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立并践行新理念是形式主义问题的治本之策

任建明 彭舒新

形式主义是个老大难问题，治理起来相当困难。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过程中，尤其是在初期和一些地方，形式主义问题不仅存在还比较严重。在疫情防控这一“准战时”状态下，形式主义问题危害性更大。

本文集中探讨形式主义问题，重点是治理思路和办法。总体思路就是要破除旧理念，确立新理念，并全面践行新理念。

疫情防控中的形式主义问题

疫情防控中，形式主义问题的表现可归纳为四类：一是漠视群众利益，甚至对事关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的头等大事都严重缺乏敏感性和回应性。二是浮在上面，只停留于当个“二传手”，简单传递一下上级精神。三是不懂装懂，瞎指挥，认为“智慧与官级成正比”，忽视专家和专业部门意见，问题不清、情况不明，胡乱下命令。四是工作方式属于典型的形式主义老套路，例如，以会议贯彻会议，以文件落实文件，凡事让下面“填表”“报材料”，自己当“表哥”“表姐”。至于这些环节要耗费多少宝贵资源，数据是否准确、可靠，问题能否解决，措施是否有效，则一概不管。

在常规情况下，形式主义问题的危害主要表现在效率上或成本效益上。可是，在重大突发疫情的危机应对中，在“准战时”状态或疫情防控“大考”面前，形式主义问题的危害则是致命性的、颠覆性的，具有极大的破坏性，会直接导致疫情防控的整体失败。疫情防控失败则又可能酿成国家和社会的灾难性后果。

形式主义是个老问题，且十分顽固。之所以在疫情防控中，形式主义问题也较为严重，就有这个原因。十八大以来的作风建设工作，重点是“四风”治理，成效显著，但主要体现在享乐主义、奢靡之风上，而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二风”上，则不甚明显。

与此有关，十九大后党中央将“二风”列为重点治理对象。疫情防控中继续上演形式主义问题，也正说明其顽固性特征。较为彻底地治理形式主义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前及今后一个时期，仍需要寻根溯源，在治理上尤其是治本下大功夫。

秉持新理念识别形式主义问题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倡导并形成了一系列指导全党全国全军工作的重大新理念。基于作者本人的初步研究，认为主要是三大新理念，即：问题导向、结果导向和民意导向。

形式主义问题之所以存在，恰恰是因为在不少领导干部的头脑中缺乏新理念，与新理念相对立的一些旧理念还有很大的市场。

与问题导向相对立的旧理念是：回避问题、惧怕问题、不敢直面真问题，生怕出问题、有矛盾，竭力维护表面的相安无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近些年来，在各级领导干部中存在着较为严重的不担当、不作为现象，这些都是明显缺乏问题导向理念的具体表现。

与结果导向相对立的旧理念是：认为形式重于内容，甚至形式就是一切，重视过程和形式而不是目标和结果;认为只要走了过场，就算履行了职责、尽到了责任，为此甚至还要认认真真走过场。

最典型的表现就是“以会议贯彻会议、以文件落实文件”“发表收表”以及“蜻蜓点水式走现场”。会议一定要开得正式、排场，走现场一定要全程摄像、拍照，媒体一定要大力报道和宣传。甚至还创造出了“传达上级精神不过夜”这种极端形式主义的开会方式，认为传达上级精神的会议开得越早、夜越深，就意味着政治站位越高，“两个维护”做得越好。

殊不知，这种照本宣科的传达式会议，不仅不会产生任何实际效果，还助长了形式主义，侵犯了干部的休息权，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效率。

与形式主义会议相媲美，文件转发也一定要相当正式，一定要加上几句套话、用红头格式、盖上红章。

与民意导向相对立的旧理念是：以领导和自己为中心，眼睛总是盯着领导，对群众则视而不见，把“为领导服务好”列为最大的政治和全部使命，以自己的“进步”（职务升迁）为第一要务，至于群众利益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这些旧理念正是形式主义的思想基础，是形式主义行为滋生并顽固存在的温床。由此可见，三大新理念并不局限于理念层面，完全可以作为发现、治理形式主义问题的一套具体标准、工具和方法，而且可以起到重要的治本作用。

仅从理念层面来看，新理念是与形式主义问题背后的一套旧理念完全对立、格格不入的。只要新理念能真正确立起来，就不会有旧理念的市场，就不会有形式主义问题滋生的思想土壤，就不会有形式主义问题产生和存在的可能与机会。

运用新理念治理形式主义问题

旧理念是形式主义的深层思想根源。从这个源头来寻找治理形式主义问题的方法，是最重要的治本措施之一。总的思路和措施就要把新理念作为总抓手、基本原则。

要开展旨在确立新理念的专题学习。危机后深入学习、吃一堑长一智，是让坏事变好事的唯一途径。尤其是理念重塑類学习，案例式、研讨式、反思式学习应当是最好的方法。疫情防控案例的编写不需要太冗长、太复杂，只需按照时间序列把两个方面的重要事实清单列清楚就可以了。

一是疫情出现、传播，发现、报告，市民从毫不警觉到彻底恐慌，感染病人开始人数较少、后来人数呈几何级数暴增却又因接诊医院过少、床位严重不足而不得不四处盲目乱求医等事实。二是有关地方党委和政府，特别是各级政府主要负责人具体都干了些什么的事实。作为对照，很有必要再列举一个中央层面的防控案例。

这次疫情发生的时间点，就在不忘初心主题教育结束后不久。从一些地方领导应对疫情的态度、行为、方式方法来看，可以证明，之前的学习基本上都走了过场。形式上可能都是很认真的，但并没有走心，回到工作实际中，依然故我。

因此，建议这些地方在疫情之后，一定要重新学习，而且就把这次疫情及自己在防控应对中的所思所想、真实作为及其背后的原因作为具体的案例素材。通过充分讨论和深刻反思，让新理念真正入脑入心。

要对照新理念推动工作。无论是工作重点取舍、制定战略和计划，还是任务执行、考核总结，都有一个是否符合新理念的问题。

在这方面，疫情防控同样是一个很好的案例。可以说，中央政府疫情防控工作就是一部对照新理念推动工作的教科书。之所以能如此，背后就是领导人不只是口头上倡导新理念，而是能够真正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新理念与旧理念的根本区别不在于要不要开会，而是究竟为了什么而开会，会议有无实际内容，开会能否作出科学决策、解决问题、实现目标、增进人民福祉。领导人始终走在前面，展现出战略远见和勇气，敢担当、快作为，在整个疫情防控中发挥了决定性的领导作用。

所有地方、部门，各级领导干部都应当认真学习。尤其是那些在疫情防控中没有答好试卷，甚至交了白卷的地方、部门和干部，更要对照自己的表现，在比较和反思中学与做。

要对照新理念强化责任与问责。形式主义问题不仅带有顽固性，还具有隐蔽性和复杂性。有鉴于此，提高对于形式主义问题和表现的识别能力，做到精准识别，是治理尤其是强化纠正、惩戒和问责工作的关键。

假如不以三大导向作为镜子，一些形式主义表现可能披上华丽的外衣，成为推崇的对象。例如，近些年来，“传达上级精神不过夜”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时至今日，还不时有这样的报道见诸媒体。

试问，这样的传达究竟回应或解决了什么问题，达成了什么目标或结果，又增进了人民的什么福祉？对照后发现，全是假大空。再往深层一照，后面还可能藏着一个典型的“两面人”：传达时似乎对上级精神反应很快，政治站位很高;传达后却没了下文。

如果能对各色形式主义问题和表现做到及时发现，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强化问责，就能快速消解形式主义问题的存量。

在多数领导干部中，只要新理念能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就能从思想源头上抑制形式主义问题的滋生，有效遏制增量，从而起到治本效果。（作者分别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管理现代化研究会廉政分会会长;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廉洁研究与教育中心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