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生活里的小欢喜

岳悦

饭后闲适。爷爷倚在门边的藤椅上看报纸，奶奶在院子里修剪金银花的枝条，我则在一旁打下手。

眼前的奶奶明显苍老了许多，歲月的痕迹毫不留情地刻在她的双鬓和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我感到一阵心酸。再看看爷爷，只见他已经打起了瞌睡，报纸滑落了一地。

我突发奇想，冲着奶奶间：“奶奶，和爷爷在一起，您幸福吗？”奶奶抬起了头，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嘴角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都这么多年了，当然幸福喽。”“可据我观察，爷爷虽读书、写作、种菜、浇花、中医样样精通，但就是缺少浪漫。无怪乎别人喊他‘老古董’呢。”“你啊——”奶奶笑着抚摸我的头，“真是个机灵鬼。”

“奶奶，您觉得幸福像什么？”奶奶沉思了一会儿，指着那株平淡无奇的金银花，说：“就像它吧。”“啊？我不明白。”我不解地摇了摇头。常听人说幸福像冰激凌，像可乐，像玫瑰花，可为什么奶奶却说幸福像金银花呢？

不知不觉间，起风了，我忽然感到一丝寒意。“快进屋拿张毛毯来给你爷爷盖上。”奶奶望着爷爷，急切地对我说。我进屋拿了毯子出来，“为什么不把爷爷叫醒，让他到屋里睡呢？”奶奶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你看他睡得这么沉，这么香，我怎么忍心叫他？”而后又柔声道：“快给他盖上，轻点啊，别把他弄醒了。”我走近爷爷，刚要把毛毯给爷爷盖上，不料却被奶奶拉住。奶奶还是担心我毛手毛脚。“还是我来吧。”奶奶拿过毛毯，轻轻地给爷爷盖上，又将毛毯的四角整齐地掖好，确信不会透风才吁了一口气，喃喃道：“老头子，好好睡吧。”

看着爷爷安详的面庞，满头银发微微抖动着，听着那熟悉的“呼呼”声，我又看到奶奶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淡淡的，却让我读懂了人间的小欢喜。

我从未听过爷爷奶奶向对方表达“爱”这个字，但我知道，这个字早已融入他们平淡的生活。此刻，空气中弥漫着金银花淡淡的清香，我突然明白了奶奶的话。原来幸福就藏于小欢喜之中，简单而平凡，—如金银花，平淡无奇却又幽香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