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的荣成老人戴玉山痴迷于红色收藏。十几年来,他不断举办无偿展览,自己当讲解员,也不断走进机关、企业、学校,带着“红色传家宝”,讲述背后的红色故事。戴玉山说,他要“以实物证实历史,以历史教育后人”。这就是他多年来努力的方向。
坐拥2万余件红色藏品
“大家上午好!今天是第58个学雷鋒纪念日,我来跟大家说说雷锋的故事……”3月5日上午10时,荣成市崖头街道沽河社区的“沽河记忆”展厅里,“雷锋故事汇”准时开讲了,戴玉山首先向参观者鞠了个躬,之后抬高嗓门,边讲述雷锋的生平事迹,边引领大家观看他收集来的藏品。
展厅不过30平方米,展览自然也不大,摆放着各种纸页泛黄的旧书、图片、奖状等约百件实物,另一侧还特意为迎接“三八妇女节”摆放了解放战争时期拥军的鞋垫、“农业学大寨”时期女子生产队的大旗等实物。戴玉山讲得极为认真,每张图片的年代及背景都要说清楚,时间一久,他开始中气不足,虽喘着粗气,却仍保持声音洪亮。
这样的展览,戴玉山每年不知道要举办多少次,有时在社区的会议室里,有时在中小学的课堂上,或者在烈士陵园、纪念馆。每逢传统节日,讲民俗;建党日,讲党史;建军节,就讲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尤其是在诸如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等重大纪念日,戴玉山不顾年老体弱,坚持举办多期专题历史文物展。
戴玉山最珍贵的藏品中有一面粗布制作的党旗,这面党旗仅有杂志一般大小,手工显得有些粗拙。戴玉山解释:“这是上世纪40年代缝制的,应该是当时党员入党宣誓时用的。我推测,缝制者没有见过党旗,只是凭着别人的描述来制作,把镰刀的方向都绣反了。”这面粗布党旗“聆听”过胶东多少个党员的赤诚誓言已不得而知,但至今仍进发着无穷力量。每当戴玉山展示这面党旗,聆听者无不为之动容,“大家的眼里都有闪亮的光。”所以,戴玉山坚持把一件件“红色传家宝”无偿展览,“要一代代传下去,让孩子们看见、摸着、记住党的历史。”
戴玉山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收藏,如今的藏品已极为丰富。“没仔细数过,大概有两万多件。”戴玉山有条理地把藏品分为日本侵华罪行、解放战争、建国至今的史料、教育资料、海洋文化以及民俗文化等7个类别,并进行了整理。尽管收藏之路极为艰辛,但戴玉山毫不吝啬,有5000多件“宝贝”被他“借”了出去,遍布在荣成市乃至环翠区、文登区等各地的展馆里,甚至一些极具研究价值的文物也被他借给了上海、天津、青岛等地的军事博物馆,“也没列清单,也不打借条,只要能教育更多人,就给人家用。”
为了红色收藏,借钱千余次
戴玉山是荣成化工总厂的退休干部,妻子伯金荣是退休教师,老两口每个月的退休金有近万元。这样的条件搁在一般人家里,足以过上舒服的日子。但这种好生活让戴玉山“败坏”光了。正如伯金荣所说:“子女结婚成家,买房买车,俺们没帮上一分钱。”
进入戴玉山家,目之所及都是他的藏品,或堆放或悬挂,原本就不大的小家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整个家中,除了床上和厨房没被“占领”,再无空余之处。而这个家中,除了液晶电视和空调,也几乎没有与这个时代相符的用品,甚至还有着老旧的绿皮铁柜、木头箱子。
墙上有一幅戴玉山的自画像,并配了一首自嘲的打油诗:“我是一乞丐,收藏近现代,住在仓库里,欠下周身债。”这首诗道出了戴玉山收藏之路的艰辛与执着。
上世纪80年代初期,当时酷爱字画的戴玉山还只是收藏字画、书籍。从90年代起,戴玉山醉心于红色收藏。戴玉山说:“革命传统不能丢,要讲好革命历史,就得有实物来证实。”
戴玉山在1965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上世纪60年代,戴玉山曾是荣成县的学雷锋学毛著积极分子和建设社会主义积极分子,曾与革命烈士沈秀芹同台交流,并受到了团中央领导人的接见。1970年,沈秀芹因在大火中抢救国家财产壮烈牺牲,事迹被《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报道。戴玉山说:“我也决不能落后于秀芹,论年龄我比她还大5个月,当年她管我叫哥。”
对于红色收藏,戴玉山到了痴迷的地步。戴玉山曾做过结肠癌手术,心脏不好,血压也高,即便如此,他还是经年累月地拖着虚弱的身体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足迹遍及胶东抗日根据地的数千个村庄,也经常被人误认为古董贩子赶出门。“一共骑坏了9辆自行车。”戴玉山说。
戴玉山笑言“我把红色藏品‘垄断了”,而这种“垄断”付出的代价就是“欠了一屁股饥荒”。戴玉山有两个账单本,有手写的借款记录,也有打印的贷款账单,早期的纸页已经泛黄。“这30多年,前后借了1000多笔账,到现在还有四五万元没还完。”戴玉山说,为了搞收藏,他投入了400万元左右,“我把早期收藏的字画都卖了,还卖了3栋房子。”
不少人知道戴玉山热爱红色收藏,也把他的热爱当成了“商机”。藏品中的一面红旗上,写着“今朝妇女多奇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这是上世纪60年代荣成一公社的妇女组织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亮出的大旗。戴玉山是在一名古董贩子手中看到这面旗的,就为了买这面破了很多洞的红旗,戴玉山花了80元钱,“我记得是1990年前后的事,那时候我的工资才100多块钱。”
更在意藏品背后的故事
“我搞收藏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传承。”戴玉山说,他之所以辛苦地办展览,是“让人们纵观历史知荣辱,横看民俗晓兴衰。”
在戴玉山租赁的一问储藏室里,堆放着大量的旧书籍、报刊、图片、信件。这些物品,作为废品都卖不上价,却是戴玉山每日都来整理的“宝贝”。因为储藏室简陋,有一次漏雨造成很多书籍浸泡损毁,戴玉山不得不把它们卖给了废品回收者,对方往屋里一探头,说了句“咱俩是同行”。
若从物质的角度衡量,戴玉山的藏品并不贵重,带有大量弹孔的行军毯、解放军战士戴过的狗皮帽子,甚至还有纽扣、邮戳,没几件能跟值钱挂上钩。但若从精神的角度衡量,每件都弥足珍贵,因为戴玉山一直在挖掘每件藏品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