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回报的爱

□金晓鑫

妈妈在做姥姥之前，对自己孩子的孩子的爱并没有切实的体会。常听到身边同龄朋友说想孙子想的掉眼泪，妈妈还嘲笑人家:“真是没出息，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有那么喜欢吗？况且哄孩子那么累，我肯定不会喜欢孩子的。”然而，就在妈妈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姥姥的时候，她就渐渐地把自己变成了那个“没出息”的人。

为了迎接小外孙的到来，妈妈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我帮妈妈的整理皮箱时，发现妈妈从家里带来了一本书，一看是《护理常识》，书中关于产后护理和新生儿护理知识的页脚已经折上了，一看就是仔细研究过了。妈妈看我发现了，不紧不慢地说道，“把你们养大之后，都好多年没见过小孩子了，现在时代变了，养孩子不得照书养嘛，我也学习学习，我外孙儿的生活可得精致点。”妈妈不是一个文化人，说出的这番话让我很惊讶，老妈这觉悟提高得真是迅速啊，同时又感到鼻头一酸，可能是我平时总是吐槽妈妈懂得不多，不与时俱进。其实在妈妈那个年代，能接受到的知识有限，为了能够更好地帮我们带娃，她已经很努力了。

女儿出生了，我的妈妈顺利晋升姥姥职称。女儿刚被医生从产房里抱出来，妈妈便一步跨到医生面前，激动的貌似都没听清医生交待了什么，就迫不及待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踏着小碎步战战兢兢地抱回了病房。嘴里不停的念叨：“女孩儿好！女孩儿好！”紧紧地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一边端详着孩子的小脸儿，一边夸赞：“嗯！看我外孙女多漂亮，眼睛真好看”。并且不自觉地拿出手机拍照，妈妈正式加入了“晒娃大军”，仿佛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有外孙了，并且不哭不闹，非常漂亮。她的外孙女成了她的“心尖尖儿”。

女儿第一次吐奶，奶液从鼻孔里直接呛出来，憋得小脸通红。我吓得不知所措，妈妈故作镇定地安慰我说：“小孩都吐奶，别着急，我去找大夫”，说着抱着孩子飞奔着冲到了护士站，经过护士检查，确定孩子没事了，悬着的这颗心才放下来。回到病房，妈妈问我是不是害怕了，我低着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妈妈怕我不放心继续说道：“护士说每次喂奶后把宝宝竖起来放在肩上轻轻拍背，直到宝宝打嗝以后再躺下就好了。”出院回家后，妈妈为了照顾好她的“大宝宝”和“小宝宝”，一刻都不停歇。我喂孩子，妈妈在旁边喂我，孩子吃饱后妈妈马上接过来拍嗝，生怕我累着、饿着。为了缓解宝宝吐奶，妈妈还主动学习给宝宝做排气操，刚开始还笨手笨脚，边看视频边做动作，大手握着小手，两个人跟着视频里的口令一板一眼地活动着。慢慢的妈妈动作熟练了，宝宝也配合了，一听到妈妈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口令，宝宝好像知道要做游戏了，静静地在那儿躺着，等着配合姥姥的动作。看着一老一少，亲密地在一起互动，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此时此刻，我相信我和妈妈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一生健康快乐。

为了博小外孙一笑，妈妈更使出浑身解数。有时先把宝宝的小衣服搭在自己头上，引起宝宝的注意，然后瞪着眼睛，张大嘴巴，虚张声势，发出夸张的音调对宝宝说：“姥姥咬你啦，快给姥姥乐一个”，宝宝就瞪着眼睛津津有味儿地看着姥姥的表演，好像听懂了似的。我笑着说她听不懂，歇会吧！妈妈立刻反驳我说：“书上说了，要跟宝宝多互动，宝宝什么都懂”。孩子只要有嘴角稍微上扬，妈妈就跟孩子一样开心地一直拍手。有时拿出黑白卡和宝宝互动，宝宝瞪着黑幽幽的清澈透明的大眼睛，跟着卡片的方向来回移动，肉乎乎的小拳头配合着动来动去。妈妈一边缓慢地移动卡片，一边和宝宝说：“你妈妈小的时候能解决温饱就不错了，可没有这待遇哦”。我知道妈妈在外孙身上看到了她女儿小时候的影子，回想起了自己在那个物质条件比较匮乏的年代照顾女儿的经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妈妈要回家了。我能感觉到妈妈这种过完一天又少一天的淡淡离伤，盼着孩子长大，又怕时间过得太快。我开玩笑地问妈妈：“当姥姥什么感觉？”妈妈回答我：“说不清楚，就是高兴。虽然伺候你们娘俩挺累，但却快乐着、幸福着。你们开心，我就放心。”第二天，妈妈坐火车回家了，走出门的时候，红着眼圈朝屋里喊了一句：“闺女，好好照顾孩子，妈回家了。”扭头拎着行李箱就下楼了。一路上，妈妈不断地翻看着手机里外孙女的照片、视频，眼泪止不住地流。一方面因为自己无法帮女儿分担而自责，另一方面放心不下刚出生的小宝宝，也担心自己的女儿第一次做妈妈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

到家后，想念孩子是肯定的，妈妈每天估摸着时间，不定时地翻看微信里有没有新发的视频，然后坐等我下班准时发起视频聊天。距离虽然远，但是只要看到孩子的笑脸，妈妈心里就像开出了无数朵美丽的鲜花，笑容无比灿烂，那个嘴比刀硬的“老太太”被融化得只剩下内心的柔软了。女儿的小名也从“蓉蓉”，变成了“旗旗”“旗宝宝”“大漂亮”。当然了，后三个都是出自孩子姥姥之口。从翻身开始到学会走路，妈妈每天关注着外孙女的动态，见证着外孙女一点一滴的进步与成长。

我们本来约定回家过年，但是因为疫情影响倡导就地过年，回家的计划推迟到了五一。盼星星，盼月亮，妈妈终于盼到了见面的这一天。早早的就指挥爸爸去机场接我们，妈妈在家铺好了床后，就坐在楼门口等着。由于下飞机已经晚上10点钟了，孩子在车上就睡着了。到家后，妈妈激动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接过外孙，抱着放在温暖的被窝里，我能感觉到妈妈兴奋得呼吸都加快了。看着外孙睡熟的模样，坐在床边笑得合不拢嘴，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摸摸小脚。我跟妈妈说，“行了，明天再看！关灯睡觉吧。”妈妈不情愿地关上门出去了。门虽然关上了，但妈妈可没休息。只听见妈妈的脚步声在门外踱来踱去，还不时的和爸爸小声嘀咕:“外孙真的长大了，跟个大孩子似的了！”一会儿趴在门上听听有没有声音，一会儿趴在门缝往屋里看一下，想进来又不敢进来。我知道，妈妈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快一年了。

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其实，每位母亲都是一位漂亮的仙女，她们有一件非常美丽的衣裳，可是当她决定做某个孩子母亲的时候，当她准备呵护某个生命的时候，就会褪去这件美丽的衣裳，变成一名普通的女子，一辈子，平淡无奇。如今我也成为了妈妈，我需要对另一个弱小的生命承担起责任了，才真正意识到，妈妈永远都是那个拼尽所有给我们一切却不求任何回报的人，就像现在我们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感恩妈妈给予我们无私的爱。她姥姥，您辛苦啦！我的仙女妈妈，您辛苦啦！我知道妈妈听到这句话后，心里肯定乐开了花，谁让她要的从来就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