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星辰

2021-07-23 14:04叶耳
南风·中旬 2021年3期
关键词:生活

她们是星辰。

她们说出来的话,是地里种出来的庄稼,有母亲的温柔,也有姑娘的芬芳。风沿着她们的声响,一直到种子深埋大地,寂静才有了几分乡愁。

起风了。说的是一个少年的梦境开始了萌动。日落的白菜和一只手表在别处的怀抱。眺望的月亮。让人难以置信的大地,你的唇上有几枚星星在走动。这漂泊的邮票早已辗转,站在山坡上的点点繁星,蹲下来就是一个人所有的故乡。

当你试图以一种天真的方式去展开故乡的地址时,那些用水车和锄里调教出来的稻香,每一粒饱满,它们模仿萤火虫的性感,在田野上奔放而热烈地怒放自己。我敢肯定,没有一个孩子惧怕蚂蟥与飞公。打谷机是所有男女老少们最好听的音响,每一脚都踩到爆,每一声都嗨到爽。劳动是生活里最好的消遣,想象弥足珍贵的乡村,水稻与蘑菇,成为了触景生情的爱。

我在黄昏时接到她的电话,我正在超市买菜。她的声音对来我说,是一首无限温柔的小诗。她问我,你还好吗?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展开我的好或不好?我说,我正在买菜呢。她说,你自己做饭吗?她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我一直在等着她说,可是很久都没有见她要说的意思。我只好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呢?她说,没有,只想听你说话,听听你的声音。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我这么说了,我突然有点感动。

我准备挑选几个鸡蛋,我把一枚通透圆润的鸡蛋握在手心。我说,你说嘛,没事的!

她说,我很难过。她突然哭了起来,这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手里的鸡蛋也有了不可测量的抖动。我越出声她哭得越厉害,我只得安慰她,如果你觉得很伤心那就哭吧,把自己的悲伤都哭出来吧。她那样的哭,让我的心震颤,我深諳一个人这般的悲恸。清澈干净的悲伤远远胜过庸俗廉价的幸福。

我当然知道她的悲伤,那是一个人对一个人所有的爱。这尘世上最好的温暖和美好都在她爱过的生命里。她几乎把自己的一生都给予了他。他是她的阳光。

他像个谜语隐藏于天空和大地,要她来猜。这样的玩笑,只有上帝才能开啊?不巧的是上帝把他领走了,领到了比家乡还要远的地方。那是天堂吗?她还在哭泣。她说,窗外下好大的雨。只有沉醉于美丽的人,才能触摸到万物的灵性。仿佛雨。

此刻,大雨在她的城市,一如她的眼泪。我说,种植一棵树吧,让他永远活在你的风景里。这也许是对她最好的疗伤。让时间去慢慢淡化内心的热烈和不安。

回到租房,我才发现买回来的蛋有一枚被碰破了壳,里面的蛋汁正在缓慢地往外渗漏。我说,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然,如果是我,可能会选择一个人独自在雨中奔跑,有些事情,被雨水淋透就悟通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生活也像一枚针,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那样的悲伤无人可懂也没有人愿意去懂。我决定要在一场大雨中去奔跑。

雨越下越大,雨连绵地下着。那个在雨水中奔跑的人,那个试图重新开始的人,他的奔跑充满了勇敢与无惧。奔跑吧,去热爱身边的每一个人。奔跑吧,去热爱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奔跑吧奔跑,对于一场最好的运气练习。这样的大雨又算得了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经历只不过是一棵树的枝繁叶茂,要认识一个人真正的生活必须探寻树的根底。那里有属于生命的秘密。

当我说出,痛。痛就碎成了三粒。一粒是经历,一粒还是经历,一粒还是。经历。

讲故事的人并不高明。皈依的河流才遇见石头,南方擦洗着一只喜鹊的鸣叫。近日我去市场买菜的频率减低,我的胃像鸟声注满的巢。想你的感觉,不及月光的深度。音乐从来不会像酒,一杯又一杯,楼上的诗和微风。

请饮尽这桃花的尘世,我知道你来时路途遥远。窗外越来越像一个错别字,每想一次的人,每一种城市都颠沛流离。遇上好的天气,眼泪还是没能忍住。大地上的门票啊张张结灯结彩。山与河流隐退,细数一个人的脚印,姐姐和妹妹的衣裙被风撩起。我没能守住对她们的热爱,那些敞开的是我故乡的翅膀。我对一条河流的坚守,重复使我忍受了孤独。

去过春天的人,没有谁愿意告诉你的名字。像一对爱情的街道,她们比一支烟还要停留得久。那些在咖啡和电影上的日期,经过的少妇,使我想起了夏天,是啊,已经很多年没有去留意这盛开的芬芳了。

第二天,她告诉我,她哭了一晚,睡了一觉,醒来后什么都没事了,什么都好了。她还告诉我,她那里出阳光了。

那个能给予她痛苦和眼泪的人,一定也能给予她阳光和微笑。她的灵魂和所有的世界已经被那个人困在了今生。无法自拔。惟有他能拔。

她告诉我一个秘密,说我是写诗的叶芝,也是写小说的马尔克斯。她说,你只管去好好地写,认真地写。你要真正地打开自己。她在说我时,其实就是一种浸染了阳光的美人气味。

而这样的味道,在我看来,即使从此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写字人,也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如果你对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和认知,你会默念一生。因为只有懂你的夜晚,才会有光彩照人的灯盏。

爱过所有的庄稼,月光是最后的温柔。

爬过那座山,她们就成了别处的故乡。以及风里的叙事。

没有对生活绝望,就不会爱生活。诗人丁尼生说,我宁肯爱过而有失却,也不愿做从未爱过的人。

客里山,客里山,客里山,我喜欢一遍又一遍地轻唤她,这个虚构的乡村,有着真实的故事与灵魂。我愿意在另外一种虚构里寻找更诚实的生活与爱。在故乡的毛马路上,总有一盏马灯在夜空里探望我的脚步。母亲用泥土的乡气,沾染了庄稼的生动,让我有了难以言说的沉默。

我喜欢没事的时候跟母亲聊天,哪怕都是鸡毛蒜皮的事。也仍然聊得很愉快!在母亲面前,我可以随意说出我的心里话,真话。无需设防什么,也从不用顾忌说错了什么,她其实就是另外一个真实的自己。

无论我经历过什么,无论我有过怎样的委屈,她从来只会说,没紧,莫躁急。这世上,也只有母亲可以这么信任你了。

倒是很羡慕此刻能在偏远的乡村,空气清新健康。去菜地里扯扯青菜,或者在灶堂里和母亲一起,烧着木块,烤着红薯吃。这样朴素的向往让人有一种想象的错觉。一个人最好的日常,是与至亲至爱的人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柴米油盐的琐碎与劳动散发的神气才是自然生长的节奏……

对于大地上的庄稼,它们缓慢而安静的生长。

我无限热爱的。她们是星辰。

琐碎的日常的俗气的。啊,我的人间。一身本领的生活只不过是门手艺:买菜。做饭。炒菜。拖地。抹桌子。洗衣服。等等。

比乡村更远的南方,相去甚远。相去甚远的几个少妇,她们在和着麻将。小店在巷子里眉目传情。打扫街巷的环卫工人,有一个会在晨光里踩着影子摇摇晃晃。背井离乡的土豆触及嘴唇便是思念。我想告诉你,一只猫从春天叫到了春天。

一路探照的灯,与你的心事连绵起伏。

想要喝一碗烧酒,你想起了一个人。她的笑是第几锅水,才有了这浓度的恰到好处?不着边际的小地方,每一棵毛草都会吐糟情绪。你一定会觉得难过与困境的分行,其实它们也许与诗意毫无关联,但你会在困境里选择继续前行,哪怕只有寥若星辰的点点星光在为你点赞,再微小的光亮,也是一種光亮,你说,对吧。如此美好,天色。

最初的蓝,留在针线里,每一回穿针引线都有点抖动。

看上去一派生机的树,谁人摘下桃花的家乡?这一枚又一枚的乡气,是一个又一个未见分晓的笑。她喊了几声。几声扑湿了翅膀。

月光慢慢爬上屋后里的山坡。

卷起的喇叭裤,深筒子里堆积的思想,以及弹功与课本折叠的啪啪。

我要嫁给星球,让姑娘在一棵树上结出怀孕的笑。

没有什么比在菜地里偷萝卜更激动人心的了?你说的是还有看露天电影去摘桃子和摸鱼么?那是一种可以用一生去回忆的摸鱼啊,它们像一种春药在电影的插曲里催生了乡村的想象。

想象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其实你完全可以从这简单的趣闻里去解读他们的秘密。其实有时候更是自己的秘密。客里山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偏远的生活与见闻,但也是一种独特的生活与见闻。“世人皆醉我独醒。”精神的疗法,其实不过是我们另外一种感受的认知。小说的结构其实与生活有着难以置信的关联,也有着看似有和无的连绵与神奇。一些人的声色与他乡的经历,他们说出来的话,她们发出来的笑声。看,她的微笑。烦躁真的跟天气有关系么?

在电梯里遇到两个美女,一个把玩手机,一个牵着一条小狗。我在想这一天该如何打发。门外的一只猫欢呼地跑过。一个美女看了看。另一个美女。

你画了一幅画。挂在书柜上的香薰草。简单的画,却被你简单的句子激活!

哦,芬芳的姑娘!你虽香,可你真正的快乐吗?没人在乎你,没人注意你。孤独的家伙。

可你会说,我不要别人在乎我,我要付出。呆望的地铁和城市公路,以及一种沉默。我想起要抽一支烟。但我打算戒烟已久。好像邻居们此刻睡得真浓。风扇和空调的风都来自夏天。可是现在还是春天哩!看风景的人和风景在一起,世界上有很多故事。发声和呐喊只隔一条小径,孤独的灵魂和她。

想起来也会伤感,从早到晚那些麻雀的歌唱。城市的夜晚亮得耀眼。叙事的手法惊人地相似。极少数的,星星在暗处,月亮的芬芳无人仰望。小巷深处的梦境,是每一个人的过客。

低至尘埃的徘徊不过一颗星语的轻唱。年纪尚小的玉米看着我。拥抱的咖啡在构思的手稿里。我亲爱的南方啊。只有我知道,你的微笑到底有多迷人?

经历的雨一直在下。你想起了难以抑制的美好,那些触手可及的。那些无限温柔的。那些打动美的。事物。

聪明的人,愚笨的人,有些人选择了讲述,有些人选择了歌唱。有的美好而温暖,有的孤独而深刻。客里山的马灯已然生锈,但点亮时,马路上的山林与昆虫,它们的演奏让母亲的乡气更有了生动的部分。

我在更多矛盾的时候,往往适应了孤独的开始。叶耳,湖南洞口人,深圳市宝安区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青年文学》《作品》《散文》《散文选刊》等刊。作品入选《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等选本。曾获第五届深圳青年文学奖;广东省有为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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