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燕
时间进入了2 0 2 1 年的4月,春天的花依然绚丽地绽放,但有的人却难寻往年容颜,唯有记忆魂牵梦萦。
2015年4月的一天,我去父亲家,父亲正在整理书架。见我来,他停下来,给我拿出一叠泛黄的报纸说:“看,你发的那篇文章,我还给你保存了几张报纸。”我接过报纸,立即惊呆了,惊喜地叫着:“啊!你还给我留了这么多张啊!”再翻开报纸,我更吃惊了,当年手写这篇稿子的手稿也整齐地夹在里边。纸张的边沿已经泛起岁月的黄色。这张报纸是1996年4月13日的《西安晚报》,文章是头题《寻常家书话“歌王”》——写在王洛宾去世后的日子。拿着报纸和原稿,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做了一辈子编辑的老父亲,对字和纸的偏爱与敬畏,已融入他的生命。他出的每一本书,他写的每一篇文章的底稿,他都仔细完整地保留着。他常说:看着这上百本的书,看着这些泛着岁月光辉的纸,我心里是一种踏实和满足。父亲留给我们的书籍、尤其是他对文字的敬爱之心,是他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1996年的4月和2015年的4月,在季节上是无异的,同是一个草长莺飞、鲜花盛开的美丽春天。不同的是,20年前的那个春天,著名音乐人王洛宾带着他那脍炙人口的“花儿”去了另一个世界,这对喜欢王洛宾的广大歌迷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父亲提醒我说:你可以写点文字,做些纪念。其实,我和父亲对音乐、对音乐人都没有偏爱,父亲说这话,完全是作为一个文化人对新闻事件的敏感。于是,我立刻联系上了王洛宾先生居住在西安的侄子王海天老人,去他家做了采访。
王海天老人也做了一辈子音乐工作,谈起二叔王洛宾,老人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交谈中,他拿出1987年—1989年他俩的来往书信,给我讲起他的二叔,讲起他们之间的故事。在一件件故事中,我了解到了媒体报道以外的王洛宾,知道了他那些广泛传唱的歌曲背后的感人故事,从心里升腾起对王洛宾先生、对他音乐的敬仰。那个春天的那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王海天老人的客厅,温暖而静谧。我听着两位音乐人的故事,分享着他们之间浓厚的亲情,除了感动,便是深深的敬佩。感谢王海天老人,让我掌握了第一手真实的材料,让我了解到媒体光环下另一个真实的音乐人王洛宾,让我成为较早一个在王洛宾先生去世后写出有关纪念他的文章的人。
采访回去后,我当天夜里就写完了这篇文章,修改誊清后送到西安晚报社。当时商子雍老师负责晚报周末专刊部,他看了稿子,立即就决定刊用,并将稿子交给了编辑部的袁林老师。久闻袁林老师大名,那天却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精神、儒雅、帅气。袁林老师看了文章,也给予肯定,说道:刚好这个周末版要做一期纪念王洛宾先生的专刊,你这个文章就做头题了。听到这话,我当时的心情就是一个字:喜。一喜文章没有白写,可以刊用了;二喜是两位老师这么和蔼可亲,认真敬业,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文章如期见报,我和家人都很高兴,父亲更是到作协旁边的一个报刊亭,买了十几份报纸拿回家,他说要送给亲戚朋友,剩下的给我保存下来。正是父亲对文字的痴爱、对我的疼爱,在20多年后,我还能看到蕴涵着岁月光辉和父爱深情的报纸,这是多么厚重的一份惊喜啊!
那次在晚报社见面后,和商子雍老师在后来的一些活动中还见过多次面,因他和我父亲熟识,每次见面就会多聊一会。而袁林老师就好像再也没有见过面,但却一直记着他那风度翩翩的样子。
山不转水在转,岁月不转人在转。2011年8月底的一天,在我上班的大楼里我见到了袁林老师,还是那样精神和儒雅,而让我惊讶和没想到的是,他刚从西安晚报社退休了,现在被我的单位聘请来,要和我做同事了!太高兴了,还能和袁林老师一起共事,我是想不到的。后来,我们不但成为同事,还是工作中的好搭档。他的沉稳、包容和智慧,使我很受裨益。我天生性子急,做事风风火火,说话也快人快语,有时难免话急出错,说过后又后悔。在和袁老师的工作配合中,他的为人处世影响着我,我慢慢沉静下来,遇事也会慢半拍再决定,不觉中,说话做事沉稳了许多,冷静了许多。同时也发现,慢下来的生活,也是一种极好的状态,可以悠闲地享受过程,可以用心地感受感觉。这种潜移默化的感染,如春雨润物。
在我当年发表文章的那张报纸上,我同时看到了署名丰光的文章《壮丽虎跳峡》。丰光是袁林老师的笔名。有这么一张报纸留存着,是一种文字的联结,也是一种很好的纪念。
1996年4月、2015年4月、2021年4月,一晃就过去了25年。每年4月,春光依然明媚,鲜花依然灿烂。更高兴的是,我现在和袁林老师依然还是同事,依然搭档为读者奉献着纯美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