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马陵山西麓,起伏的丘陵锻打了它的血气;骆马湖东畔,悠悠的碧波冶炼了它的性格。山水的情怀让棋盘坚强而又柔韧,让167平方公里的土地,自展风流。
我们和棋盘,是一个城市里比邻而居的两个小镇,是一个汉字的左撇右捺,是一家子各自生活的兄弟。像我们共同种植的庄稼,一不留神就会把根须扎进彼此的身体;像我们平时闲聊的家常,一个共同的话题,就让我们越过了对方的地界,却丝毫不知。
我们一衣带水,我们手足相连;我们友好往来,我们互致安康;我们齐心协力,我们并辔而行。
偶尔,我们也会和对方开个玩笑,比如家乡的名字从何而来。他们总是仰起骄傲的头颅,像对天空高喊,明朝的开国老儿在这里下过棋!
我们会掩住嘴巴不让笑出声来,低下头如同自言自语,明明是山地和水塘让村庄状如棋盘!
说笑归说笑,我们并不着恼,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土地上长着什么样的蒿子。
2
蓝莓和棋盘。
这两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突然就在我的眼前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在棋盘镇白草村,在山水大道的北侧,夹杂着红砂石色的土壤,以温暖或者暧昧的目光紧盯着每一棵植物。
我熟悉那种目光,有期许的意思,也有思索的味道。
面对蓝莓,面对它们低矮如灌木的身材,面对像地名又仿佛人名的品种,那些如同山楂缩小的蓝色浆果,让我的内心忍不住泛起一股股酸涩感。它们对于我,是完全陌生的,像远道而来的客人,无论蓝丰、布里吉他,还是杜克、奥尼尔,我无法从树木的长相或果实的成色,认出它们。
我只知道它的血统是寒冷的东北,出生在长白山或者兴安岭,却不知道它还可以在这片山地上发出欢畅的呼吸。
如今在棋盘的土地上,很多果树也和蓝莓一样长势良好,呈现出诱人的光芒。
3
从认识石英的那刻起,我就觉得玻璃是让它生命燃烧的灵魂。从知道棋盘生产玻璃开始,就觉得应该请城岗原谅我对它的忽略。
我无法说出它的感受,无论内心是快乐还是怨愤,当它拥有的石英矿储量达22亿吨,硅含量99.97%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喊着它的另一个姓。
现在它不得不另有所属,从2000年起,代表这片土地的基層行政机构只有棋盘,合并让它仿佛被过继了一样。当然,它完全可以不用在意我的说法,我不过是个百无一用,徒知躺在文字里画梦的人。
玻璃也应该是曾经的城岗梦吧,或者说是现在的棋盘梦。
它们的梦和我的不同,它们的梦是沉甸甸的,要载着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所以,它们的梦要让乡亲们可以俯拾。我的梦相对轻灵,它可以自由地飞翔,它的翅膀划过天空的时候,不需要惊动任何人。
所以,对于它们的未来,我必须用祝福的语气。
4
通用机场正式运营了,小杨庄农民集中居住区交付使用了,第三届中国农民丰收节如期举办了……当一个又一个喜讯,从地域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棋盘镇传遍四方,我不得不对这片古老的土地刮目相看。
棋盘是有文化的,它的文化在于历史悠久,距今五千多年的花厅古文化遗址,就是在此出土而令世界瞩目;棋盘是有内涵的,它的内涵在于资源丰富,东部是丘陵岗坡,矿藏无尽。西部是沿湖平原,鱼米飘香;棋盘是有性格的,它的性格在于人们既专注传统庄稼的种植,又不忘四时果木的开发。
我想,棋盘所具有的这些,也应该是新沂大地所具有的。我们都是一方土地的孩子,因为耕耘而热爱,因为收获而感动,因为成长而懂得回报。
我相信棋盘的土地定然是知道这些的,它们沉默着,纵容着,以一个母亲的方式滋养着这方生命。
阿土:本名庄汉东,江苏新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自由写作者,出版作品集六部。
编辑 木木 69137296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