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斯宇
1938年8月14日,26岁的何其芳与好友卞之琳、沙汀一起向延安奔去。去延安,是他们一生作出的最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和一本书有关(P32)。
两年前,思想苦闷看不到未来方向的青年何其芳辞了教职,离开天津,前往山东莱阳一所乡村师范。次年,他回到四川老家,與北平认识的好友们相聚。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西行漫记》,这是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所著。在书中,斯诺详细描述了延安这座战时“新城”的新气象(P30)。 四万多名怀揣报国信念的青年知识分子,汇聚在延河之滨、宝塔山下。红星照耀中国的思想种子,通过一本书、一群人,播撒向广阔天地。
读书好似播种。美国思想家梭罗在《种子的信仰》中说:“如果你在地里挖一方池塘,很快就会有水鸟、两栖动物及各种鱼类,还有常见的水生植物,如百合等等。你一旦挖好池塘,自然就开始往里面填东西。尽管你也许没有看见种子是如何、何时落到那里的,自然看着它……这样种子就生长了。”在大山深处种下阅读的种子,让书籍开阔山里孩子的胸怀和眼界,把他们的目光引向大山之外,这是在当下,“大别山书声”公益项目正在做的事情(P12)。种子的力量是无穷的,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可以预测,一定不会是坏事。
喜欢读书的人,总有一天会和某本书邂逅,这时,一个秘密通道在你眼前打开,让你找到新的自己。萨特说我在书丛里出生成长,大概也将在书丛里寿终正寝。博尔赫斯说我心里一直都在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读书知史,读书明理,读的书越多,越能摆脱刻板印象,探寻事实真相。安徽凤阳,在大明朝是大名鼎鼎的中都城,差点成为帝王的常驻之地。朱元璋历时五年,耗资数亿,极力打造中都城,最后却戛然而止。其中的原因,朱元璋没说。对一起打天下、一起坐天下的“淮西勋臣集团”的忌惮或为主因,这是后人的分析(P36)。“路途这样远,若没有什么必奏不可的事,就不要徒劳往返了”,这样的大白话,能够想到是来自以威仪著称于世的雍正皇帝的批语么(P38)?司马迁写吕后,有一段结论性的语言,意思是说吕后代行天子之职,天下安宁,很少用到刑罚,犯罪的人因此也很少,百姓们一心一意搞农业,衣食一天比一天丰盛。这样的评价抵不过《史记》前面对吕后与戚夫人、吕后与孝惠帝的描绘,人们记住的只是那个心理极度扭曲、无所不用其极、贪恋权力、手段残暴的吕后(P40)。
一卷在手,天宽地阔。人声鼎沸的集体里,行色匆忙的上班路上,抛开复杂社交的烦恼,摒弃工作学习内卷的压力,在“日本政府召开相关阁僚会议,正式决定将福岛第一核电站核废水排入大海”的新闻播报声中(P20),在“印度全面失控的新冠海啸开始进入国际视野”的背景下(P16),书,让心安定下来。心安定了,眼睛就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