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在在
我叫雨在在,下雨天的雨,在这里的在。小时候我不明白“在在”两个字是什么含义,后来爸爸和我讲了我出生时的场景——
也许是应了雨姓,我生于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一阵惊雷驚醒了妈妈肚子里的我,爸爸慌乱地打了120,救护车“呼啦呼啦”地把我们送进了急诊。
因为是早产,胎位也不正,手术的风险很大。
据护士说,妈妈在进手术室前,恐惧地抓住同样惶恐的爸爸,嘴里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爸爸也跟着一遍一遍焦急地说:“我在我在我在。”
而正是这几声“我在”给了妈妈莫大的鼓励,她在手术室里想着门外担忧的爸爸,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母女平安地出去。
后来,妈妈把生产时的动力源告诉了爸爸,于是他们商量着给我取名为“在在”。他们想让我知道,无论何时,他们都在,他们都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关心我、支持我。
所以即使随着我长大,而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常年留在外地,并没有多少时间陪在我身边,我也并未感到多么孤独,更没有产生所谓的留守儿童问题。
在我小学的时候,爸爸每晚七点准时打电话给家里,每次5分钟左右。长大以后爸爸和我说,那个时候生意不好做,每天结束营业就一身疲惫,可那仅仅5分钟的通话,顺着电话线传过来的小女孩甜甜而稚嫩的嗓音,却能如清风拂柳般拂光他所有的疲惫。
后来上了初中,我开始住校,每天的电话只能变成每周,时长也因此拉长,电话粥能熬得透透的,一两个小时永远有讲不完的话题。也许是习惯了电话的联系方式,随着我接触更多的人和事,我喜欢不知疲倦地一一讲给他们听。
高中延续了初中,依旧是每周末煲电话粥。唯一的变化是座机电话升级为视频电话,我每周末都能看到爸爸妈妈啦!不用再通过声音想象他们的模样和表情!
高中时期很多家长都不鼓励给学生买手机,哪怕有也要定期上缴。但得知微信的视频通话功能后,爸爸毅然决然给我打了一笔钱,让我去买一部手机。
我知道,一方面是他们相信我,另一方面是他们想见我。
上了大学以后,我的记性变得迟钝,偶尔提起一些以前的事,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诸如“某某初中同学”“我的某次英语月考考了几分”之类的小事,他们却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我才知道,每一次打电话,爸爸都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用笔一一记录下我的每一次考试成绩,我所提到过的好朋友的名字,或是吃过的好吃的菜名,等我寒暑假和他们相聚,他们一定学会了给我吃。
虽然他们缺席了我的童年和青春,可他们没有错过我生活里的所有大小事,点点滴滴,他们都记在笔记本里、印在脑里、刻在心里。
他们通过这样普通而无奈的方式见证我的成长,没有精彩华丽的描写,只是白开水似的流水账,却平凡而幸福。我见过那本笔记本,爸爸好像经常翻出来看,本子的边角都磨破了。我在想,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是不是透过这些文字,他们就能在脑海里描绘出我的形象——活泼的、激动的、难过的、坚强的……
我深知,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的这个过程,其实是很艰辛的,时间越久,越容易习惯没有对方的生活,感情也会越来越淡。也许爸爸妈妈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用这种方式维系我们的情感。
我很感谢他们,用这种独特的方式,陪伴了我这么多年。
2月14日是情人节。但这一天对我来说是更特殊的一天,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妈妈说怀着我的时候最喜欢吃提拉米苏,所以我想亲手做一个提拉米苏蛋糕。
在蛋黄液和淡奶油里加入马斯卡彭打至松发,搅拌均匀后,混合成芝士糊。把芝士糊放在一边静置,取出朗姆酒倒入溶解好的咖啡里,两种毫不相干的溶液迅速互相接纳,融为一体,就像是爸爸和妈妈,其乐融融的。
把拇指饼干浸入加了朗姆酒的咖啡里,平铺在磨具上,再涂上芝士糊,最后镶嵌上水蜜桃果肉,放入冰箱冷藏。
相传有一名意大利士兵,在赶赴战场前,妻子将家里所有能吃的小饼干做成了蛋糕让他带走——于是这世上便有了浪漫的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已经有一个很美好的爱情寓意,可我也有一个独属于我的,独属于我家的,有关亲情和爱情、平凡而普通的家庭故事。
我想这个提拉米苏的寓意,也很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