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手机对彝族青少年生活方式的影响及对策

2021-06-30 19:55江凌陈丹凤薛慧君
今传媒 2021年4期
关键词:生活方式智能手机影响

江凌 陈丹凤 薛慧君

摘 要:本文以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青少年群体对智能手机的使用为实证考察对象,分析了智能手机使用对彝族青少年生活方式的影响,认为智能手机在物质生活方式和精神生活方式两个维度都给青少年群体带来了影响:改变了该群体的消费、社交、文化及政治生活方式。针对智能手机使用对彝族青少年生活方式的消极影响,本文从政府、媒介、受众三个层面给出了对策建议:政府要扮演好宏观“把关人”的角色;媒介要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彝族青少年群体应积极提高媒介素养,勇于承担文化传承重任。

关键词:智能手机;彝族青少年;生活方式;影响;对策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21)04-0148-03

一、研究源起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是我国最大的彝族聚集区,是国家“三州三区”深度贫困地区,彝族人口占51.9%,约 250万。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和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的不断完善,当下融入日常生活最为活跃的智能手机成为彝乡发展的重要利器:手机传播的即时性,弥补了民族地区地理偏僻、信息闭塞的弱势,传播内容为民族地区群众喜闻乐见,尤其是给彝族青少年一代群体的生活方式带来了巨大影响,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他们的认知、情感和行为,并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马克思、恩格斯在创建历史唯物主义论的同时,率先提出了“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的概念。他们把生活方式作为划分阶级的重要指标,认为生活方式与生产方式有着密切联系,这为后来学者研究生活方式奠定了研究思路。在我国,关于“生活方式”的研究始于20世纪80代初期,于光远把生活方式分为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1]。王雅林从生活活动领域把生活方式分为劳动、消费、闲暇、政治和交往[2]。王玉波从劳动、消费、闲暇、家庭、妇女、青年、老年、知识分子、乡村、城市等方面论述了社会主义生活方式[3]。还有费孝通主编的《社会学概论》,吴铎主编的《社会学》等许多资深学者的著作中也论述了生活方式的概念。由于视角不同,对生活方式的划分也不尽相同,本文只列举了几种具有代表性的观点。

本课题组对凉山境内的昭觉中学、凉山州民族中学、喜德县中学、川兴中学、冕宁县中学、金阳中学的彝族高中生投放了500份“凉山彝族青少年智能手机使用及影响”调查问卷,回收有效问卷384份,其中年龄在15~17岁之间的受访者占51.56%;18~20岁之间的受访者占45.31%。基于对“生活方式”概念的理解以及调研的实际情况,本文笔者认为,智能手机使用对他们“生活方式”的影响分为两个维度:物质生活方式和精神生活方式。其中,物质生活方式包括消费、社交生活方式;精神生活方式包括文化、政治生活方式。

二、智能手機使用对彝族青少年物质生活方式的影响

(一)符号化消费特征初显——改变彝族青少年消费方式手机具备了大众传媒的特性,从而成为继报纸、广播、电视和新媒体网络之后的“第五媒体”[4]。这使得发达地区的广告商借由智能手机得以向落后地区宣扬现代生活方式,促使彝族青少年群体对其产生向往,从而进行模仿。鲍德里亚认为,人们从物的消费向符号消费转变。智能手机对城市精英生活的刻意美化、奢侈消费的宣传,致使青少年群体最为关心的可能不再是商品本身的使用价值,而是符号价值,例如品牌、款式等。因此要谨防奢侈消费观念对彝族青少年群体的不当引导,导致形成消费炫耀和消费崇拜的行为,侵蚀传统勤俭节约的消费观。

(二)改变彝族青少年群体社会交往方式

在对凉山彝族青少年使用的手机功能情况问卷调查中,联络通信占84.64%,听歌占72.92%,接发短信与通话占49.74%,显而易见,社交功能是受访者使用手机的首要目的,智能手机的使用扩大了他们的社交圈,丰富了社交的内涵。

1.扩大彝族青少年群体的社交圈。“在你的微博、微信、QQ等社交软件中,彝族人占到了多少?”这一问题中,彝族人占90%的高达43.49%,占70%的为26.3%,占50%的为15.36%。受访者的网络社交圈以彝族人为主。使用智能手机之前,受访者们大多以血缘、地缘形成自己的社交圈。通过智能手机接触社交软件后,他们和来自天南海北的网民以趣缘结交。问卷显示:与使用智能手机之前相比,有36.98%的受访者结交了更多彝族朋友,32.03%受访者结交了更多汉族与彝族朋友,11.98%受访者结交了更多汉族朋友。通过智能手机受访者不仅接触到以前素不相识的彝族朋友,而且结交了更多汉族朋友。

2.丰富彝族青少年群体的社交内涵。在“智能手机在哪些方面影响了你的社交能力?”这一问题中,42.19%的受访者认为自己通过智能手机拓宽了人际圈,39.06%的受访者认为自己在和朋友聊天时有了更多的谈资和话题,社交内涵得到了丰富。使用智能手机以前,凉山彝族青少年群体主要通过面对面进行物质交换和交流,交往内容有限。而智能手机作为一种“后继”的媒介,是对以往某种先天不足的功能的补救和补偿,彝族青少年群体可以使用智能手机收发文字、图像、音/视频等内容,极大地丰富了交往内容。近年来,在快手等短视频平台上,“彝族青年通过对生活方式的理解和阐释来进行文化展演”[5],以短视频的形式展示彝族文化,使社交内涵进一步丰富。

三、智能手机使用影响彝族青少年群体的精神生活方式美国社会学家托夫勒曾指出:“进步再也不能以技术和生活的物质标准来衡量了。在道德、美学、政治、环境等方面日趋堕落的社会,则不能认为是一个进步的社会”[6]。除了物质生活,智能手机对彝族青少年群体精神生活的影响也不可小觑,由此带来的精神生活方式的改变亦值得探讨。

(一)文化滋养与冲击——改变彝族青少年群体的文化生活方式

1.文化滋养与“知识沟”。美国学者蒂奇诺等人在20世纪70年代初,发现不同社会经济地位的人在大众传播过程中存在知识获取的差异,受众由于在传播技能、既有知识储备、社交范围、信息的选择性接触等方面存在差异,故而产生“知识沟”现象[7]。“知识沟”现象同样存在于凉山彝族地区青少年与发达地区同龄人之间。无论是传统媒体时代还是数字媒体时代,“知识沟”无疑都是存在的,然而彝族青少年群体可以通过接触智能手机来改善知识信息匮乏的现状。70.31%的受访者认为智能手机使用“提升了自己对社会和世界的了解和认知”,61.98%的受访者认为智能手机“让自己学到了更多知识”。使用搜索引擎浏览网上信息,使用喜马拉雅FM、得到、网易云课堂等免费或付费应用平台享受优质的教育资源,填补知识空缺,开阔了视野,且一定程度上带来了更加优质的网上教育资源,智能手机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知识沟”。

2.文化冲击。智能手机除了给彝族青少年群体带来知识上的滋养等积极影响外,一定程度上也带来了一些消极影响。

(1)汉语言文字普及的同时,本民族语言文字式微。“在一个民族的文化里,语言文字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记录和传承民族文化的重要工具”[8]。由于智能手机传播的信息语言载体主要是汉语,彝族青少年群体掌握汉语就意味着能够“解码”更多本民族以外的文化。对于“更愿意在手机上接受彝语资讯还是汉语资讯”,受访者的态度并未呈现出较大的差异:38.02%的受访者表示更愿意接受汉语资讯,25.78%的受访者表示更愿意接受彝语资讯,36.2%的受访者表示无所谓。可见受访者对汉语资讯的接受程度要高于彝语资讯,一方面是因为互联网上彝语资讯少于汉语资讯,另一方面则暴露出在彝族青少年群体中本民族语言文字普及日渐式微的趋势。

(2)丰富知识面的同时,泛娱乐化趋势增强。在“你认为手机是否满足了你以下需求?”这一问题中,受访者对“信息获取”的满足程度最高,384个受调查对象的平均分达到3.2。(其中:很满足4分,一般满足3分,不满足2分,非常不满足1分)使用智能手机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彝族青少年群体的知识面,也满足了彝族青少年群体精神上的需求,能够丰富自我认知、开拓视野、慰藉心灵。问卷显示联络通信是受访者使用智能手机的主要目的,但也不能忽略占比较大的休闲娱乐部分,使用听歌功能的占比为72.92%;使用短视频应用占比为48.18%。其它娱乐八卦类、游戏类、小说等APP也相当受受访者的青睐。“人们会渐渐爱上工业技术带来的娱乐和文化,不再思考”[9]。网络上哗众取宠的“泛娱乐化”信息泛滥,长期接触此类信息,彝族青少年群体的审美趣味和独立思考能力将会下降。现今的智能手机正替代电视,用大量廉价和低俗的娱乐信息腐蚀人们的逻辑思维能力,正处在价值观形塑阶段的青少年群体,若得不到较好的网络引导,暴露在低俗有害的信息之下,长此以往,便会形成扭曲的价值观念,不利于彝乡的振兴。

(二)有效拓宽了政治传播渠道——改变彝族青少年群体的政治生活方式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调研昭觉三河村和火普村,对此新闻事件,表示从微信朋友圈或微信群中获知此消息的受访者占比最高,为41.41%;28.39%的受访者表示通过电视获知;17.19%的受访者是从村里其他人处得知此消息。不难发现,微信朋友圈或微信群与电视成为了彝族青少年获取消息的主要来源。智能手机的使用扩大了政治新闻的传播渠道,彝族青少年群体可通过朋友圈的“意见领袖”或者自行登陆资讯类APP,如今日头条、澎湃新闻等获取与自身息息相关的重大新闻。

四、凉山彝族青少年群体智能手机使用的对策建议手机媒体作為网络媒体的延伸,将网络媒体的许多特性(及不足)也延续到了手机媒体之中,为了促进彝乡的振兴与可持续发展,智能手机对彝族青少年群体的负面影响必须得到重视,基于此,本文提出了以下三点对策建议。

(一)政府层面:加强网络监管,做好宏观“把关人”角色政府应加强网络监管,做好宏观“把关人”的角色,严厉打击谣言、流言等蛊惑人心信息的传播,塑造一个干净清明的网络环境。同时,推进民主政治建设,提供更多渠道与彝族青少年群体进行双向互动,一方面,提高他们的政治认知水平,发挥“人民当家作主”的作用;另一方面,提高政府的治理水平,要重视对彝族地区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扩大彝族地区网络覆盖,加快推进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和应用,支持和引导网信企业研发面向彝族地区的成本低廉、简单易用的移动终端。便利彝族青少年群体上网获取信息,降低使用智能手机的成本,缩小与外界发达地区的“数字鸿沟”。

(二)媒介层面:积极承担社会责任

媒介应该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正如施拉姆等人在《报刊的四种理论》一书中所提到的,针对资本主义以盈利为最终目的,大大破坏了传播秩序的问题,提出了媒介社会责任理论,在追求利润的同时要兼顾社会责任[10]。一些媒介为了吸引用户眼球赚取流量,把用户打包卖给广告商,不惜在网络上制造大量低俗不良信息,迎合大多数尚未形成自我规范的青少年群体的低俗趣味。媒介作为信息生产、筛选、传递的“把关人”,应该承担起应有的责任,通过传播正面积极内容,帮助彝族青少年群体塑造正确的“三观”,以促进彝族地区社会的整体进步。

(三)受众层面:积极提高媒介素养,加强“文化自觉”,勇于承担民族文化传承重任首先,彝族青少年群体使用智能手机存在娱乐化倾向,手机的巨大信息资源尚待其开发,彝族青少年群体亟需提高信息选择、评估等方面的能力,建设性地使用媒介资源,否则,将会沦为信息时代的弱者;其次,语言文字是本民族文化的基石,彝族青少年群体对本民族语言文字的重视是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保障。然而调研暴露了本民族传统文化内容在青少年群体使用智能手机时显得沉默与失语。费孝通先生在探讨我国乡土文化发展问题时曾提出“文化自觉”的概念,强调在面对主流文化时个体发挥能动性的重要意义,本文亦认为彝族青少年群体应该注重对本民族文化的传承,加强“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勇于承担民族文化传承重任。

参考文献:

[1] 于光远.社会主义建设与生活活方式、价值观和人的成长[J].中国社会科学,1981(4):3-12.

[2] 王雅林.生活方式概论[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9:2.

[3] 王玉波,王辉,潘允康.生活方式[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283.

[4] 翟明杰.一个少数民族村落的手机购买实践与社会变迁——基于呈贡回回营的田野调查[J].新闻知识,2018(5):77-80.

[5] 江凌,严雯嘉.以文化展演践行少数民族青年文化自觉——以凉山“悬崖村”彝族青年手机直播及短视频为例[J].传媒,2020(1):55-58.

[6] 许启贤,程京.精神生活方式管见[J].教学与研究,1985(5).

[7] 郭庆光.传播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215.

[8] 吴飞.火塘·教堂·电视:一个少数民族社区的社会传播网络研究[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8.

[9] (美)尼尔·波兹曼著.吴燕筵译.童年的消逝[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10] 张国良.传播学原理[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8:105.

[责任编辑:艾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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