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散文集《永生羊》的民族情结与抒情特色

2021-06-15 03:27梁慧敏
青年文学家 2021年8期
关键词:散文

摘  要:叶尔克西·胡尔曼别克是当代颇具特色的哈萨克族女作家,经历过城市生活后,重新将目光聚焦在童年回忆中,创作了散文集《永生羊》将哈萨克文化帶进了汉语世界,用诗意般的语言向我们展现了独特的地域风情和民族习俗。随着游牧习俗、因地制宜的生活、丧葬礼仪和认干亲习俗的讲述,凝聚了强烈而浓厚的民族情结。她通过回忆过去来反思母族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发展走向,且在创作过程中真实抒发情感,巧妙地将民族色彩融入语言文字中,做到了抒情内容与抒情话语相交融,情与景与理相谐调,诗意性的表达使得散文独具抒情特色。

关键词:叶尔克西·胡尔曼别克;散文;民族情结;抒情特色

作者简介:梁慧敏(1998-),汉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市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少数民族文学评论。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1)-08-0-02

叶尔克西·胡尔曼别克,是新疆哈萨克族人,出生在北塔山牧场。她前期以小说创作为主,如《额尔齐斯河小调》《蓝雪》,后投入文学翻译工作,将哈萨克作家的作品翻译成汉语,译著诗集《天狼》,她曾获得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翻译奖;后投身于散文写作,其散文集《永生羊》由26篇作品组成,分为三辑,共14万字,获2004年首届天山文艺奖。该作品讲述了她幼年生活中的趣事,用朴实的语言叙述哈萨克族文化。作品中有大量关于本民族历史文化以及风俗风情的描写,这体现了她深刻的民族情结。通过叙述童年生活的种种经历能够体会到她对本民族的深沉的爱,用朴实的语言直接抒发真挚情感,具有浓郁的抒情特色。

一、独特的民族习俗

叶尔克西以童年在北塔山的牧场生活为角度,带领我们走进哈萨克族的世界。用诗意般的语言描摹出一幅幅动人心弦的草原风光图,随着地域文化的叙说,不断展现哈萨克族特有的风情民俗。

作家着意描写与众不同的游牧习俗,展示最真实的新疆草原风味。北塔山这片孕育她成长的土地可谓是创作的源泉。散文集的开篇《永生羊》中是这样描绘的:无论是牲畜,还是人,总会有瘦弱的身躯走不到迁徙的尽头。为什么他们总是要转场生活呢,是因为北塔山这里属于大陆性气候,夏季短暂,冬季漫长。“从历史上看哈萨克族生存的地理环境,存在明显的植被季节性差异……夏季5、6月间高山杉松带青草发生后,即徙入高山中;8、9月间雪降前……则沙丘带中水草丰美之地过冬”[1]因此决定了哈萨克牧民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这是哈萨克族特有生存习俗,他们世代在走相同的道路,不畏艰辛。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塔山的独特地理环境影响了哈萨克族的生存方式,同时影响着该民族的饮食、服饰及其住所。散文叙述中讲到哈萨克人的饮食和服饰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哈萨克人饮食上以羊为主要原料,服饰上则由羊毛羊皮编织而成。其住所由于常年转场的游牧生活,哈萨克人因地制宜,选择这种可拆卸、易搬迁、制作简易的建筑居住——毡房。“太阳光从毡房的天窗洒下来,掉在她们家的被垛上和被垛下铺在地上的花毡上。我看见那个被垛像一堵彩色的墙,码放着五颜六色的被褥和漂亮的绣花枕头,而一地花毡更是五彩缤纷,看上去,墙上墙下生机盎然,绿叶红花,特别好看。”体现出浓郁的草原风情。

哈萨克人的丧葬习俗庄严而凝重。《帷幔两边》讲述了牧人妻子的丧事习俗,基本参照他们所信奉的礼仪进行的,“有人过世之后会对死者的身体进行‘净身礼,为死者掸去尘埃,然后裹上洁白的裹尸布,希望死者的灵魂能够以洁净之躯升入天堂”死后有人为其唱挽歌的习俗是哈萨克特有的,以表达对死者的哀思。挽歌内容广泛,能让听者懂得许多人生感悟,同时反映出其民族价值理念和文化内涵。

散文中作家提到了哈萨克民族特有的风俗,即认干亲——“脐带母亲”。她说:“如果你不是一个哈萨克人,大概是很难知道什么是脐母。脐母就是一类女人,一类获得了认别人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的资格的女人。”卡马力提曾谈到脐母是哈萨克族的一种认干亲习俗,“哈萨克族的脐带母亲是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因其独特的社会文化环境而产生的拟亲属关系,是哈萨克族部落图腾信仰和文化禁忌的产物”,这种传统习俗对于草原游牧社会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有助于增强哈萨克族对本族的认同感,加强不同部落间的来往,促进理解和交流。

二、深厚的民族情结

叶尔克西在作品中不断展现哈萨克族文化,表达自身强烈的民族认同感,在面对现代化进程中,体现出忧患意识,深度思考民族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发展走向。无论是作品中呈现的民族归属和草原情结,还是对民族文化发展走向的忧虑,都表达出她深厚的民族情结。

作家在《永生羊》中表现出强烈的民族归属,独特的地域环境、丰厚的民族历史文化深刻影响着其散文创作。一方面表现出深沉的民族情感,我们总能从少数民族作家的文学创作中感受到浓烈而深沉的民族感情。作家通过日常生活的描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民族情感。如作者来到远亲家,表示刚到不久就被浓浓的天伦气息所打动,虽是远亲,但并没有因为距离磨灭了之间的情感。还有散文中常出现的那些民族语言的运用不难察觉作家所寄寓的情感。另一方面表现出鲜明的民族意识。作家在创作中恰如其分地运用哈萨克族的生活语言书写,灌输浓烈的民族意识,表达鲜明的族群意识。如作品中讲述的认干亲习俗和丧葬礼仪,向我们呈现了哈萨克人鲜明的族群意识。以及随着现代化进程,作家面对民族文化受到冲击,如毡房渐渐消失,砖房取而代之等现状的思考,体现出其民族意识。

哈萨克族常年生活在草原,与自然和谐相处。作家即使到了城市,却依然怀念草原上的一切。她借助草原景象来表情达意,一幅幅生活画卷,散发着青草气息的熟语,是她最真切的感受。她用诗意的语言描绘了哈萨克族所生存的草原,柔和舒缓的草原牧歌图正是作家的精神家园。在这里,她远离嘈杂的城市,轻松自在地呼吸,草原上清新的空气让她酣然入睡。她利用草原上的一切去表现人物复杂的内心和情感,从灵异的山羊、北塔山上的一只鸡身上,感悟到即使再灵异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枷锁。在其笔下,这里的一切都是有故事的,流露出深沉、浓郁的草原情结。

随着经济的发展,作家通过城市生活的经历,立足于本族文化,思考民族文化的发展,希望母族生活在未来更美好,如《额尔齐斯河小调》中,体现出作家对民族文化的思考。奶奶在草原上抚养盲孙生活,哼着古老的注调给盲孙描绘草原的景致,奶奶说哈萨克人离不开白色的乳汁。但儿子头也不回去往城市生活,让奶奶的内心充满了孤寂,在听到儿子来信要带走盲孙去城市里念盲文时,奶奶慌了,“那里尽是你看不见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那里的孩子还会打架,不尊敬老人。”从言语中能够感受到老人很排斥城市生活,甚至拒绝自己接受儿子的提议去城市生活。儿子和盲孙的离开暗示着现代化的发展对古老的草原放牧生活有着深刻的影响和冲击。“哈萨克民族文化现代化的实质在于转型。在相對意义上是对旧文化的一种辩证的建设性的否定再生和重建。” 作家在讲述哈萨克族的真实世界的同时,也是在正确面对文化冲击的现状,审视民族文化的现代化进程。她不自觉地在不同民族文化中进行观照,并以现代意识审视本民族文化的生存空间,在民族性与现代性之间找到了一条道路,立足本族文化,汲取现代文化的精华,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

三、浓郁的抒情特色

在散文《永生羊》的创作中,她用细腻、自然的文字描绘日常生活中的琐事,情与景、物、事的完美交融,创造出独特的情致美。她以真实抒发真情,作品中借助一定的抒情方式将这些情感传达给读者,使读者身临其境,深切体会浓浓的情意。

作家直接将抒情内容融于抒情话语的呈现方式中,使得作品具有丰富的情感意味。如《牧人的路》中作家用充满情意的语言文字向我们讲述了这充满艰辛与悲凉的游牧生活磨炼了哈萨克族坚韧豁达的人生态度。另外,作家巧妙打破语言常规,通过修辞等具有表现力的语言文字,达到以声传情的效果,使散文独具艺术魅力。“我的耳畔,已不再充满都市的嘈杂声,有的只是一些小昆虫振翅飞跃,从这根青草跳到那一根青草的声响和风吹劲草如风笛一样的美妙的声音。”这些优雅的文字犹如跳动的音符,作家在表达浓浓的草原情怀的同时也在向读者进行心灵交流,以及对城市喧嚣的逃离。此外,陌生化的语言文字,如脐母将“我”的眼睛说成是驼羔的眸子,胡拉莱的眼睛,这样的描写为文章增添了别样色彩。叙述中带着丰富的情感意味,使得作品极具审美特性。

抒情性作品的主要特征在于主观性、个性化和诗意化。首先,作家在创作中的抒情是偏于表现自己的主观世界,倾注强烈的感情色彩。著名散文家严文井曾说过:他喜欢的散文是那种作者用心表达对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感受。散文集《永生羊》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其真情实感,《老毡房》和《额尔齐斯河小调》曲折地表达了现代社会对古老文化的冲击,主观性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其次,作家的散文创作从自我生活经历出发,以“情”贯彻始终,表达极具个性化。如《不死猫》中,作家借助猫这一常见之物,表达自己在城市生活的内心感受。最后,在她的眼中,北塔山独具魅力,牧场生活中的各种具象成为了她诗意情感的栖居地。不同于城市生活的喧哗,作者真实呈现哈萨克族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真实自然的书写饱含着诗意的情感,那些描写草原风光的文字真实生动地描摹出牧场生活图景。

综上所述,作为一位颇具特色的当代哈萨克族青年女作家,叶尔克西传承母族文化,让更多人熟知哈萨克族。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他们与众不同的游牧生活,他们就地取材解决温饱,因地制宜搭建毡房。草原的广阔,并没有使得这个民族分散,丧葬和认干亲习俗的呈现,体现出强烈而凝聚的族群意识,加强了部落间的交往和联系。作品中对于民族生活和草原风情的叙述,内含着她深厚的民族情结。她希望生活能够更美好,希望母族文化不会在时代发展中被淹没。她以文字记录民族文化,在叙述中融入民族语言,大胆运用借景抒情、因事缘情等手法来抒发真挚情感,其散文作品呈现出浓郁的抒情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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