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宝麟
张云的老伴病逝,儿子小云和儿媳冬冬从外地赶回奔丧,送别了母亲,又为父亲的生活犯了愁。父亲不反对再婚,但这不是立马就能解决的,眼前的难题是吃饭。
冬冬想到一个主意:让老爸去3号院丁香家搭伙。她说,她选择丁香家是另有目的的,就是看中丁香这个人。“丁姨虚岁60,比爸略小,离婚20年,至今单身。她有文化,人也俊俏,而且当了一辈子护士,会服侍人,如果两人接触中有了感情,岂不成就一桩好姻缘。”丁香的儿子丁磊是小云同学,她让小云去试试。
小云找丁磊商量,丁磊一听便说:“好呀,一举两得。”他告诉小云,母亲因走不出父亲家暴的阴影,不愿再嫁,一直很孤独。张叔为人有口皆碑,过去和母亲搭个伴,挺好的。如果两人处得好,兴许咱俩还能成为弟兄呢,我这就和妈说去。”
丁磊向母亲说5号院张云要来搭伙的事,丁香听到“张云”的名字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张云在巷子里进进出出她见过多次,又听别人夸张云,所以心里一直仰慕着张云,见到张云的妻子还有过几分羡妒。但让他来搭伙怕别人说闲话,还是拒绝了。丁磊说:“人正不怕影子斜,怕啥?”他又说张云如何如何好,“张叔做我的后爸,我都乐意。”
“胡说啥呀!”丁香不许儿子这么说。不过,她虽然嘴硬,心已经动了,听儿子一再夸张云,就像湖面撂进一粒石子,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便半推半就地说:“那就让他来吧。”
第二天一早,张云应约到丁香家吃早饭。他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口若悬河,到了丁香家却成了哑巴,面对陌生女人不知该说什么。
丁磊给母亲打电话探问张云来家的情况,丁香说第一印象不错,文质彬彬的,只是话实在太少了。丁磊发微信问小云,张叔在家是不是也很少说话?有啥法子让他开口?冬冬说:“老爸教了一辈子历史,最爱的是历史,讲起历史故事滔滔不绝。丁姨不妨试着向老爸讨教历史问题,也许能从这里突破”。
丁香如法炮制。一天,她对张云说:“历史上好多事我搞不懂,比如,武则天做了太宗的才人,又做儿子高宗的嫔妃,这在唐朝的法律、风俗上允许吗?请你给我说说。”
丁香突然向张云讨教历史问题,张云大感意外:“想不到你对历史也感兴趣呀,那我天天给你讲”,张云终于找到了话题。从此,他每天给丁香讲历史传奇故事,好像回到了三尺讲台。
丁香被历史风云所吸引,又为张云的学识所折服。但她怕张云累着,张云讲上一会,她就递上一杯香茶,让他休息。隔三差五的还烧些好菜,犒劳张云。
两个人渐渐投了缘,话就说不完了,国家大事、社会新闻、养生保健、生活琐事,几乎无所不谈。张云过去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如今跟丁香学做家务,陪她逛街、采购、看电影……他觉得干什么都很开心,丁香也是。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了。
丁香和张云相处日子一久,出现一些有趣的现象。
有一天,丁香受到邻家的欺负,便像小孩似的嘟着嘴回家向张云倾诉。张云听罢笑了起来,“就为这点事生气呀?”便给她讲六尺巷的故事。“这故事我听过。”“那好,你说那张英是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呀?我们对左邻右舍,能让就让,对不讲理的人躲远点,退一步海阔天空。”丁香的气渐渐消了,还说:“小时候向我爸‘告状’,他也给我讲六尺巷的故事,说的也是这番话,你怎么和我爸一个样?”
其实,丁香自己有时也和张云的母亲一个样。
一天早晨,丁香见张云没精打采的,问他咋回事,张云说昨晚回去后看书,一看就放不下了,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丁香一听便埋怨起来:“你呀你呀,还把自己当毛头小伙,真得有个人管管你了。吃毕早饭,给我好好地睡一觉。”张云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丁香一直等张云起来才一起吃的中午饭。
这种充满真情实爱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周末,丁磊回来,打趣地问母亲:“张叔没欺侮你吧?”
“他敢!”丁香微笑着说,“不过说实在的,你张叔这人真好,不瞒儿子说,妈现在离不开你,也离不开他了。”
“那就结婚吧。”“不行。”“为什么?”丁香神秘兮兮地说:“他还没向我求婚呢。”
丁磊发微信把母亲的心思告诉小云,小云又立即转发给了父亲。
第二天,张云就向丁香去求婚。饭后,两人并坐在沙发上,张云说了许多爱慕丁香的话,接着说:“香香,如果你不嫌弃,就嫁给我吧。”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丁香微笑着。
“算是吧。”“求婚得有个表示呀。”
“好,眼睛闭上。”丁香顺从地闭上双眼,张云将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丁香还闭着双眼,问“再没有了?”张云迟疑了一下,忽然灵醒了,侧过身去壮着胆在丁香脸颊上亲了一口。
两人对视而笑,心里都很满足。
突然间,丁香对张云说:“咱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吧,我明天就要领。”
“好,好,依你。”张云求之不得。
就这样,一对孤单的花甲老人,在双方孩子的推动下,牵手走进了婚姻殿堂,开始人生的第二春。两个残缺不全的家,合力组成了一个完整而充满爱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