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e Birkin、Charlotte Gainsbourg、Lou Doillon,这三位传奇的母女在影棚的沙发上慵懒地坐着,Charlotte和Jane抱着各自的宠物狗,从她们身上,依稀还能看见2013年离开的长女/长姐Kate的身影。
在搜索引擎中输入Jane Birkin母女三人的名字,屏幕上很快会跳出各种与时尚相关的关键词,她们不仅在各自的领域有所成就,同时也是法式时髦的代名词。三位女性身上都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迷人特质,即使是一件简单的印花T恤,或是一条紧身牛仔裤,在她们身上也能散发出别致的韵味。
对于大众而言,Jane Birkin启发了铂金包的命名;Charlotte Gainsbourg曾经是Saint Laurent广告大片中的时髦女郎,是Louis Vuitton创意总监Nicolas Ghesquière的好友;家族中更从容、更不羁的Lou Doillon亦出镜过Chloé、Gucci广告,并曾以音乐为介质,参与了#GucciGig的音乐项目。而对于ELLE来说,这本女性刊物的历史中有她们的故事,她们也是ELLE大家庭的成员,见证着彼此的成长。
采访期间,她们畅所欲言,真诚、温情、风趣,以独有的精致和幽默,为我们带来关于家族内遗传的宝贵见解。
ELLE:你們还记得自己拍过的最特别的ELLE封面吗?
Jane Birkin(以下简称JB):记不太清了。我拍过的杂志封面都是我的前夫Serge(Gainsbourg)收集的,所以我没有太在意,开心也是他替我开心。
Lou Doillon(以下简称LD):我有一段特别开心的回忆,那是我18岁那年,和我已故的长姐Kate(Berry)拍摄时的经历。那次拍出了一组很棒的照片,日期应该是2000年1月17日。我印象中那是进入新世纪之后,我拍摄的第一个杂志封面。
Charlotte Gainsbourg(以下简称CG):拍摄封面对我来说就是噩梦,因为需要一直盯着镜头微笑。我们的姐姐Kate给了我很大帮助。但这又和我父亲的建议恰好相反,他的建议是不要看着镜头,手插口袋,也不要微笑。
ELLE:对你们来说,登上杂志封面是一种对美丽和女人味的认证吗?
JB:是的,可以这么说吧。ELLE是时尚和美的标杆。然而,随着年龄增长,你就很难登上杂志封面了。这挺可惜的,我个人非常希望杂志能更多地发现年长女性的美。
LD:拍过ELLE封面,你的地位也会发生变化,这是一本非常受欢迎的杂志。人们会留下每一期杂志,尤其是在美发店里,它们会放上很长时间。
CG:对我来说没什么改变。我拍之前是个拘谨的人,拍之后也是……
ELLE:在你们身上,能找到一些非常鲜明的,母女之间的精神传承吗?
JB:我的母亲Judy Campbell也是一名演员,我曾经试着反其道而行。人们总说,从外表上看,我一点也不像她,我觉得是因为我太平淡无奇。我喜欢男生打扮,而她的风格总是很吸睛。她喜爱戴着墨镜,开着紫色的凯旋Herald敞篷车。但是现在,我希望自己更像她一点。还有,我的前臂和她一样柔软,我很喜欢摸她的前臂,像棉花糖一样。我为拥有这样一个有点烦人、但又特别好的母亲而自豪。
ELLE:“又烦人又特别好”,Charlotte、Lou,你们也会这样形容Jane吗?
CG:是的!
LD:有趣的是,大家都会选择与母亲完全相反的方向成长。我记得小时候,Kate、Charlotte和妈妈都是喜欢自然简单、慵懒不费劲的着装风格,牛仔裤搭白T,配双匡威鞋就够了。我就不想那样,我更喜欢像外婆一样打扮得引人注目。纹身、穿孔、珠宝、香水、指甲油,家里只有我有这些。至于问到我从母亲那儿遗传了什么,我觉得母亲给了我她的想象力、生活品位和感染力。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她的风格有多么独一无二。她生命中的所有男性都从她身上得到灵感。有时候这份美、奢华和搞怪似乎不太和谐。这也是她“烦人”的地方。当然,每个人都有一些独属于她的特质。
CG:我就快满50岁了,但甚至到现在,我仍然会受到父母的影响。我喜欢他们的一切。而我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对我来说是挺难的问题。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别人说我像我母亲更能触动我的了。这是多么大的赞美!我曾经寡言少语,因为父母太出名了,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起眼,把自己藏起来是我唯一的办法。我遗传了很多东西,尤其是从母亲身上,即便我希望自己更像父亲一些,还是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她了。比如我特地要求自己准时赴约的时候,往往就会陷入一片混乱。我的包包也和她的越来越像了。我不再像我父亲那样严谨,甚至有些强迫症的一面也渐渐消失了。所以,有一天我也会拥有她那样棉花糖触感的手臂。
ELLE:在你们看来,这种传承是你们成为演员、歌手的原因吗?
CG:我很幸运,很早就入行了,还不需要问自己是否有胆量做这一行。12岁的时候,我发行了我的第一张专辑 Lemon Incest,当时我也没有问过自己“是否遗传了父母的才华”这样的问题。
LD:单从遗传方面来说,我们和妈妈非常像。我们都喜欢画画、写日记、下厨,都像她一样充满母性。她身上还有一种慷慨的特质,这在家人之间是不容易一直保持的,这一点很有魅力。我认识的大多数名人,人前和私底下多少有些不同,而她在镜头内外都很真实,从来都是一样的。我的行事风格和她并不太像,但她对同事们那种无条件的信任确实影响了我。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探索,在工作中我到底喜欢什么,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够有魅力、不夠出色、不足以吸引别人。但这些目光下的我,其实有着很强的自我。现在我对于工作的严谨肯定是来自父亲,而努力去把一切呈现出来的欲望和一次次反复思考的想法,肯定是来自母亲。小的时候觉得观察这些很有趣。奇怪的是,我没有多少她在演出的记忆,我都是在看那些看她的人们。
ELLE:Jane,你对女儿们的形容有什么看法?
JB:非常满足。如果现在我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很高兴看到她们身上有自己独特的、完善的东西在,很高兴知道她们是幸福的。以前,我非常希望她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也会因为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而焦虑。当时拍Paroles etMusique(对话与音乐),选角导演Margot Capelier要找一个父母离婚的寡言的小女孩,是我把Charlotte推荐给她的,我跟她说我家里就有一个!和Jacques Doillon合作La Pirate(海盗)的时候,我在Charlotte身上发现了她对于镜头的渴望,或者说好奇心。当时我告诉自己,星二代想做演员,总比整天泡夜店要好……然后,我觉得Lou是一个非常负责的母亲,她生下儿子的时候才19岁,后来30岁的她录制了第一张专辑,她告诉我,这对她来说像是开启了第二人生,我很欣慰。对妈妈来说,能被自己的孩子超越,就是最大的幸福。不过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我对于她们的重要性。我一直觉得女孩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是特别重要的,因为我把我的父亲高度理想化了。
ELLE:这也是为什么你帮母亲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吗?
CG:纪录片算是一个理由。拍摄过程中,我可以更多地走近她、观察她,与她共处。我很高兴我找到了这个理由。
ELLE:作为“明星家庭”,名利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了哪些影响?
JB:我不喜欢受虐,不喜欢读女儿们的采访。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看她们的照片。有些文章,包括写我的一些,我担心里面会有一些歪曲的内容,会伤害到一些人。我更喜欢私下的生活,和女儿们在一起的宝贵瞬间。比如有一次Kate、Charlotte、Lou和我,我们四个人一起坐在浴缸里。
LD:作为名人有时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Kate因此痛苦了很长时间,人们却都没有意识到。我父亲那边的姐妹们也是,记者们总是忘记写她们的名字。而我自己,我也曾痛苦过,并让别人和我一起痛苦。另外,我很难接受她们在电影里扮演的那些角色。比如我看Charlotte的LArbre(树)的时候,花了好几天时间去克服,因为我看到的就是我的姐姐,而不是演员。所以我选择远离父母和姐姐们的电影作品。但我们家庭的私人聚会依然非常快乐,每个家庭成员都很特别。我们热爱彼此,是彼此的粉丝。闭上眼睛,我可以描绘出她们身上的特征:Charlotte的手让我着迷、Kate的肩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还有妈妈的轮廓。她们是如此美丽、独特、难得,让人想要占有。
CG:Kate带着名声生活了42年。她去世之后,我搬去了纽约,虽然去纽约也不是因为这个,但我第一次体验到了默默无闻的滋味。我发现其实自己非常希望和人交流,和学校同学的妈妈们一起喝杯咖啡,和出租司机聊天。我发现了自己新的一面。
ELLE:你们的母亲是否留下了能给全世界的女性带来精神上的传承的东西?
LD:我觉得自己可以承担19岁生子的原因之一,就是我的母亲非常强大,她给我指出了一条明路。曾经,是她供养着我,也供养着她的剧组成员们,她还给街上的流浪汉送了三只鸡,照顾我弥留的父亲,从医院接回外婆,再去赶飞机。做这个职业的很多女性都牺牲了个人生活,而她让我看到认真对待工作并兼顾家庭和孩子的可能性。这是彻彻底底的自由,不需要在乎别人的评判。她之所以能成为Instagram和Pinterest上频繁出现的文化标签,绝非偶然。她是个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