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青
刘保罗,1939年毕业于黄埔军校14期。上高会战中,在49军26师76团2营机枪连担任连长。
1939年,刘保罗从黄埔军校毕业,分配到第三战区49军26师76团。在这里,刘保罗从排长干起,一直升到马克西姆重机枪连连长,最后当了营长。
刘保罗所在部队参加了反攻南昌战役,反攻失败后,随部队抽调到上高,增强上高的防卫能力。刘保罗回忆:“日本人倾巢而出攻打上高,南昌老巢只留了一个军的兵力守卫。我们也一样,附近的兵力都抽来参加上高会战。”
上高会战总指挥是罗卓英,时任49军军长是刘多荃,26师师长是王克俊。刘保罗对王克俊印象很深。“他在大会上讲话时,负责保护的通常是我们机枪连。王克俊个子很高,讲话声音洪亮,作战勇敢,指挥能力也很强,经常亲自指挥3个团猛打猛冲。”上高会战后,王克俊升为49军军长。对于军长刘多荃,刘保罗也有些印象:“很魁梧,讲话通常很短。‘抗战下定决心,有战斗意志,才能打胜仗ÿ是刘多荃在上高会战前对大家的训导。”
/ 官桥旧景。
/ 官桥新景。
上高会战中,刘保罗是26师76团2营机枪连连长。76团有3个营,另有团属迫击炮连、机枪连、输送连。其中2营有3个连,加上营属机枪连、迫击炮排。刘保罗所在的机枪连有3个排,其中1、2排各有两挺马克西姆重机枪,3排则属弹药排,士兵主要负责供应弹药。刘保罗说:“3排全是挑弹药的。机枪连的弹药排和团里的输送连有区别。弹药排的士兵是正儿八经的士兵,但输送连有时并不一定是士兵。团里的输送连,说通俗点其实都是挑夫。”
/ 缴获的日军战马。
部队部署在泗溪河下游,团长李佛态将刘保罗的重机枪连调了过来。“调我们连加强火力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有利于部队向官桥推进,另一个是阻止敌人通过官桥。但实际上日本人很难堵,他们的火力太强了。”刘保罗命令部队死守官桥口。刘保罗说:“4挺马克西姆重机枪对准将要从官桥过来的敌人,见人就开枪。即使侥幸逃出几个,也不打紧。后面还有第二道防线,也是4挺马克西姆重机枪把守。”当时中国军队主要有两种机枪,马克西姆和捷克式,但马克西姆更好。在它的支架上加个支撑杆,就变成了高射机枪,可以打飞机。有了这种机枪,日本人的飞机就不敢低飞,对我军的威胁少了好多。
重机枪是连队的宝贝。刘保罗说:“每挺重机枪,至少有4名枪法好的步兵保护。重机枪开火,主要是点发和连发两种方式。日军飞机低飞时,要连发射击。日军冲锋时,很多时候以点发为主。”
日军打机枪就比中国士兵有经验多了。他们平时最多打三发þ啪啪啪’(怕不怕)。但中国士兵,很多一上来就þ啪啪啪啪 没完没了。这样不仅浪费子弹,还有不少坏处,如命中率低、暴露位置。重机枪阵地也是敌人关注的重要目标。一旦发现你的位置,日本人一发炮弹过来,就将你报销了。”
刘保罗为此没少给机枪射手们上课:减小目标关注度,减少弹药消耗量,提高子弹命中率。后来他们连队的射手在点发时基本是打两发啪啪”(不怕),用这个来回应日本人的啪啪啪(怕不怕)。
刘保罗回忆,上高会战时,部队的通讯联络设备很好。部队间联络,开始用电话,后来电话线断了无法接上时,就用发动机”(注,可能是对讲机)直接讲话。师对师、团对团,这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以前打仗都是土办法,没有电话就只能靠通讯兵穿越火线步行去通知各作战单位。”
/ 作者(右)与刘保罗(中)合影。
上高会战取胜很不容易,打得很惨。刘保罗说:“敌我双方都一样。我几个排长腿都炸断了。”刘保罗的机枪连里死于日军枪口下的不少,2排长林士彦是浙江人,毕业于黄埔17期,上高会战时在官桥被日军的炮弹炸死。刘保罗说:“步兵要和敌人近距离拼杀,伤亡多。重机枪兵以射击为主,所以牺牲少。但不等于没有牺牲,半个月下来,我们连也牺牲了10多个弟兄。牺牲的官兵多半都是被日军的炸弹炸死。日本人的炮火太猛烈了。”
刘保罗对官桥之战记忆深刻的还有关于骡马的牺牲。当时,一匹骡马可以驮1挺机枪或4箱子弹,担负很多人力做不到的工作,在机枪连是非常珍贵的。平时,刘保罗要经常监督马夫,怕喂马的干粮被马夫贪污或马夫偷懒没喂好马。骡马若有失踪或者死亡,必须向上级报告。报告中写上马的名称,并剪一段马尾附上。若有一个环节漏了,就要挨处分。官桥之战,连队里的骡马牺牲了。团长李佛态就叮嘱刘保罗剪段马尾,按程序上报。会战结束后,76团2营重机枪连竟然分到了俘获的4匹马。这样,骡马牺牲的悲伤很快就被快乐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