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玲
◆摘 要:《边城》是“山民艺术家”沈从文的代表作,是一部描绘湘西边城民俗风情的作品,是一帧五光十色的风俗画卷。沈从文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展现了人性的善良美好。本文将从生命价值对《边城》进行解读。
◆关键词:《边城》;沈从文;生命价值
沈从文擅长从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中诠释理想的人生形式,《边城》以大自然的色彩和原始朴素的民俗色彩描绘了一个“人性乌托邦”。他展现了湘西本土文化,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纯爱故事,表现出人性的美好,也暗含了他的生命价值观,和对人性本质的深入挖掘。
一、挖掘人性
二十年代末到三十年代的中国,社会局势动荡不安,社会事件此起彼伏,社会心理矛盾复杂。当时大部分的文人注目于社会历史之“变”时,沈从文却潜心思考人性的本质。在谈及他湘西文学的创作时,他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创作宗旨:“这世界或有想在沙基和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的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体形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
沈从文把人性的理想和希望寄寓在湘西年轻一代人身上,他赋予了他们人性中的善良和淳厚。湘西青年一代,单纯和率真,热情和奔放,甚至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妓女身上都有着纯真的自然天性,都闪耀着人性光辉。翠翠与傩送兄弟通过端午龙舟赛、捉鸭子和唱歌等民俗事象所构成的浪漫的爱情故事,是人性的具体体现。天保爽朗鲁直,他虽然认为翠翠太娇,不适合当茶峒人的媳妇,但他仍旧大胆追求翠翠,愿意“每夜到溪边为翠翠唱歌”。当傩送与天保同时爱上同一个女孩时,他们并没有发生纠纷,而是决定用公平竞争的办法——轮流唱歌。边城的青年男女是自然之子,是善良人性的化身,他们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一切都合乎天性,合乎自然。
除此之外,沈从文还把人性丰富的内涵放在了湘西中老年一代人的身上。他们有着历史的厚重,成熟和理。老船夫耿直,忠于职守以及顺顺仗义疏财,善良豪爽的形象跃然纸上。从边城自由的婚恋民俗中,尤可见出老船夫和顺顺人性中的闪光点。老船夫的女儿与一个士兵对歌而产生没有美好结果的爱情,他隐约感到翠翠的命运会同她的母亲一样,但他在孙女的婚姻上却表现出了极大的民主,从不干涉翠翠的选择。他一再强调“翠翠肯了我还会不肯吗?”。即使是船总顺顺,两个儿子要渡船还是碾坊,全由他们自己选择,“这些事只认为是小孩子的事,大人管不着”。虽然天保是因翠翠而死,但顺顺却没有因此而怨恨,在老船夫死了之后打算过了“四七”把翠翠接回家。湘西人既安分守己,忠于职守,又刚烈豪爽,济难救危。
二、探寻生命
人性的载体是生命,生命的样式是人性的表现形态。离开了生命,就无法谈人性;离开了人性,人就等同于动物,生命失去了应有的庄严而没有任何价值。沈从文說:“我是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信仰‘生命”。沈从文认为,“生活”是指人的衣食住行以及为了延续后代的婚姻行为,这与动物的行为无异;而“生命”具有神性,与感情、美合为一体,“生命”是指人必须摆脱金钱的奴役,保有淳朴的人性,并对自己的命运具有符合理性的认识与自我驾驭,有理想,有志气。超越“生活”层面的“生命”是沈从文追求的理想的生命形式。
沈从文说他写《边城》要表现的是本是一种“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他的主意并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而是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市中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各人应有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他把把人生形式集中体现为一个“爱”字。翠翠虽从小失去父母,但她的生命中却不缺少爱。这种爱,是边城人化的自然和自然化的人给她的。她与祖父相依为命,以摆渡为生,是一种祖孙之爱。翠翠生活的边城处处充满“爱”,天保和傩送的兄弟之爱,杨马兵与老船夫的朋友之爱,顺顺与两个儿子的父子之爱。边城的人们淳朴而善良,他们没有等级观念,人与人之间没有充满铜臭味的交易,他们有的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超乎自然,走进边城,便是走进了一个“爱”的世界。
在沈从文看来,生命的本质是爱与美。边城的人们心中有爱,有着雄强的生命力,是健康的生命形式的集中体现,是一种生命之美。端午节的龙舟竞赛和捉鸭子比赛是这种生命力的集中体现。“每只船可坐十二到十八个桨手,一个带头的,一个鼓手,一个锣手。桨手每人手上持一支短桨,随了鼓声缓促为节拍,把船向前划去。带头的坐在船头上,头上包裹着红布包头,手上拿着两支小令旗,左右挥动,指挥船只的进退。一船快慢既不得鼓声,故每当两只竞赛到剧烈时,鼓声雷鸣,加上两岸人呐喊助威,便使人想起小说故事上梁红玉老鹳河时水战擂鼓。”锣鼓喧天,竞赛激烈以及两旁呐喊助威的热烈都可见出苗族人民自由、雄强、健康朴野的生命之美。
沈从文一生阅历丰富,在身居都市时,他认识到了现实中的社会状况,看到了我们民族的堕落。所以,他的心回到了梦中的湘西,那是一片纯净的沃土,到处充盈着人性美的光辉,远离近代文明的污染。把民族品德的重造放在这片土地上,希望把湘西世界的人性美移植到堕落的中华民族身上,给它注入新鲜的血液,让它活起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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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梁小珊.《边城》:沈从文对民族品德重造的热情呼唤[J].考试周刊,20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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