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敦太
那天,小瑶家的砖茶店来了一批西北茶客。小瑶不经意地倒茶,眼神却有些飘忽:一个青年茶商,书生装扮,一直在看她。
小瑶心慌意乱。
小瑶识几个字,为了砖茶生意,老父让她学着看茶经。小瑶就在似懂非懂的茶经里,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儿。比如,书生;比如,私会。这让小瑶很是憧憬:那个木头,怎能与书生相比?
“书生”临走时,小瑶悄悄塞给他一片压得实实的砖茶。“书生”说起话来就像吟诗:明年此时,不见不散。
小瑶的心飞到了西北,木头却从西南回来了,给小瑶带来了云贵一带的花布。小瑶就觉得,俗。
小瑶家祖传制砖茶,很多西北的茶客都來买她家的茶。偏偏木头要往云贵一带去送盐。小瑶听说茶马古道要翻越十几座山的悬崖峭壁,来回几个月,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小瑶就劝木头:咱家制砖茶压得那么实,往西北一趟能运很多的。你翻山越岭去西南只能带那么点儿盐,不合算。木头一脸认真:云贵官道没法通行,俺们走茶马古道给那一带送去生活必需的盐,挣得不多,功德无量呢。
小瑶就别过脸骂一声木头,暗想“书生”绝不会给她花布这么俗的东西。
羊楼洞茶香百里时,西北茶客如约而至。“书生”精心准备了礼物,小瑶却没有如约出现。
土楼的一角,满是泪水的小瑶一直站着,目送“书生”抱憾离去。
前不久,木头往西南运盐时,雨天路滑,坠入了万丈深渊。
明末,1600年。峒乡瑶家土楼前,一位老妇坐在木椅上,手持花布面对群山,喃喃自语:公子西南走,小女子望眼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