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贵元
雨还在收拾化妆,风先来了,轻轻推搡着树叶,像试着敲开一家人的门。
主人还在睡着,主人是树,已习惯了平静面对一切来者和逝去。
树更多的生活在远处,生根为家。心中只有阳光、风雨和远方。远处来的人,望见了树,就像望见了村庄,就像已望见了自己的亲人。
村子里的树是铁了心不走的,它们就像是村庄最后的主人。小时候,陪伴着村人,老了,呵护着村人。它们的夢想,是能长到天上,饱享天庭的琼浆,把太阳像果实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留居的村人抬头看着自己,像他们小时候抬头看着自己亲爱的爹娘。
风还是没有敲开树叶的门。
树怕开了门,风会看见屋内的一切。
树更怕开了门,风会看见自己已伤痕累累的肋骨,然后,趴在自己身上,像雨一样哭了。
七月,阳光是箭、是手、是雨。
戈壁滩有土地母亲一样的慈祥、安静。
阳光的手轻轻拨开了石头的门,往里放下光线的黄金,写下意韵丰富的词,在离去后,又雨一样将它浑身沐浴了一遍。
乘凉的蜥蜴一直把巨大的石头当房屋,当庙宇。石头的内心它看不到,却能感知宽敞、神秘的存在。静好的岁月,它们一直鳄鱼一样泊在隔壁的海滩上。
兔子蹦蹦跳跳。农庄是它们的天堂,但它们更习惯在家乡戈壁滩生生死死,仰望蓝天,细听风雨。
在戈壁滩,我只偶尔去遥望。风吹着稀疏的草,顺风、起伏,用不死的信念存永世之绿。在我经过的地方,它轻轻拉了一下裤脚。
鹰久难现于天空。它目光如闪电般明亮犀利,偶尔在高空盘旋、俯冲,像我们错过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