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大学新生抑郁焦虑与睡眠质量的相关研究*

杨婉秋 沐 炜 章光洁 张飞宇 龚 容 蒋 浩 赵 洁 季加翠

睡眠质量是评估人们生活质量、身心健康状况的重要指标。低质量的睡眠影响着个体社会功能，增加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和情绪障碍的患病风险，损害认知功能、免疫系统[1～3]。近年来，睡眠问题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的意见中指出:失眠现患率纳入心理健康促进的行动结果性指标，睡眠时间纳入社会倡导性指标；建议成年人平均睡眠时间为7～8 h/d[4]。对大学生而言，智能手机、自媒体娱乐工具的使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大学生的睡眠作息习惯。我国大学生睡眠问题检出率约为10%～40%[5]，抑郁症状的检出率约为20%～30%[6]。大学生睡眠质量呈逐渐恶化的趋势，对大学生进行睡眠指导非常重要[5]。国内不同地区大学生睡眠质量的调查结果显示，睡眠问题检出率因年龄、地域、文化等因素差异较大。本研究对云南省845名大学新生的睡眠质量进行分析，以期对大学生的睡眠干预提供循证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本研究采用断面调查，面向云南省范围内的大学一年级新生发放网络匿名问卷共900份，回收845份有效问卷，回收率93.9%，该样本的平均年龄为(18.50±0.96)岁；其中男240名(28.4%)，女605名(71.6%)；普通本科301名(35.6%)，重点本科544名(64.4%)。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2.1.1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 PSQI为Buysse等开发的睡眠质量自评量表，由刘贤臣等[7]进行中文版修订，它适用于健康人群及精神疾病患者，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量表共包含23个条目，分为7个维度，即主观睡眠质量(A)、入睡时间(B)、睡眠时间(C)、睡眠效率(D)、睡眠障碍(E)、催眠药物使用(F)和日间功能(G)。PSQI总分为0～21分，分值越高，表明睡眠质量越差。总分≤4为睡眠质量良好，5≤总分≤7为睡眠质量中等，总分≥8为睡眠质量差，即存在睡眠问题[8]。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655。

1.2.1.2 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9) PHQ-9是抑郁障碍自评量表，广泛运用于抑郁症的初步诊断，适用于健康人群及精神疾病患者，中文版具有良好的信、效度[9]。量表包含9个条目，总分在0～27分之间，分数越高，表示抑郁症状越严重，即无抑郁症状(0～4分)、轻度抑郁(5～9分)、中度抑郁(10～14分)、中重度抑郁(15～19分)、重度抑郁(20～27分)，9分为有明显抑郁症状的临界分。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32。

1.2.1.3 广泛性焦虑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GAD-7) 该量表是在临床上用于评估和筛查广泛性焦虑症的简洁、有效的自评量表，中文版本具有良好的信、效度[10]。量表共包含7个条目，总分在0～21分之间，分数越高，焦虑症状越严重，即无焦虑症状(0～4分)、轻度焦虑(5～9分)、中度焦虑(10～14分)、重度焦虑(15～21分)，9分为有明显焦虑症状的临界分。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75。

1.2.2 统计学方法 本研究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数据处理。首先，对计量资料进行正态性检验，数据符合正态性，主要采用t检验、Logistic回归和多元回归等，对睡眠质量与抑郁、焦虑的关系进行分析。本研究的显著性水平为P<0.05。

2 结果

2.1 大学新生睡眠质量、抑郁和焦虑的人口学特点分析 845名大学新生中，男生PSQI评分低于女生，重点本科院校学生PSQI评分低于普通本科院校学生(P<0.05)。见表1。且本研究中大学新生PSQI总均分低于刘贤臣等[7]报告的全国大学生的均分(5.36±2.30)分(P<0.001)。本研究中，大学新生准备入睡的平均时间为(23.76±0.73)时，仅有2.6%(22/845)的学生在23:00点前准备入睡，平均入睡延迟时间为(15.00±0.91)min，平均早上起床时间为(7.12±0.96)时，平均睡眠维持时间为(6.55±0.88)h，有45.8%(387/845)的学生睡眠维持在7～9 h，即美国睡眠医学会的推荐睡眠持续时间[11]；平均睡眠效率为89.0%±10.8%，有29.0%的学生低睡眠效率(良好的睡眠效率标准为85.0%)。845名大学新生中，抑郁(PHQ-9得分≥9分)检出率为13.7%(116/845)。焦虑(GAD-7得分≥9分)检出率为6.6%(56/845)。

表1 大学新生睡眠质量、抑郁和焦虑的人口学特点分析

2.2 有无睡眠问题的大学新生人口学特征、抑郁及焦虑差异分析 845名大学新生中睡眠问题(PSQI得分≥8分)检出率为19.5%(165/845)。睡眠问题检出组PSQI总分及各因子分，PHQ-9、GAD-7评分，抑郁、焦虑阳性检出率均高于睡眠问题未检出组(P<0.001)。见表2。

表2 有无睡眠问题的大学新生人口学特征、抑郁及焦虑比较

2.3 大学新生睡眠质量与抑郁、焦虑症状的相关性分析 对PSQI总分及7个因子分以及PHQ-9、GAD-7评分分别进行两两相关分析，结果显示，除PSQI睡眠效率与催眠药物无相关性外，其余数据均呈正相关(P<0.05)。见表3。

表3 大学新生睡眠质量与抑郁、焦虑症状的相关性分析(r)

表4 睡眠质量对抑郁、焦虑的预测分析

2.5 抑郁、焦虑对睡眠质量的预测分析 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以PHQ-9、GAD-7评分为自变量，PSQI总分为因变量，自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Dubin-waston值为1.267)，回归方程显著(adjR2=0.316,P<0.001)。见表5。

表5 抑郁、焦虑对睡眠质量的预测分析

3 讨论

本研究发现大学新生睡眠习惯不良，需要引起重视。大学新生准备入睡的平均时间为(23.76±0.73)时，仅有2.6%(22/845)的学生在23∶00前准备入睡，入睡延迟时间为(15.00±0.91)min，早上起床时间为(7.12±0.96)时，睡眠维持时间为(6.55±0.88)h，仅有45.8%(387/845)的学生睡眠维持在7～9 h。现有研究发现，我国大学生的平均入睡时间为23:00～24:00，平均睡眠持续时间不足7 h/d[11,12]。本研究结果显示，云南省大学新生睡眠不足的比例为54.2%，高于其他同类研究的34.7%[11]。大学生的睡眠不足、作息晚等问题需要得到关注，建立健康睡眠习惯对个体的身心发展非常重要。

云南省大学新生的睡眠质量较差，PSQI总分为(5.68±2.42)分；睡眠问题的检出率高达19.5%。该结果与2020年方必基等[5]采用元分析对近二十年我国大学生睡眠质量的研究结果[(5.80±2.78)分]以及山东大学生(5.16±2.26，16.96%)[13]接近，但高于北京大学生(4.52±1.44，15.6%)[14]，低于广州大学生(6.04±3.33，28.4%)[15]。综上所述，我国报告的大学生睡眠问题检出率大约为10%～30%。这可能是因为调查对象所在地区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等因素影响了睡眠习惯。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大学生睡眠问题的检出率普遍高于全球26个国家大学生的睡眠问题检出率(Peltzer K等[16]研究认为男大学生睡眠问题检出率为10.2%，女大学生为10.5%)。导致这一研究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两个方面，一是中国高中生学业负担重，睡眠不足，长期影响了睡眠健康习惯，刚进入大学的新生睡眠习惯没有及时调整；二是大学生使用手机影响了入睡时间，新生进入大学后，无家长监督，过度使用手机游戏、娱乐等影响了睡眠状况等。

本研究发现，重点本科院校新生的PSQI总分低于普通本科院校新生，提示重点院校新生睡眠质量要好于普通院校新生，这与陈江媛等[11]针对全国727名大学本科生的研究结论相反。陈江媛等[11]认为，重点本科院校学生学业压力大、课程要求较高，因学业迫使学生熬夜，使得睡眠问题更突出。研究结果的差异可能与样本差异有关，本研究的样本为大学新生，睡眠质量可能更多地与生活习惯有关，而不是课业负担。本研究也发现，女大学生的睡眠质量要比男大学生差，这与大多数学者的报道一致[11,17]。然而，也有学者报道男女大学生睡眠质量无差异[13]。

本研究中13.7%的大学新生存在明显的抑郁症状，6.6%的存在明显的焦虑症状。这个研究结果低于国内相似研究报道的大学生抑郁(19.9%～20.2%)和焦虑(6.0%～10.3%)的检出率[6,11,13]，同时，焦虑及抑郁方面未见性别差异、学校类型差异。国外有学者报道，大学生抑郁情绪的检出率为52.6%[18]。本研究的检出率低于同类研究，可能与样本有关，新生的课业负担相对较低，而且刚进入大学，学生心中充满新鲜感和对大学生活的向往与期待，对情绪起到了正向调节作用。

本研究还发现，睡眠问题检出组(PSQI总分≥8分)的抑郁、焦虑症状得分高于睡眠问题未检出组(PSQI总分<8分)，且睡眠质量对抑郁/焦虑检出具有预测作用。与睡眠质量好的大学生相比，睡眠质量差的大学生的抑郁、焦虑症状更严重，该结果也验证了睡眠质量与抑郁存在双向病程关系[2]；与国内外同类研究比较一致，如有学者发现睡眠质量与抑郁、焦虑呈正相关[11,14]，睡眠质量及睡眠质量与抑郁的交互作用均能预测抑郁症状[19]。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发现，睡眠质量、睡眠障碍及日间功能障碍可以预测大学新生的抑郁、焦虑症状。国外对大学生睡眠研究也发现，较差的睡眠质量与焦虑、抑郁检出相关[20,21]。此外，有研究报道，抑郁可以预测睡眠障碍，失眠与抑郁存在双向病程关系[2,22]，这在本研究中也得到了证实。

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第一，本研究采用网络调查，可能导致取样偏差，未来研究可以通过增大样本量，或采用随机抽样方法，再次验证研究结果；第二，本研究采用断面调查，无法探寻各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未来设计追踪研究将有助于对睡眠与情绪障碍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分析，并为干预研究提供更丰富的循证依据；第三，本研究采用的是主观报告睡眠状况，自评报告的方式会产生应答性偏移。今后的研究如果能采用腕表等客观记录睡眠情况的工具，将大大提高准确率。然而，尽管有上述不足，本研究对云南省大学新生较大样本进行睡眠质量的研究，有帮助于了解该地区大学生睡眠与健康的现状，可为干预研究提供循证依据。目前，全国大部分高校都在大学一年级开设了“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选修课，本研究结果提示，该课程应设置良好的睡眠卫生习惯等教学内容，从而达到有效预防睡眠问题、抑郁症等心理疾病的作用，推动大学生“健康促进”的研究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