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芷含
记忆中,我的童年是氤氲在诗词的气息中的。
妈妈爱诗,也喜欢教我念韵文。她会教我“人之初,性本善”,她会说“天地玄黄”,还偶尔会来两句“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我当时年幼,只会咿咿呀呀地跟着念,只觉得这些句子很美好,给我无限的温暖与亲切。
那时,这些诗总沾着些糖味和暖意。
后来,我上学了,识的字多了,我才知那些不是妈妈的句子,它们有些来自《三字经》,有些来自《千字文》。我感覺我眼前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海湾,而我是那贪恋海景的孩子,义无反顾地去拥抱大海。
我开始读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读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也会故作伤感来两句“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诗还是从前妈妈教的那句,但意境早已大不同了。我长大了许多,而妈妈也渐渐白了青丝。但我只知这诗满含伤感,却丝毫不知其背景,带着疑惑,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岁月流淌着,恍若好雪片片逐渐隐了,那儿时的困惑,偶尔回头去寻觅,却似雪地里寻鸿爪、乱花中寻菜蝶。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翻开《李清照词集》,猛然读到了易安的身世,虽然不过是一点点的批注,却在一瞬间点醒了我。
丈夫去世,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为生活而辗转,当年的那个和丈夫饮酒赏梅吟诗的一代才女,恍然间失了神,再也无心描眉,“弄妆梳洗迟”。她的愁,何人能懂?何物能载?道与那梧桐,只恐更锁那清秋;却话那篱头秋菊,又恐失了秋色;寄语那西楼月,却更添忧愁,只将那愁作于诗中,“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儿时的疑惑已解开,看着那一句句历代传唱的诗词,我仿佛穿越时光,打开那愁结的锁与那一代才女对话,她道:“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我明了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的愁绪,透过纸背,令我感同身受。我在她的词中读懂了她,遂在那刻与她共情。也就在那刻,我才似乎是一个真正的读者。
儿时,那不过是念诗,最多算一个“朗读者”,如今,这才以文字为媒介,寄情于诗词文字,醉心于阅读,读诗,悟人生。我虽不才,却愿以书为马,浪迹天涯,徜徉于诗词之中,做一名真正的读者。
(指导教师:黄福清)
【简评】古诗词,是古代人民智慧的结晶,不失为历史长河中一颗璀璨的明珠。纵使不识笔墨,年幼的“我”却吸吮着一本本散发着清香的书,将尚还稚嫩的心灵熏陶得澄澈无比。识字后,“我”寄情于诗词,它给“我”带来了精神上无比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