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请手下留情

2021-07-19 02:46一壶酒
飞言情A 2021年4期
关键词:学长

一壶酒

简介:安夏拿外卖时顺便见义勇为踹了个渣男,直到第二天公告栏上挂着她踹人时掉了的拖鞋,这才知道打的是风纪委员。唉,除了乖乖认错还能怎样?在争取原谅之前,她只能安分地当着乖乖女。

安夏心里如是想: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在周五晚上点那份麻辣烫。

这件事情要从昨晚七点半说起,躺在宿舍里的安夏玩儿游戏玩儿得忘乎所以,玩儿到一半饿得受不了,便点了份麻辣烫。等她火急火燎地冲到栅栏门口拿了外卖,准备冲回宿舍继续打游戏的时候,旁边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惊呼声。

她秉着侠女风范去一探究竟,果然看到了一男一女拉拉扯扯,那男人穿了件黑衬衫,隐蔽在黑夜里,只能看到他的手紧紧抓着女孩的胳膊,十分粗鲁地拽着女孩子,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还散发着明亮的暖光,径直打在男人的五官上,将他的脸映得有些狰狞。

“长得相貌堂堂,竟然敢在学校里做这种肮脏事!”

安夏想也没想,直接将手里的麻辣烫砸向男人,然后趁他松懈的一瞬间,抬脚踹了他的小腿,威力之大,甚至连她右脚上的凉拖也跟着男人的身体一齐滚在了地上。

救人如救火,安夏也没空捡拖鞋,拉着女孩就往宿舍的方向跑,直到确认身后没人追,这才故作潇洒地对着女孩一笑。

那女孩惊愕片刻,然后十分兴奋地握了握她的手:“你真厉害!竟然能一脚把他踹到地上!谢谢姐妹,要不是你,我就要被记过了!”

“什么记过?”安夏有点儿茫然。

“刚才我正准备翻墙,被发现了,差点儿被记学号。”

等等,她刚才在翻墙?自己莫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违法乱纪之人的同党?安夏突然愣住,肚子不饿了,游戏也不想打了,甚至脚板儿还有点儿凉。

事实证明,做什么事都绝对不能留下把柄。

安夏盯着食堂门口的公告板,旁边围了乌泱泱一群人,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公告板上的处分单。

“昨晚有一位女学生暴力阻止风纪委员处理违纪行为,甚至对执纪人员进行殴打,现场遗留凉拖鞋一只,请知情人员积极提供相关信息。”旁边还十分合乎情境地用胶带粘了一只粉红色的凉拖鞋,在白色的公告板上分外鲜艳。

安夏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退出人群,快速离开了食堂门口。

晚上八点三十分。

安夏特意换了一身将自己遮盖得十分严实的衣服,戴上了口罩,等食堂门口差不多没人走动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公告栏前,伸手去拿那只仍孤零零地挂在公告栏上的粉红色凉拖鞋。

然而还没等她摘下来,身后突然“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安夏茫然地拿着凉拖回头看,一个男人将手里的手电筒对着她的脸,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我交代!我坦白!”安夏想也没想就蹲了下去,像警匪片里被缉拿归案的嫌疑人那样双手高举。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带到了办公室。

仅留二人的空间无比寂静,安夏坐在男人对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他比大多数老师看起来年轻,正低垂着头忙碌着手里的文件,乌黑的碎发压在额前,微微遮盖住两道浓密的眉毛,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好像黑玛瑙一样。

安夏突然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

“姓名。”男人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安……安夏。”安夏结结巴巴地回答。

男人没有回应,一直盯着她,正当安夏准备坦白从宽的时候,对方突然幽幽来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你,安夏。你多次煽风点火引发学院内矛盾,行为十分恶劣。而我,就是被你针对的炮灰学长,骆一铭。”

有谁告诉过她,风纪委员跟班导学长是同一个人?安夏突然怯了起来,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荡然无存,她寻思着怎么认错比较诚恳的时候,骆一铭突然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安夏,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我都拿小本本记下了。”骆一铭竟然真的翻开笔记本,用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翻到某一页,盘算起陈年旧账,“安夏,环艺专业。三月十五日就选课一事攻击刁难李院长,四月一日在朋友圈吐槽我太严苛,四月二十一日缺席我主持的班会,四月三十日挑衅孙老师,五月二十五日……”

安夏实在没有脸面继续听下去,这些事一时头脑发热做了也就做了,可是当着年纪差不多的学长的面,被一一数落出来实在有点儿难为情。她叹了一口气,准备诚心诚意道个歉私了算了,谁知对方嘴巴不饶人,突然话锋一转。

“安夏同学,你这么顽劣,到底是怎么上的大学?”

安夏瞥了一眼旁边的仙人掌盆栽,眼珠子又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监控。

骆一铭冷笑一声,说:“安夏同学,殴打学长会被记处分的。”

安夏瞪着他,捏紧桌子下面的拳头答道:“骆学长,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骆一铭捋了捋袖口,露出红彤彤的手腕,凑到安夏面前:“你那份麻辣烫可真是烫,烧得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安夏咬牙道:“你在校的所有生活琐事我都替你干!”

骆一铭叹了一口气,用钢笔嫌弃地敲了敲桌上的粉红色凉拖,道:“你这一脚可真狠,直接把我的裤子踹了个脚印,新买的裤子还没穿几天,就脏得跟个石灰地似的。”

安夏咬牙道:“我馬上给你手洗!”

骆一铭笑得越发得意:“最近学长我在相亲,这都破了相了怎么跟别人见面?”

安夏突然变得惊恐起来,说:“骆学长,虽说大学恋爱自由,但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跟你谈恋爱吧?”

骆一铭笑脸一僵,疑问道:“什么……沦落?”

安夏这几天都在学校老老实实待着,就为了骆一铭需要她的时候能随传随到。之前骆一铭给老师当助教的课她从不签到的,此时却无比乖巧地坐在第一排低头做笔记。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老师将作业留给骆一铭便离开了。就余下安夏无比温顺地帮骆一铭整理课件,抱着一堆沉甸甸的作业跟在他身后回办公室。

“作业放好,把抽屉里的多肉种子撒到阳台上的花盆里。”

骆一铭悠闲地坐在旋转座椅上,将脸正对着窗户,双腿交叠在一起,低着头阅读着放在腿上的校刊。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外面的树影全落在了他的白衬衫上,他有意无意地把玩着袖扣,反射出浓郁的蓝色光影。

安夏无意间瞟了他一眼,突然有些舍不得挪开目光。不得不承认,骆一铭的长相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只是可惜长了张嘴。骆一铭很快察觉到了安夏的眼神,抬头瞥了她一眼。

“干吗呢?赶紧把种子给我埋好。”

安夏只好收回目光,低下身子扒拉着抽屉,然后听话地到窗户那儿处理多肉种子。差不多铲土铲了十分钟,骆一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少见的虚弱。

“安夏,你今天是不是喷了香水?”

“是啊,秋冬新款,是不是超级好闻?”安夏兴奋地搭腔,心想着骆一铭终于也有纯情细腻的一刻了,刚准备回头聊天偷懒,就看到骆一铭正在十分狼狈地打喷嚏。

“香水……有毒!”

骆一铭垂着头,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鼻塞似的不停地吸着鼻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竟然没了动静。安夏蒙了,手一哆嗦将盆栽掉到地上,破碎的瓷片划伤了她的脚踝,她完全顾不上疼,架着骆一铭往医务室赶去。

等骆一铭舒服些的时候,就看到安夏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一脸泪水地蹲在病床前。

“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骆一铭突然惊坐起来,一只手将安夏拽到面前,认真地检查了起来,生怕有半点儿伤痕。

男人的手骨骼分明,安夏涨红了脸。

“学长!我没事,病的是你!”安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骆一铭拉开,扯着嗓子道。骆一铭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骆学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香水过敏。”安夏愧疚地看了眼骆一铭,将他踢开的被子重新掖好,然后有些难为情地整理好身上的病号服,“为了保证你过敏的症状不复发,我特意将那套沾了香水的衣服换掉了。”

骆一铭看着安夏的眼睛,雾蒙蒙的,好像是落在雨里的仙人掌的倒影,平日里这么个锋芒毕露的人,竟也会溅起无数朵柔情的水花。

“嗯,我原谅你,你过来吧。”骆一铭腾出身边的位置,拉过安夏的胳膊,让她坐在床上,也学着她的模样为她掖被子。

“秋天到了,这么凉,怎么还蹲在地上?”他皱着眉头将安夏冰凉的手硬塞到被子里,语气少见的温柔里带了些埋怨。病号服宽宽松松地套在女孩的身,可以看到女孩的锁骨、手腕、脚踝暴露在低温的空气里,他嗓间闷哼了一声,手上越发用力,用被子把安夏裹紧。

安夏盯着骆一铭的手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腕遮得一点儿都不露,脑海里自禁地回想起刚才暧昧的场景。

“学长……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了!”安夏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等骆一铭回应,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秋日的风吹得凌厉,吹在她单薄的蓝白病号服上,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因为过敏的事情,骆一铭请了一周的假,安夏终于可以忙里偷闲,参加自己梦寐以求的社团活动。

涂鸦社团通常在夜晚行动,临近门禁的时刻,因为风纪委员骆一铭请假,这几天翻墙行为尤为猖狂。报名参加社团活动的小伙伴通常会右手握着笔刷左手提着颜料,跑到十分文艺的偏僻小巷或废墟场地,趁着夜色正浓 挥洒着梦想的画笔。

今晚,就是每月涂鸦的时刻。

然而事实证明人果然不能在违纪的边缘疯狂试探,尤其是有贼心却跑不快的人。当时 安夏正站在一堵破旧的白墙前,握着刷子对着墙面铺上斑斓的色彩,灵感涌上心头难消却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不好!城管来了,快收工!”周围的朋友速度飞快地收拾好颜料、工具,跳上自行车落荒而逃,独留下她一个女孩子愣怔在原地,等回过神的时候,前后左右都围了一圈手电筒,照得她连个影子都不留。

“姓名。”派出所里的警察盯着安夏,例行公事地问她的名字。

安夏只好如实回答,又十分配合地回答了基本信息。等到询问保释人的联系方式时,她突然噎住了,回不上話来。

试问,她连夜翻墙,把自己折腾到派出所里还必须要有人认领才能离开的前提下,可以告知的最佳人选是谁?朋友?宿管还是……

她盯了好一会儿手机电话簿,脑海里下意识地想到那个斤斤计较却又心思细腻的人。

“喂,骆学长……”安夏一咬牙,一闭眼,按下了骆一铭的电话,结结巴巴地讲述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等终于见到骆一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喘着粗气来到派出所,头发乱糟糟的,外套还没扣好,衣服快滑到了小臂上,露出了里面睡衣的花纹,看起来像是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就赶来了。

骆一铭进来后,眼神直接锁定安夏,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骆一铭凑近安夏,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这才走到警察面前十分真挚地道歉,等手续办完后,便牵过安夏的手离开了派出所。

“什么时候进去的?”骆一铭坐进驾驶室,歪过头为安夏系好安全带,含着疑问瞟了她一眼。

安夏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差不多一分钟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将头靠在骆一铭的肩上,声音还带着哽咽说:“学长,我进派出所了!我要留案底了!呜呜呜……”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骆一铭叹了口气,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安夏的背,“这只是一件小事儿,不会留案底的。只要你保证以后好好的,大家会原谅你的。”

“真的吗?”

安夏抬起头,眼睛雾蒙蒙的样子竟然有点儿可爱,骆一铭从嗓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安慰,然后伸出手指抹掉了她眼角的眼泪。

“我刚才跟警察沟通过了,你只要保证从这件事情里吸取教训,长个记性,别像个不良少女似的,大晚上往外跑,改掉之前的坏习惯,遵纪守法……”

“不良少女?”安夏突然止住哭声,疑惑地抬眼盯着骆一铭的脸,“学长你也觉得我是不良少女?”

“整天跟老师抬杠,偶尔逃课,还半夜跑出来涂鸦刷墙,弄得灰头土脸的难道还是三好学生?”骆一铭的指腹在安夏眼角边蹭了蹭,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红。

“这里是不是磕到了?怎么这么红?”

“笨蛋!这是腮红!”安夏突然不哭了,一下沒忍住,手掌拍在了骆一铭的手背上。

尴尬,十分尴尬,除了尴尬,安夏实在想不出可以描述出刚才气氛的其他词汇。安夏的脸上红红的,是腮红。骆一铭的脸上也红红的,是尴尬。

“你怎么出来的?”骆一铭显然还没消气,毫无感情地问道。

“翻、翻墙。”安夏哆哆嗦嗦地说。

“这个点恐怕都过了门禁吧?”骆一铭冷笑一声,“安夏同学,你不仅翻了校园的墙,还涂鸦了公共场所,甚至折腾到了派出所,这会儿还打了学长。”

“对不起。”安夏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本来还想委屈巴巴地逃避下责任,这会儿全身的缺点都被对方巨细无遗地展示了出来。她突然无比懊恼自己怎么如此差劲,整天给骆一铭添麻烦不说,这会儿还恩将仇报打了学长。

“笨蛋,不用说对不起。”好像是一声几不可闻的笑,与外面突然而至的雨声交叠在一起。

安夏怔住,控制不住地开始深入思索骆一铭话中蕴含的深意。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车速越来越慢,直到停在十字路口,安静地等待着红灯的秒数不断缩短。

安夏侧过脸偷看骆一铭。

窗外是灯红酒绿的炫光,与雨珠融合在一起。骆一铭的侧脸分外好看,哪怕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也丝毫不减他眉宇间的锐气。他的手指忙里偷闲地敲打着方向盘,以一种特有的、缓慢的频率,轻轻地发出声音。

“今晚你还能去哪儿?安夏同学?”正在安夏发呆的时候,骆一铭突然对上她的眼睛。

安夏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往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最终只摸出了五十块钱。

“身份证拿了吗?”

“没有。”

“请假条有吗?”

“没有。”明知故问!

“呵。”骆一铭突然垂眸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微微露出牙齿,连带着眼角都往上挑,煞是好看,“你是笨蛋吗?安夏同学?”

“算了,今晚住我家吧,你之前染上香水的衣服落在了医护室,我拿回家了。”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向前驶去,恍惚间,安夏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停好车后,骆一铭先下车,这才叫安夏出来。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安夏的脑袋上,露出了里面那件暖黄色的小熊睡衣。

安夏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在学校冷言冷语的骆一铭在家里竟然穿如此可爱的家居服。

“笑什么?”骆一铭将手压在安夏头顶的衣服上,确保雨滴不会浸湿她的头发。

“笑骆学长很可爱。”安夏的声音都染上了笑意,她突然好希望这雨更大点儿,路更漫长一些。

骆一铭摸着安夏脑袋的手顿了顿,许久他才轻轻说道:“你也很可爱。”

骆一铭掏出钥匙将公寓门打开,领着安夏走了进去。安夏跟在后面,好奇地巡视着室内的布置。沙发很干净,厨房也很干净,整体的布置简约而又前卫,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到处塞满了毛茸茸的玩具。

安夏有一点儿开心,她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一睹严苛的风纪委员骆一铭的私人住宅。

“学长,我今晚睡哪儿?”安夏的声音还没落下,就被一团扔来的衣服盖住了脑袋。

“把身上的颜料洗干净,还有那肿眼泡效果的腮红,换上干净的衣服。你这件衣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拿回来的,还亲手洗了一遍,别辜负我的好意。”

安夏傻傻地嗅了嗅怀里的衣服,之前种多肉蹭上的拇指印都被清洗得很干净,还带着淡淡的皂香,想不到平日里的“高岭之花”也会为别人洗衣服,而且洗的还是自己的!

安夏偷瞄着骆一铭的背影,他将阳台上的玻璃门关上,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沙发,上面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玩具,最新推出的网红玩具兔,彩虹花抱枕,还有西瓜抱枕。尤其是当骆一铭有点儿难为情地将它们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收进柜子时,她脑海里满满闪烁着“可爱”两个字。

安夏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知在哪部电视剧里看过,当你觉得一个人的样子超级可爱的时候,就是你喜欢上他的时候。

自己喜欢骆一铭学长吗?安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低下头看了看被骆一铭洗干净的衣服,心思杂乱地走进了卫生间。

一定不是学长太可爱,而是他手里的玩具太可爱了,才会给自己这样的错觉!

安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儿僵硬。

不得不夸赞骆一铭洗衣服是真的干净,但就是太干净了,导致胸前的印花颜色有些淡了,偏偏她里面穿的是黑色内衣,这样两件深浅不一的颜色叠在一起,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视觉尴尬。

安夏默不作声地打开门,走到骆一铭跟前,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说道:“那个……骆学长,能不能给我再拿一件外套?”

骆一铭闻声回头,瞟了一眼安夏的神色,正想问她是不是冷的时候却将怀里的玩具往沙发上一放,转身进了卧室。安夏好似看到他的耳根子微微泛着红。

“你穿这件吧!”骆一铭低着头将外套塞进安夏的怀里,然后转过身弯腰又捡起了刚才放下的玩具。安夏沉默地将衣服套在身上,等收拾完毕后,才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打算转移话题。

“骆学长,你是不是很喜欢玩具?我看你的屋里全是毛茸玩具。”她含笑抱起了沙发上的玩偶。

骆一铭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低声道:“嗯……全是我独立设计的。”

“独立设计?”安夏突然呆住了,她清楚地记得这几件玩具可是现下玩具界的潮流风向,因为太火经常被一抢而空,没想到原创设计师就在自己身边。

“学长,你好厉害!”安夏忘记了之前的尴尬,一下凑到骆一铭眼前,她抬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满是憧憬与兴奋。

骆一铭明明平日里对着学弟、学妹们游刃有余,犹如“高岭之花”一般不容人亲近,此时却与安夏亲密得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開始兵荒马乱,而罪魁祸首却只是单纯地露出笑意,殷切地对自己表达欣赏与赞美。

“你要是喜欢……这些通通送给你。”骆一铭实在淡定不下去,状似不经意地拿起玩具遮住漫上红霞的脸,他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几步,一股脑地将玩具塞到安夏怀里,然后落荒而逃。

“呃,我怎么那么像来打劫的?”

安夏低下头摸了摸怀里的兔子耳朵,兔子身上还套了一件做工精致的裙子,仔细一瞧……怎么跟她陪骆一铭到医护室那天的穿搭如此相像?

可能是错觉吧。安夏看着房门紧闭的卧室想,骆一铭如此高傲自持,怎么会喜欢自己这个“不良少女”?

安夏十分安分地在骆一铭家里待了一晚,除了一览骆一铭的私人空间,还窥探到了他作为独立设计师的秘密。

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骆一铭早已经起来,正坐在书桌前写报告。高深点儿的专业英语词汇安夏是看不懂的,但她至少看懂了两个单词——“design”和“application”。

是国外专利申请吗?安夏强忍住内心的疑惑没有发问出声。骆一铭察觉到她的身影,合上了电脑,一起吃过早餐后,便送她回了学校。

“安夏,你答应我。”在安夏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骆一铭突然拉住她的手。

女孩的手温暖又柔软,他飞快地触碰了一下,又不自在地收回,犹豫了许久才道:“安夏啊,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不会出现吗?安夏疑惑地望着他,作为自己的直系学长,每次她出事的时候都是他帮助处理的,怎么突然有了这种顾虑?

“好。”安夏思考许久,将那些疑问压了下去,乖巧地点了点头。

临近期末,课业越来越繁重,骆一铭极少找自己做事儿,安夏便适当地收敛了自己的旖旎心思,开始展开丰富多彩的课余生活。

直到一个月黑风高夜,她又没忍住做起了老勾当——翻墙。

其实这也不能全怨她,谁让身为班导的骆一铭死活不批假呢,她只能选择下下之策——翻过这唯一一堵没有安上铁栅栏的墙,跑出去看当天晚场的《荆棘之爱》。

安夏刚到墙角,就遇见了之前被她“救”过的学妹,学妹十分热切地招呼她,问她是不是也是想去看新电影。有共同爱好的人见面分外热情,安夏自然而然地跟她唠起了嗑儿。

“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越过这里,这里新安了监控,咱们要去那棵树后面才能安全翻出去。”学妹十分熟稔地拉着安夏一起到树下,商量好安夏先翻过去,然后在外面接着自己。

安夏一口答应,然而等她翻到外面伸开双臂,准备承受少女从天而降的重力时,她只感受到四周寂静无声,仅有一股冷风从她胸腔穿过。

“人呢?”安夏踮起脚呼唤。

还没等她再次询问,便听到旁边“唰”的一声,迎着淡淡的月光,她看到一个身影矫捷迅速地越过高墙,稳稳当当地着了地。那人干脆利索地拍了拍手,目标明确地朝安夏走来,安夏当场愣住。

“还翻墙?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来人冷笑着,眼中含着愠怒,“说吧,这次有什么正当理由?”

“看电影……”安夏紧张地低下头。

“深夜外出就是为了看电影?”骆一铭明显不相信,冷哼一声问,“新交了男朋友?”

“没有!我只是单纯冲着导演去的!”安夏马上澄清,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贝。

“安夏,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骆一铭冷笑一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一个女孩深夜外出不知道危险吗?遇到居心不良的人怎么办?晚上降温不知道吗?回不了宿舍怎么办?安夏,你为什么总是给别人添麻烦,将自己置入危险之中!”

骆一铭的声音蕴含着极致的愤怒,指责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安夏忐忑不安地将目光投向骆一铭,他的上半身隐没在树影里,完全看不清神情,只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他的怒气。她突然变得懊恼至极,紧张地将衣角揪在手心。

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先违背了承诺,当务之急就是低头认错。于是安夏咬着下嘴唇,蔫蔫地凑近骆一铭,伸出手揪了揪他的衣角,声音带着点儿颤抖与怯懦。

“骆学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现在就回宿舍,一定不让你为难。”

“真的?”骆一铭闻声转过头,表情难测。

安夏霎时间心里七上八下,想都没想赶紧点头。

谁知骆一铭缓缓松下表情,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捏了捏她冰凉的脸颊:“安夏,你就这么想去看这部电影?”

“嗯……嗯。”安夏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其实也没那么想看。”

“算了吧,我陪你去看,省得你半路遇上危险。”骆一铭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脸颊微微发红。

安夏突然被眼前的反转弄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学长带头违纪?

她用三秒钟快速接受了这个事实,正准备踮起脚爬上墙头喊另一边的妹子爬过来,却被骆一铭眼疾手快地抱在怀里。

“喀喀,她不去,临时把票卖给我了。”骆一铭搂着安夏的腰,直到她安稳站好才拉开距离。

骆学长,您能不能改掉说话时脸红的习惯?安夏下意识地想提醒,可是一对上那双好像辰星一样璀璨的眼睛,吐槽的话就全化为了温柔的赞美。

有星星!骆一铭的眼里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星星!

骆一铭冲她挥了挥手,安夏立马化身为乖巧的小猫咪,颠颠儿地跟了上去,手还悄悄地拽上了他的袖子。

《荆棘之爱》是一部文艺爱情片,整部电影都是悲剧基调。

骆一铭其实对这种悲伤的爱情故事不大感兴趣,扭头一看,瞧见安夏手里捏着纸巾,一脸揪心的表情时,却突然觉得这部电影拍得还挺不错,至少能让他这个大男人发挥一点儿作用。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纸巾,递到安夏眼前,时刻等待着女孩取用。

然而他小瞧了安夏的泪腺。

安夏的泪腺简直发达到可以淹没整个人群,一张张纸巾被她粗鲁地揉成一团团,放在手里攒成了一个大纸球。他好几次想出声安慰几句,但影院内寂静无声,便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观影,只能默默地接过安夏手里的那团纸球,然后十分贴心地递上自己的袖口。

“所隔山海,山海可平。”女主角的声音缓缓落下,冲着男主角露出微笑,电影便进入尾声。

影院的大多数人不打算看演职员表,前前后后陆续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下骆一铭跟安夏。

被银幕的光线照着,骆一铭可以看到安夏眼里含着泪光,他试探着碰了碰她:“安夏,你没事儿吧?”

“学长,如果你爱的人明天就要远行,你还会继续向她告白吗?”安夏突然发问,那声音滚落在地上,好像玻璃珠子一样易碎。

骆一铭以为她在同他探讨电影的剧情,于是柔和着语气安慰道:“当然要告白,喜欢一个人就该让她知道,不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予对方知道自己心意的权利。”

不知道安夏被哪句话触动,低着头颤抖着肩膀,迟迟不吭一声。骆一铭想着女孩子家家的就是容易沉浸在藝术作品的情绪里,便低下头想更加温柔地开解几句。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安夏的眼神,安夏的声音便先一步响了起来。

“加州大学研究生申请书,骆学长,你是准备出国深造的吧?”

骆一铭突然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私下准备的申请会被安夏察觉到,明明自己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也没有特意展示过相关的资料,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安夏,你……”

“学长,我喜欢你。”安夏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凝视着骆一铭的眼睛,炽热得让骆一铭不忍再看下去。

“不是对你专业上有所建树的喜爱,而是对暗恋对象的欢喜。骆一铭,我喜欢你!”女孩的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旷的电影院里荡起回音。

骆一铭没有说话,四周归为沉寂,骆一铭许久才长舒了一口气答道:“安夏,我很荣幸被你喜欢着,我也比你想象的要更喜欢你。但爱是克制,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远走他乡后还给你虚无缥缈的承诺,让你眼巴巴地等我。”

“可爱是最奇怪的东西,谁说我一定要等你呢?”安夏抬起头,草草地擦掉眼角的泪。

她起身走到骆一铭的跟前,然后弯下腰将他禁锢在影院的座椅上,观众离开,狭小的空间里只余他们二人。她将脸凑得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骆一铭在刻意地控制自己呼吸的速度。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然后追上你。”安夏的气息扑在骆一铭的脖子上,弄得他有些迷乱,他听到女孩的声音尽数灌进了他的耳朵。

“学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明年我也报考加州大学,指不定在学校,我就要跟你以同学相称了呢。”

骆一铭凝视着她的眼睛,粲然一笑,用手捧着安夏的脑袋吻了上去。双唇相触,好像散发在空气里的甜味都被吸到了肺里。

“安夏同学,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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