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翊
(温州大学 a.商学院,b.温州人经济研究中心,浙江 温州 325035)
创业活动是经济发展的不竭动力。经济进入新常态后,创业活动既有利于改变就业方式,又能够转化剩余产能,转变增长方式。目前我国正处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热潮中,在政府以及各方的指引下,创业活动成为当今中国社会的一种价值导向和生活方式,充满时代气息。
创业活动在我国的发展还有许多问题,其一就是创业活动在地区之间的分布不均衡,东部地区创业活动活跃度相对较高,而中西部相对较弱。创业活动的地区差异和地区要素禀赋的异质性直接相关。要素禀赋充足的地区,往往也是创业活动水平较高的地区。已有研究表明,制度、人力、金融、技术等要素禀赋与地区创业活动水平密切相关[1]。然而,要素禀赋能否有效促进区域创业水平,不仅与要素禀赋本身的数量、质量相关,还与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关。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是要素禀赋激励创业活动的土壤,是要素禀赋发挥作用的外部经济基础。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处于动态变化,同一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所能发挥的激励作用也会发生动态变化。
为什么创业活动在不同地区之间的发展水平不同?对于这个问题的实证解释主要有“偏好驱动”和“环境约束”两个视角。前者强调微观个体对创业有不同偏好,有的人更具备企业家倾向。从事微观视角研究的主要是心理学家,他们认为能否成为企业家和人的责任心、开放性、冒险精神等性格特征密切相关,而性格特征是具有地域性的。因此,具有企业家倾向的人集聚的地区创业活动出现得更频繁,从而导致创业活动的集聚出现。Jeff et al.(2013)通过成熟的心理量表测量了美国、德国和英国州(郡)级的数据,发现美国和德国的情况和该理论相符[2]。“环境约束”则认为,人口分布、产业结构、技术差异等地区特质约束了创业活动的开展,导致空间异质性。早在1994年Guesnier就发现法国的创业活动存在着向巴黎和南部地区集中的趋势,他将原因归结为生产方式的转变——福特制的瓦解、制造业地位不再,企业规模逐渐萎缩,中小企业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核心,这意味着地区特性在创业活动中的作用日益增强[3]。Keeble (1997)发现,英国的区域创业水平差异来自于私人财富和小企业环境等方面因素[4];Armington & Acs(2002)的研究发现,美国地区创业水平的差异来自市场需求和人力资本因素[5];Ejaz et al.(2014)研究了印度在制造业和服务业两个产业创业活动的空间分布,指出基础设施和劳动力受教育水平是影响空间分布最主要的地区特征,而现有的产业结构虽然也起作用,但影响力并不大[6]。德国、日本、芬兰等国家的学者也分别进行了实证研究。然而,这些实证研究并未得到一致的结论,原因在于各个国家情景差异巨大,影响创业发展的因素也不同。具体到中国的情况,高建、石书德(2009)将问题置于中国转型经济的背景之外,发现人力资本、私人财富和失业是地区创业差异的重要因素,市场需求增长则通过人口收入的变化对创业产生影响[7]。黎常(2014)则从创业失败的社会烙印和创业角色榜样出发,探讨社会文化特征对区域创业活动的影响[8]。
上述研究虽然探究了创业活动地区差异的原因,但是都集中在要素对创业活动的静态效应上,并不考虑长期的动态变化。事实上,要素禀赋对创业水平的影响可能受到外部约束因素的影响而变得非线性。一旦外部约束条件发生动态变化,要素禀赋的溢出效应也会发生动态变化。因此,有必要将经济发展、要素禀赋和地区创业活动三者结合起来,动态考虑三者之间的联系。
制度、人力、金融、技术四项要素禀赋是创业活动的基本要素禀赋。不同区域的人力、资金、技术和制度存在差异化配置,必然会导致创业活动在地区间的不同水平。然而,四大要素禀赋要发挥其作用,必须考察其所处的经济发展水平。
Baumol(1990)曾经指出,法治水平和市场化程度等制度环境会影响创业者创业精神配置的方向[9],创业者既可以将创业精神配置到创造财富的生产性活动中,也可以将创业精神配置到分配财富的非生产性寻租活动中。这一理论假说后来得到Murphy(1991)[10]、Sobel(2008)[11]等学者的实证支持。完善法律制度、提高法治水平是纠正创业者创业精神误配置的有效手段,更能激发创业者将创业精神配置在生产性活动领域中[12-14]。然而,考虑到各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仍处在动态变化中,法律制度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影响存在着更复杂的可能,并非呈现单一的线性规律。
首先,经济水平比较落后时,生存型创业的比例较大。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机会型创业占总体创业活动的比例会增大。法律法规所代表的制度要素禀赋对机会型创业有明显的正效应。其次,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阶段,创业者机会主义倾向较弱,内部成本外部化的冲动较低,对投入产出存在较为理性的认知,严格完善的法律法规不会影响创业者的正常经济预期,不会对创业活动造成负面影响。再次,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市场中的创业主体较多,竞争激烈。为了满足创业活动的需求,需要一个完善的、成熟的、能解决各个层面问题的法律制度体系。若在此阶段设立详细的法律法规对微观主体经济行为设定条条框框,反而会抑制潜在创业者的热情,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最后,完善的法律制度为更加严格的政府管制提供了机会。当经济水平处于相对落后的阶段时,政府存在利用管制寻租的经济冲动,官僚可以借助完善的法律法规增加对创业活动的干预,如延长行政审批和许可的时间,使得创业者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去处理这种过度的监管[9]。法律法规越完善,政府通过行政管制的寻租空间越大,创业者的创业成本越高,创业的积极性反而越受到限制。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地区的经济发展程度会影响正规法律制度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经济水平的提升会提高正规法律制度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
人力要素禀赋是流动的要素禀赋。当经济水平处于较高阶段时,地区工资、福利、机会等各方面待遇较好,能够吸引周边经济水平较弱地区的高学历人才流入,形成人才高地;而当经济处于较低水平的阶段时,地区自身培养的人才容易外流,引入其他地区的人才也很困难,因而常常是人才洼地。因此,处于经济水平较高阶段的地区往往人力要素禀赋的储备更充分。不仅数量上存在差异,经济发展不同阶段地区潜在创业者的质量也有所不同。地区若处于经济水平较高阶段,由于人才的空间集聚以及大量前辈的示范效应,潜在创业者能够获得知识溢出的额外效应,创业能力和技巧迅速提升;相对而言,若地区处于经济不发达阶段,潜在创业者无法通过人才集聚获得额外的知识收益,创业能力和水平只能通过自身实践试错积累,在创业活动中相对处于弱势地位。因而,同样数目的创业人才储备,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阶段能产生更多的创业活动实践。
当然,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不同,高素质人才的就业倾向也不同。当经济发展达到一定水平时,高素质的人力资本倾向于投身到市场化程度高的行业中,通过市场经济活动实现自身价值;而在经济水平处于较低阶段时,高素质的人力资本更倾向于集中到市场化程度较低的行业和部门,如在体制内成为公务员。中国经济增长前沿课题组的研究发现,在中国市场化程度低的行业和部门,劳动者的受教育程度很高,与发达国家相差无几,但市场化程度很高的行业部门人力资本水平却很低。李世刚和尹恒(2017)在计算了中国282个城市政府和企业部门员工的平均教育年限比时发现,该比值最小的三个城市分别为中山市1.10、东莞市1.13和淄博市1.19,都属于经济发达的东部省份,而该比值较高的昭通市、亳州市、固原市都属于落后的中西部地区[15]。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地区的经济发展程度会影响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经济水平的提升会提高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
创业活动需要资金支持。创业活动的资金支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内部融资,即创业者自身积累的原始经济资本;二是外部融资,来自创业者之外其他途径的资金支持。
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促进作用会发生变化。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外部融资渠道不发达,能够提供的创业支持资金非常有限,因而创业者主要依靠内部融资手段获得资金。而创业者此时创业所需的起始资金要求也比较低,依靠个人资本积累是有可能达到创业启动资金的要求。即便存在差距,创业者也会尽力动员家庭甚至家族成员予以支持。而到了经济发展水平较高阶段,一方面创业者创业所需要的初始资金会提高,难以通过个人资本积累满足;另一方面创业者所能够触及的融资方式和融资渠道也会有所增加,所以外部融资渠道会逐渐成为主要的资金获取方式。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地区的经济发展程度与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呈反向关系。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较大;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时,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较小
正规金融在从事贷款业务时,首先考虑的是贷款资金的安全性和收益性。虽然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有重要意义,但由于创业者本身偿贷能力有限和信息不对称问题,向创业者提供正规金融服务仍然面临着较高的成本。尤其是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阶段,对资金的需求及其旺盛,比起贷款给具有较大不确定性的创业者,正规金融机构显然有更稳妥的其他选择。因而创业者较难从正规金融渠道获得资金支持,这意味着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阶段,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支持力度较小。
正规金融体系的发展规模和地区经济总量水平正相关。当地区经济达到一定水平时,经济总量上升,正规金融体系也随之扩大,信贷规模上升,支持创业活动的资金总量也随之上升,对创业活动能起到更好的支持作用。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地区经济发展程度会影响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经济水平的提升会提高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
主流观点认为,非正规金融主要服务于低端市场。它的比较优势在于向居民提供零星的、小额的贷款[15]。经济越不发达阶段,地区创业者的创业规模越小,所需要的启动资金也越少,而这正是正规金融不愿意涉及的领域,由此非正规金融具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阶段,非正规金融对创业的支持力度会更大。
从现实情况看,许多中国私营企业在初始阶段都是依赖非正规金融而不是银行来获取资金,但是企业进一步的发展却是与银行信贷联系在一起[16]。换句话说,创业获得初步成功后,创业者的融资渠道会逐步转向正规金融。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5:地区的经济发展程度与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呈反向关系。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较大;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时,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较小
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变化,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会发生变化。第一,有两种技术成果形式可以推动创业活动的开展:一种是专有技术,另一种是基础性的技术变革。专有技术具有私人产业的性质,通常是创业者或企业以私人资金投入和研发。基础性的技术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通常由政府主导进行研发,而研发则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经济不发达阶段,无论是私人还是政府都受制于经济总量的限制,研发投入资金相对较少,能够推动创业活动的技术成果也较少;在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之后,经济总量增长带来了研发投入的增加,技术成果也随之增加,对创业活动的推动作用愈加明显。第二,技术要素禀赋本身不能单独发挥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必须和人力、资金、基础设施等其他条件共同发挥作用。在经济不发达阶段,地区基础设施条件较差,其他要素禀赋的供给也不充裕,这就限制了技术要素发挥作用的空间;到了经济发达阶段,其他配套条件的供给得以改善,它们和技术要素禀赋结合在一起,提升了技术要素禀赋发挥作用的效率,拓宽了技术要素禀赋发挥作用的空间。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6:地区经济发展程度会影响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的激励作用。经济水平的提升会提高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
本文设计了以下计量模型:
Entit=α+βinstitutionit+βlnhumanit+βlnincomeit+βploanit+βpinformalit+βlnqsryit+βconit+ci+ut+vit
(1)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因变量Entit为省份i在t期的创业水平,用工商登记注册的私营企业和个体户的数量之和的对数来表示;institutionit、lnhumanit、lnincomeit、ploanit、pinformalit、lnqsryit分布表示法律制度水平、创业者人才储备、个人资本积累、正规金融规模、非正规金融规模和要素禀赋投入这六个核心变量,conit表示控制变量,ci、ut分别为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vit为随机误差项。
本文使用法律制度发展水平、大学毕业生人数、个人可支配收入、年末金融机构贷款、固定资产自筹部分和研发全时人员数来表示地区的制度、人力、资金和技术要素禀赋;使用人均GDP表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使用登记注册的个体工商户和私营企业总数表示区域创业水平。
表1 各变量内容
从上述所有的代理变量指标中选取2008—2014年度的数据。制度指数来源于王小鲁、樊纲的《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6)》,研发全部人员来源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其他数据均来源于各年度的《中国统计年鉴》。各个代理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本文实证基础是经济发展的动态变化,考察的是经济发展的动态变化与各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激励作用之间的关系。要挖掘各要素禀赋在不同经济发展程度对创业活动地区分异的影响,适合使用“门槛回归方法”。
Hansen的模型可以表示为:
yit=α+β1XitI(qit<γ)+β2XitI(qit≥γ)+ui+eit
(2)
其中,i代表各个不同的地区,t代表不同的时期,yit是各个地区在不同时期的因变量,Xit代表各个地区不同时期的自变量,I(·)为指标函数。qit是门槛变量,γ是未知门槛参数,它将公式分成两种情况,当qit<γ时,自变量的系数为β1;当qit≥γ时,自变量的系数为β2。ui代表个体效应,eit为随机扰动项。该公式也可以写成:
yit=α+Xit(qit,γ)β+ui+eit
(3)
此时:
(4)
门槛模型的第一步是门槛效应检验。为了达到目的,本文假设存在单一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而分别进行门槛检验。检验过程使用stata14.0软件,使用自抽样法(Bootstrap)反复抽样300次,得到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门槛效应检验
由表3可知,制度和非正规金融两个因素存在单一门槛,其余变量存在双重门槛。
门槛效应检验之后,门槛模型估计的第二步是要找出对应的门槛估计值。门槛变量的估计值是似然比检验统计量为零时γ的取值。表4列出了不同核心变量情况下经济发展状况作为门槛变量的门槛估计值及其95%置信水平上的置信区间。
表4 门槛值估计结果
以制度作为核心变量时,经济发展水平的单一门槛值为10.5074;以非正规金融为核心变量时,经济发展水平的单一门槛值为10.6538;以个人资本积累为核心变量时,经济发展水平的双重门槛值为9.5133和10.5694;以人力要素禀赋、正规金融为核心变量时,经济发展的双重门槛值完全相同,均为9.7607和10.5771;以技术为核心变量时,经济发展水平的双重门槛值为9.5133和10.5335。
图1是以制度作为核心变量时,单一门槛模型中似然比函数序列LR的趋势图。图中虚线代表的是显著性为5%时的临界值7.35。由图1(a)可知,当经济发展水平门槛估计值处于[10.4712,10.5153]区间时,似然比值小于5%的显著性水平下的临界点,处于原假设的接受域内,即单一门槛值与实际门槛值相等。图1(b)-(f)分别列出了以人力要素禀赋、个人资本积累、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和技术要素禀赋为核心变量时,经济发展水平的第一个和第二个门槛估计值的识别图,可结合表4进行验证。
图1 各个核心变量的门槛识别图
根据门槛识别的结果,将各个变量值代入模型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中模型(1)报告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下正规法律制度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门槛检验显示,当经济发展水平低于单一门槛值10.5074时,制度对创业活动水平的影响估计系数-0.0101是一个不显著的负数,说明尽管法律法规对地区创业活动差异表现出一定的负向影响效应,但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当经济发展水平跨越这一门槛值后,正规法律制度对地区创业活动水平的影响从负转正,参数估计值为0.02,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现出正效应。这一变化过程充分证明,当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正规法律法规制度不仅无法促进创业水平提高,还有可能起到抑制作用;但是当经济总体水平达到一定程度、越过10.5074的门槛之后,法律法规与地区创业活动水平呈明显正相关。这一结果验证了假设1。
表5中模型(2)报告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下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门槛模型结果显示,当经济发展水平低于门槛值9.7607时,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影响参数估计值为0.149但不显著,表明此时尽管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有正面影响,但是该影响力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当经济发展水平超过门槛值9.7607但未达到10.5771时,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影响估计值上升到0.187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统计检验,说明此时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已经存在比较确定性的正面推动效应了。当经济继续发展超过门槛值10.5771后,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影响的参数估计值进一步上升,达到0.228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说明人力资本要素禀赋对经济活动的溢出效应进一步增强。三个系数值的变化强有力地证明了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动态变化会影响到人力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随着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人力要素禀赋在提升创业活动水平方面发挥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假设2得到证实。
表5中模型(3)报告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状况下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门槛模型结果显示,当经济发展水平低于9.5133时,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拉动作用的估计系数为0.105,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即每增加1个单位的个人资本积累,就可以带来0.105个单位的创业活动增量;当经济水平提高、发展程度达到[9.5133, 10.5694]区间时,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上升,估计系数为0.126,且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即每1个单位的个人资本积累增量可以带来0.126个单位的创业活动增量;当经济水平高于10.5694时,个人资本累积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也进一步上升,估计系数为0.141,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即每1单位个人资本积累增量带来0.141个单位创业活动增量。由此可见,无论经济水平是高还是低,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都始终显著存在,与线性回归保持一致。三个系数逐渐变大的事实强有力地证明了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动态变化会影响个人资本积累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随着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个人资本积累在推动创业活动水平方面的作用力度越来越强。假设3未得到验证。
表5 门槛模型参数估计结果
表5中模型(4)报告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状况下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门槛模型结果显示,当经济发展水平低于9.7607时,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参数估计值为-0.0376,且无法通过显著性检验;当经济水平提高,发展程度达到[9.7607, 10.5771]区间时,正规金融规模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转负为正,其估计系数为0.09,但仍然无法通过显著性检验;当经济进一步发展,水平高于10.5771时,正规金融规模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估计系数为0.216,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可见正规金融规模对创业活动拉动作用的估计参数在三个区间出现巨大差异。第一,正规金融规模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不是线性的而是非线性的。第二,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激励效应是以一定的经济发展水平作为前提条件的。第三,经济发展水平太低,无法通过扩大正规金融的规模拉动创业水平,因为正规金融规模的增量部分不会用于支持创业活动。甚至个人资本积累和非正规金融的资金都流入了正规金融规模系统,使得创业活动受到负面的影响。第四,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上升,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支持作用逐渐得以显现,一旦经济水平跨过10.5771阶段,对创业活动的支持作用就大幅度提高,而且这种支持作用是确定的、显著的。第五,在经济发达程度水平较高时,正规金融规模对创业活动的支持力度会大于个人资本积累所能贡献的力量。这一实证结果证实了假设4。
表5中模型(5)报告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状况下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门槛模型结果显示,经济发展水平只有单一门槛,其门槛值为10.6538。当经济发展水平低于10.6538时,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拉动作用的估计系数为0.618,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当经济水平提高、越过门槛值10.6538后,非正规金融规模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上升,估计系数为0.882,且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这一区间估计系数方向与前一区间保持一致,然而此时的正向效应程度大大提高,比前者高出42%。这说明经济发展跨过门槛水平之后,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激励作用大大增强。由此可见,无论地区经济水平是否发生变化,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推动作用都无法予以否认,但是经济发展的动态变化能影响非正规金融到底起多大作用。显然,经济越发达,非正规金融对创业活动的支持力度就越大。假设5未得到验证。
表5中模型(6)报告了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状况下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门槛模型结果显示,当经济发展水平低于9.7607这个第一门槛值时,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拉动作用的估计系数为0.327且非常显著;当经济水平提高、发展程度达到[9.7607, 10.5771]区间时,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上升,估计系数为0.349,也很显著;当经济进一步发展、水平高于10.5771时,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拉动作用也进一步上升,估计系数为0.362,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由此可见,无论经济水平是高还是低,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都是显著存在的,与线性回归保持高度一致。三个系数逐渐变大的事实证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动态变化会影响到技术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随着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技术要素禀赋在推动创业活动水平方面的作用稳步增长。假设6得到证实。
综上,我们发现,提高经济发展水平是发挥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贡献率的重要前提。某些要素禀赋要对创业活动起到激励作用,本身要以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作为前提条件,如制度要素和正规金融要素。另外一些要素禀赋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能够发挥更大的功能,如人才要素禀赋、个人资本积累、非正规金融和科技要素。创业活动是一项复杂的、综合的、系统性的工程,一个地区创业水平的提高,需要要素禀赋和其他条件的配合。经济发展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其他条件如基础设施、社会中介、市场化水平等条件都会改善,它们为要素禀赋发挥作用提供了基本的土壤和营养。我们也注意到,使用不同的核心变量,门槛模型判断的门槛个数和门槛值虽然都不同,但[10.5074,10.6538]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区间,这意味着人均国民收入在36 586-42 353元是一个关口,越过了这个关口,各个要素禀赋对创业活动的溢出效应就能达到较高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