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珍,徐 徐
(1.温州大学,浙江 温州 325035;2.温州大学瓯江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已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GDP不再是区域经济发展追求的单一目标。依靠科技驱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促进绿色发展是我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主要路径。经济转型升级能否成功关系到区域竞争优势能否确立,因此全国各地根据自身特点提出了经济转型的构想,并制定了经济转型规划。浙江正在探索和落实党的十九大精神,在践行“创新驱动,转型发展”方面也是先行者之一。迄今为止,浙江省已被列为全国首批技术创新工程建设试点省、国家科技成果转移转化示范区和全国农村信息化建设示范省。2018年,浙江省在科技成果转化、科技资金投入、科技载体建设、人才引进以及创新政府服务管理方式等方面在34个省级行政区域中名列前茅。但对照“两个高水平”建设的目标,并与国内先进省市,如广东、北京、上海、江苏四省市比较,浙江省的创新环境、创新资源、创新成果、创新效益等各项均不凸显,且在创新效益方面存在明显短板,科技成果转化率相对最优秀的省市存在不小差距[1]。此外,浙江省在经济结构上存在浙北、浙南、浙东之间的不平衡现象,其中浙北是水网密集的冲积平原,经济社会发展差异较大,省会杭州远远领先于嘉兴市和湖州市。宁波市、舟山市所属的东部沿海丘陵区依托区域优势,经济、科技发展位于前列。以山区为主的浙南五个市,是浙江省的丘陵生态屏障区,经济社会发展整体水平相对滞后。研究浙江省11市内部的空间差异和时空演化特征可以帮助掌握浙江省11市经济转型的差异,总结过去10年取得的经验和教训,在深入研究之后可以提炼出相对精准的一些规律性认识,可以对科技驱动下区域转型升级的机制设计有所启示。
国内外有关区域转型升级评价的文献较为丰富。从国内的相关研究来看,周振华[2]在国内较早提出了创新驱动引领经济转型升级的发展战略,并在研究伦敦、纽约、东京经济转型的实践和经验的基础上,为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创新驱动体系建设提出了借鉴性建议。徐徐等分析美国、西欧、日本、亚洲“四小龙”和“四小虎”、前苏联与东欧国家、拉美国家等相继进行经济转型升级的努力,总结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3]。张国良等分析了浙江省在创新驱动发展方面存在的问题,提出要加强科技创新融合经济发展,并开发具有浙江特色的创新文化[4]。张来武等认为我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就是从传统生产要素驱动经济增长的方式转到由科技创新驱动经济发展的方式[5]。
解读国内外相关理论研究成果可见,目前国内外学者基于创新驱动的转型升级问题的研究已经有一定的积累。但研究集中在创新驱动内涵、体系建设、创新效率等方面。虽有少数学者通过建立评价指标体系对转型升级成效进行定量测算与评价,但往往以省际比较研究为主,区域性研究主要是中东部局部省份,对浙江省11市创新驱动转型升级能力进行定量评估的专题研究在文献中还较少见。此外,从浙江省创新驱动发展的实践来看,也有必要对指标体系进行一些契合浙江实际情况的调整,研究方法上可以引入群组FAHP法、熵权客观赋权法,以期能更客观地评价。因此,无论在研究方法还是研究对象上,都可以进行更有深度和广度的探究。本文将围绕新时代加快高质量发展的要求,在高质量发展目标下重新审视“创新驱动,转型升级”的内涵,进一步建立其量化指标体系,然后剖析浙江省11市创新驱动发展的现状与演变历程,最后,通过建立简明有效的监测和评价体系,以便建立相应的督导机制,为政府宏观调控提供有效的决策依据。
指标的选取对评价结果的合理性影响较大,为对浙江省11市创新驱动下经济转型升级成效进行合理评价,首先要建立能够反映区域科技投入产出、转型升级状况的指标体系。指标选取以科学性、动态性和系统性为标准,所选单个指标要能够解释区域经济转型升级系统某方面的特征,各指标要素之间也要遵循一定的内在关联且能较准确地反映科技-经济-生态-社会效益动态发展趋势,进而实现对区域经济转型升级综合实力的准确评价。最终确定的评价指标中包含4个系统(科技发展水平、经济发展水平、环境保护水平和转型升级潜力);4个系统中包含8个子系统,其中科技发展水平={科技产出、科技投入},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经济产出},环境保护水平={能源利用、环境成本},转型升级潜力={自然条件、人才储备};8个子系统包含30个量化指标(详见表1)。
表1 区域经济转型升级评价指标体系
为使评价指标不受不同单位和数量级的影响,采用功效法标准化公式,使原始数据均转换为无量纲化指标测评值,标准化后的指标间具备可公度性。由于指标类型不同,标准化过程根据效益型指标和成本型指标选择不同规范化公式。效益型指标评价值越大越好,如人均GDP;成本型指标评价值则是越小越好,如工业废水总量/GDP。具体标准化处理公式如下,效益型指标按公式(1)处理,成本型指标按公式(2)处理:
一级指标分为经济发展水平、科技发展水平、环境保护水平和转型升级潜力四个方面。为确定一级指标的权重,请3位经济学专家利用0.1~0.9五标度[6]对四个属性重要性进行两两比较,分别给出了下面3个模糊互补判断矩阵:
求得模糊层次分析特征向量:
根据文献[6]求得它们的权重矩阵W1*,W2*,W3*,并计算得到Ai与Wi*(i=1, 2, 3)两两相容性指标均小于0.01。故模糊判断矩阵A1,A2,A3通过一致性检验,则权重向量依次为
为赋予二级、三级指标的权重,采用熵权法确定。按照信息论基本原理,信息是系统有序程度的一个度量,熵是系统无序程度的一个度量。根据信息熵的定义,对于某项指标,可以用熵值来判断某个指标的离散程度,指标的离散程度越大,其信息熵值越小,该指标对综合评价的影响就越大,权重则越高。具体采用熵权法确定权重的求解过程见参考文献[7]。
根据区域经济转型升级评价指标体系,从《浙江省统计年鉴》和《浙江省环境与资源统计年鉴》中收集浙江省11市从2009至2018年30个三级指标数据。确定指标类型后,基于模糊层次分析(FAPH)和熵权法计算各级指标权重,具体见表1。
根据表1所列的指标体系,根据式(3)逐层计算,得到浙江省11市经济转型升级成效甚微综合评价值,具体见表2。排序在前的区域即为“科技驱动,转型升级”领先城市。
表2 浙江省11市经济转型升级成效的综合评价
表2中,按照2018年浙江省11市经济转型升级成效评价值从高至低排序,平均值可考察10年中11个市转型升级的平均评价值,增幅为2018年评价值相较于2009年的增长幅度,并按2018年综合评价值对浙江省11市转型升级成效设定评价等级。进一步结合浙江省11市经济转型升级综合成效时空演化可总结出以下特征:
(1)2009至2018年浙江省经济转型升级成效逐年提升,但存在显著的地域差异,呈现省会城市杭州最高、沿海城市较高、内陆城市较低的特性。作为浙江省的省会城市,杭州是浙江的政治、金融和文化中心,同南京、上海并称为长江三角洲三大中心城市。依靠毗邻上海市和江苏省这一重要的区位优势,依托沪杭城际铁路、宁杭高速公路,以及上海在对外贸易方面的辐射带动,集成电路产业取得突破,互联网经济蓬勃发展,5G商用和产业化进度加快,实现了经济的快速推进。湖州和嘉兴则位于杭州和上海之间,优越的地理位置、便捷的水路交通、优良的人居环境以及周围大城市的辐射作用下,让两市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其经济转型升级成效10年间分别实现了25.6%、23.3%的增幅,其中嘉兴从2009年第八提升至2018年第四,湖州从2009年第九提至2018年第八。
(2)作为浙江省第一大港口的宁波转型升级成效从2011年开始赶超舟山市,稳居浙江省第二,舟山从2011年后一直位居第三。宁波被圣誉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东方始发港,进出口贸易额一直位列浙江省第一。舟山背靠上海、杭州、宁波等大众城市群和长江三角洲等辽阔腹地,面向太平洋,具有较强的地缘优势。此外,至2018年,舟山人口仅117.3万人,远远低于11市平均人口521.55万,所以舟山各项指标总量虽小,但人均指标高,发展水平相对较高。可是,2016年后,杭州在数字产业化方面达到全国领先,宁波、舟山和杭州的差距进一步拉开,2016年两市经济转型升级成效出现负增长现象,后劲略显不足。
(3)温州、绍兴、台州、金华位于浙江省中南部,转型升级成效除温州外,呈现缓慢增长态势,各个城市省内排名波动较大。绍兴虽从2009年较差等级提升至2018年较好等级,在浙江省综合排名却从第五下降到第六。温州从2009年差等级提升至2018年较好等级,省内综合排名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2018年省内排名第五。台州从2009年较差水平提升至2018年较好水平,金华从2009年差水平提升至2018的一般水平,但综合排名两市均呈下降趋势,台州从第四下降到第七,金华从第七下降到第十。四个城市产业均处在产业链的中低端,同质化竞争较为明显,发展后劲不足。
(4)丽水、衢州两市位于浙江省西南部山区,受大城市辐射的范围小,政治、金融、文化的基础相对薄弱。衢州转型升级成效一直垫底,丽水平均水平倒数第二,在2016年超过金华,此后保持在浙江省第九。近年来丽水、衢州经济转型中表现较强劲的后发优势,其经济转型升级成效10年间分别实现25.7%、29.0%的增幅,分别从2009年差、极差水平提升至2018年一般、较差水平,等级均提升了两个档次。
为了进一步了解浙江省11市转型升级的区域时空差异,计算了2009至2018年经济转型升级体系中4个子系统的综合评价值,列出2009、2014、2018三年的数据,并按照2018年的评价值进行排名,具体见表3。
表3 浙江省11市经济转型升级成效子系统评价
浙江省11市中,4个子系统协调高速发展的城市仅有杭州,在科技驱动下,经济发展水平遥遥领先,环境保护力度仅低于舟山,转型升级潜力中城市对人才的吸引力强劲。宁波在经济、科技、转型潜力三方面协调发展,但环境保护水平处在全省较低水平,单位GDP的三废排放量远高于平均水平,环境保护力度亟须加强。人口稀少的沿海城市舟山除了环境保护位居榜首外,依靠渔业经济,经济发展表现不俗,但科技发展水平严重滞后,且由于对人才的吸引力低,转型升级潜力垫底。
嘉兴经济和科技基本协调发展,除第三产业增速缓慢外,各细化指标增长速度高于其他城市。但嘉兴在承接杭州、上海等市第二产业的转移时,环境保护力度不强,也转型升级潜力较弱。温州拥有全省最多人口,科技和经济综合实力较好,但发展水平仅列第七和第八。温州市政府较为重视环境保护和人才培育,故环境保护和转型升级潜力位列第四和第五。绍兴和台州四项指标协调性较好,但无一项特别突出。湖州受益于上海、杭州等市的科技溢出,科技得到较快发展,排名第四,但环境保护水平和发展潜力均很弱。金华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做到了同步协调发展,均位列第五,但科技发展水平全省倒数第二,发展潜力也较弱。
丽水和衢州子系统协调性较差,表现为经济发展垫底,科技发展严重滞后,但由于丽水山清水秀,自然环境优美,重视教育,发展潜力位列第一,环境保护位列第三,而衢州环境保护仍排名最后。
综合以上各子系统的分析结果,浙江省东北部、中部和西南部经济转型升级上发展水平不均衡。浙江省东北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科技发展水平普遍高于中部、西南部地区,与之相反的是,西南部地区环境保护水平与转型升级潜力优势较为凸显。由于浙江省东北部地区在地理区位、经济水平、科技创新等方面占有相对优势,因此经济转型升级成效近年来一直保持高位状态,具有明显的经济和创新优势。而反观中西部和部南部地区,近年来经济转型升级差距逐渐扩大,局势不容乐观。浙江省东北、中、西南部区域经济转型升级成效水平成阶梯递减的态势,且中西部和南部地区远远落后于东北地区。
本文构建了一个包含经济发展水平、科技发展水平、环境保护水平和转型升级潜力的转型升级成效评价指标体系,结合模糊层次分析和熵权法对浙江省11市2009—2018年经济转型升级成效进行评价。结果表明:各市地理位置、科技、资源方面存在较大差异,除杭州协调且高速发展外,其他市的4个子系统尚未做到协调快速发展。其中,浙江东北部经济转型升级环境适宜,区域整体经济能力和科技创新能力强,转型升级指数增长较快,而中部和西南部经济转型升级相对较弱,且面临着转型升级难点。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1)加大区域科技创新力度,打造“数字浙江”,做物联网时代的领跑者。从全省来说,互联网逐渐成为浙江发展的新基因,数字经济成为浙江发展的新动能。加快发展以数字经济为标志的新经济,打造数字经济生态最优区域,推动经济数字化转型、社会数字化转型、政府数字化转型和人的数字化转型,可为高水平推进现代化建设注入强劲动力。可以以阿里云为依托,通过打造云上浙江,将浙江塑造成为“数据强省”,力争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领域成为中国领跑者。浙江省除了自主培养创新人才,还要努力引进海外高端人才和高端产业链,尽快完成高端产业链的布局。
(2)积极推动政府转型升级,激发区域经济转型新活力。要缩小区域发展差距,推动浙江省东北部、中部和西南部地区协同发展。浙江省政府应从实际出发,积极转变政府职能,优化区域产业结构,积极完善适用于不同区域的经济转型升级机制,优化提升空间发展格局,加大区域合作力度,通过先进市传帮带后进市,辐射带动周边地区加快发展,努力做到浙江省全区域的协调发展。
(3)调整经济结构,改变高消耗、高污染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逐步建立资源节约型产业体系。一方面,加大腾笼换鸟力度,通过提高环保标准,逐步淘汰高投入、高消耗、高排放和高污染产业。另一方面,通过技术进步改造传统产业,尽快提升生产工艺水平,逐步形成有利于资源利用和环境保护的合理的新产业分工格局。
(4)浙江省应充分考虑到不同城市的实际状况,制定差异化引才吸引政策。针对人才吸引力水平较高的城市,继续维护良好的人才投资环境,配套建设人文娱乐方面的公共服务,降低住房等生活成本,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人才效应。针对吸引力水平较低的城市,应完善人才引进政策措施,提高人才政策的操作性,在加大人才激励制度的同时,重视对已有人才的激励政策,创新人才的培养可以依托以浙江大学或西湖大学为核心的高等教育链,尽快增加硕士和博士培养数量,完成温州大学、绍兴文理学院等地方高校的升格工作,为高端人才的培养提供更多的孕育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