率、土地生产率、劳动生产率是推动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主要源泉,要素贡献度分别19.87%、18.28%、17.69%,而化肥生产率的贡献仅为8.04%。
第三,从黄河流域内部看,黄河流域的中下游地区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高于上游地区,两大地区均呈现技术进步单轮驱动特征。特别要注意的是,黄河流域中下游地区的农业技术效率平均而言呈现恶化态势,土地、化肥、农业用水和农药的效率提升是扭转中下游地区农业技术效率恶化的关键。
第一,黄河流域农业高质量发展要坚持生态优先和绿色发展的基本导向,牢固树立节约集约循环利用的资源观,防止将农业生产与生态建设对立,把绿色发展导向贯穿于农业发展全过程,加快形成与资源环境承载力相匹配、与生产生活生态相协调的农业发展新格局。
第二,加快提升农业要素投入的质量,彻底转变农业要素投入的粗放式使用,努力由粗放向节约集约转变。具体包括:通过农民技术培训提高劳动素质,发挥人力资本对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大力发展农业节水技术和农业节水灌溉工程,加快提升农业灌溉效率;严格落实化肥、农药使用量零增长行动方案,不断提高化肥、农药利用率,实现化肥减量提效、农药减量控害;提高农作物秸秆综合利用率和养殖废弃物综合利用率,建立农作物秸秆循环利用模式,推动养殖废弃物转为有机肥;加快提高农膜回收率,降低农业白色污染;严守耕地红线,提高土地利用率。
第三,着力解决黄河流域上游和中下游地区农业绿色发展的不平衡问题,加快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发展区域一体化进程,建立多元化区域农业技术外溢渠道,不断提升农业技术效率,实现黄河流域农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在协调中不断提升、在提升中趋于协调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