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师好

2021-07-25 16:32GULU
新青年 2021年6期
关键词:诗词生命老师

GULU

骆玉明,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早听说骆玉明教授授课风格幽默生动,深受广大学生喜爱。据说王安忆在复旦教书时,每周都会去听骆老师的课。感谢互联网,完整的“复旦大学慕课·古典诗词鉴赏”课程,让我有幸成为这位复旦名师“看不见”的学生。

从穿着厚外套登上讲台开始上第一课,到讲周邦彦的小令时,望着窗外说:“再热一点,水气再大点,就是溽暑了。”一个学期过去了,自言“讲课时或慢衍无边,往而不返”的骆老师,以诗词作舟,载着学生驶进文学的深处,学生们赏游得过于酣畅,果真忘返了。

因对魏晋士人的研究解读而为世人所称道的骆教授,行为和谈吐颇有名士之风,讲起课来更是随性、跳脱,“他讲课时,有一种魏晋士人的不羁与锐感,常常在不那么正经的谈吐中点中本质。”(作家闫红),用心听,可以体会出许多东西。

在骆老师看来,屈原的《离骚》与卢梭的《忏悔录》都是自我辩护书;陶渊明与托尔斯泰,都喜欢农业劳作并从中获得丰富的人生体验;“岁既晏兮孰华兮”,《九歌·山鬼》中瑶姬的故事,与鲁迅笔下闰土的故事很相像——生命带着希望来到世上,大量的生命却在中途被剥离掉,不能成为一个美好的生命……

在骆老师的课上,时时会传出笑声,那是听到老师“见性情而有趣味”的妙论时,学生们献上的点赞声:“骂天”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特征;一个男孩子如果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容易成为诗人;老朋友不是用来说要紧事的,说废话才叫老朋友;余秋雨的文章早期还好,后期越来越“神情不关乎山水”……

正如学生在网上的留言:“四年里没听过骆玉明,人生是不完整的。”

年轻时在崇明岛上种过地的骆老师,曾很想写一篇《八方庄稼地》,文章虽没写成,他却在课堂上带着学生走近八方诗人的“庄稼地”:去何逊的诗中感受“暮烟起遥岸,斜日照安流”的温馨柔和;去孟浩然“吃喝简单村庄朴素”的故人庄,体会写得越淡的感情越深厚;“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去陶渊明的草庐读不与世界发生关联的书……向往朴素而诚恳的生活方式,骆老师把自己丰富的生命体验融入到对诗词的导读中。

最喜欢听骆老师读诗,听他用上海话读《登鹳雀楼》,能体会古音在方言中的残留;听他吟诵杜甫的诗句,眼中光彩灼灼,语调深挚恳切,会莫名感动,“‘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你们没事就背这两句,会觉得人生是多么的快乐。”

骆老师说,他教中文时常觉得遗憾,现在使用的语言越来越粗糙了,他希望有更多的人去读古典诗词,因为“诗是对阅读的期待;体会诗的时候,就在体会我们自己;好的伟大的诗人能获得语言,能揭示语言所包含的神秘性,而培养对语言的敏感性,会使生命变得更精致”。

透过电脑屏幕看骆老师的课堂,感觉很亲切:讲台一角放着水杯,下课铃声像钟声一样悠远,正在讲“人是一种行动性的存在”时,一个来晚的女生匆匆跑进来……恍惚间,我也在那课堂,倚墻而立的旁听生是我,奋笔疾书的进修生也是我——无须学生证,仅凭对文学的热爱,我便重返了校园。

骆老师常用《世说新语》中的“人情开涤,日月清朗”为学生题字留念,我也将这几个字抄在笔记本的扉页上,每每看到,都会想起那一段求学时光:鸟雀呼晴的清晨,点开网页,伴着悠悠而来的古琴曲,摆好本和笔,当骆老师出现时,小声地问候一句“骆老师好!”一声“老师”,一生老师。

猜你喜欢
诗词生命老师
这是用生命在玩自拍啊
可遇不可求的“生命三角”
六·一放假么
诗词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