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往事忆旧人(下)

2021-05-23 16:09袁恒雷
书屋 2021年5期
关键词:贾平凹作家小说

袁恒雷

另外,笔者还注意到,张守仁在记述这些作家的时候,虽然每篇文章是一个作家作为主题,但作家们显然不是孤立的,往往從一个作家出发后,延展出一群作家的相关轶事跟着带出,比如在讲述徐迟的故事时,很快就引申出了关于汪曾祺、蔡希陶、冯牧等一大批作家的故事,这种以点带面的写法显然大大丰富了文本。在这里以贾平凹故事为例,具体看看张守仁的这种笔法的别开生面性。1999年11月深秋的一天,贾平凹散文荣获“中国石油铁人奖”,在人民大会堂领奖及晚宴后,贾平凹、李丙银、雷抒雁、雷达到白描家喝茶神侃。加上白描妻子毕英杰一起,六个“陕西帮”(雷达原籍天水,毗邻秦岭,常以陕西人自诩)雅聚。白描是我国玉文化顶级专家,是美玉和翡翠的鉴赏权威。因而大家聊天不自觉地就聊到了玉上。最开始,雷达从脖下拿出一块玉佩,说这是一块古玉,上有印刻文字,他不认识,让大家看看。大家一看果然是明亮滋润、雕刻精致的好玉,但上面的篆字的确都不认识。雷达很是得意。看他的得意样儿,贾平凹按捺不住比拼的心思,于是神秘地跟大家说,他有一块更好的玉。李丙银坐在旁边一看,确实不错,贾平凹又让他闻闻——居然还有香味!贾平凹说,这就是名贵的金香玉。大家一听都跟炸锅了一样,因为金香玉极其罕见,纷纷要求他从脖子上解下来给大家看看。当大家传阅完这块天下极品的宝玉,由毕英杰回传给贾平凹时,递接的瞬间,变故陡生——玉失手落在了茶几玻璃板上,断裂成了六块。此刻一向悭吝的贾平凹展现出了大将风度,说:“人有人缘,玉有玉缘。今夜在座六人,全是陕西老乡,美玉碎成六块,是上天的旨意,让大家共有,正是各得其所。此乃祥瑞之吉兆也。”于是,大家喜出望外地得到了自己分得的那块宝玉,摩挲不已,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而白描锦上添花,迅速找出笔墨纸砚让贾平凹留有墨宝记之,贾平凹挥毫写出“散玉”二字,写完后意犹未尽——用小楷详细在宣纸上下空白处记下了那夜赏玉、碎玉的经过,一篇《分香散玉》的记叙美文诞生。

而且,我们不仅要称道张守仁转述能力的强大,他的直接采访更加令人身临其境——正是通过张守仁这双摄像机式的眼睛,我们看到了诸多作家在早年生活与创作的状态,比如王蒙最初是生活在东城区北京市文化局一个简陋的招待所里——那里本来是一个小剧团的排练场。1979年的夏天,王蒙只穿着背心短裤,汗流浃背地埋头写作。他那个房间很小,大概八九平方米,一床一桌一椅,别无他物。这样细致入微的描写,正是必须亲见才能写出来的特写镜头。常常,他的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不仅感动了众位作家,连带他们家属都被感动了,以至于部分家属因为大量阅读他寄赠的样刊书籍都纷纷提笔开始撰稿,这真的是另一段文学佳话了。比如在记述《我和张弦一家人》的故事时就是这样。《我和张弦一家人》真的是可以拍部影视剧了,里面充满着亲情友情爱情,并且是延展出两代的层次感剧情,运用多角度立体式呈现了一个大家庭的兴衰过往史,特别是三位主人公老人惊人地在晚年都得了胰腺癌,令人哀叹不已。张守仁是其中的参与者、见证者、记录者。张守仁约张弦的作品整整坚持了七年才约到,张守仁不仅多次去张弦家里拜访,更是连续性地寄赠刊物图书。而张弦第一任妻子张玲因为感念张守仁多年对张家的馈赠,也被他的诚挚精神打动,将他寄来的《十月》等书刊认真阅读学习,以至于多年以后,张玲撰写出一篇饱含血泪的散文精品《偶像》,刊登在了1989年第4期《十月》上。我们感叹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在交通相较于现在非常不便的年代,编辑们能够多次登门去组稿约稿,这样的敬业精神对当下的文学创作与编辑工作都有着良好的示范意义。

同时,张守仁在编稿过程中当然不会是一味肯定的,而是能够如火眼金睛般发现作品的问题,并且直陈其优劣,说到关键处,令作者读者心悦诚服。比如在批评张弦作品《情网》时,阐述出的关于小说与影视剧本的差别就特别有价值:“我当文学编辑多年,只看作品质量,决不顾及作者知名度和亲疏关系。我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看法:写小说的作家触‘电之后,改编影视剧本时间长了再写小说,他的文笔就粗了,语言没有以前那样细密、精致了。比如写‘黄昏,作家在小说中要用几百字甚至几千字卓尔不群地、细致入微地描写黄昏的色彩、光影、氛围;但剧作家写影视剧时,只要短短几行或只写‘黄昏两字就够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黄昏,则由导演、摄影师到野外寻找、选景,使之形象化、视觉化。剧本的文字是草图,而小说语言要求细密性、精致性、唯一性。《情网》最大缺陷,就是语言粗糙。我建议他有了充裕时间,慢慢细改。”这是一段堪为比较文学的精彩论述,如此有理有据的论述过后,任何作家都得是心悦诚服。的确,张弦听了很是惭愧,他对张守仁能够力陈出自己作品的优劣感到醍醐灌顶。而通过张守仁的梳理,完全可以说这是一堂精彩简短的文学课。也切实体现了他的承诺:“好好活着,珍惜点点滴滴时间,把我独有的、不可替代的阅历,用文字记录下来,作为当代文学史的资料留给后人,这也许是我这八旬老翁应尽的绵薄责任。”这句责任之言何其正确,并且确实是本书写作的目的。

张守仁在与作家们讲述的过程中,连带着也把自己的人生过往讲述了出来。实际上,他的组稿编稿写稿的过程,正是他数十年来生活的主要内容,因而,这部书固然是对广大作家们创作生活、作品发表的前后等内容的记述,同时,又何尝不是张守仁自己成长历程的记录呢?因而,张守仁的人生轨迹也以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的形式展现在书中,而且多有轶事穿插期间。其中,记述他早年刻苦攻读的经历就非常动人。当张守仁去看望张玲的时候,二人一起散步在南京市的几条街巷,张守仁记述起了自己五十年代青年时期在这里的工作读书情况。那是1952年,张守仁在外专毕业后,来到这里当俄语翻译。每当晚饭后,他就走出爬满藤蔓、蔷薇摇曳的铁栅围墙,足踏被月光照耀的树影碎叶,听着附近别墅里传出的曼妙钢琴声,然后独自怡然散步。星期天时,骑着自行车到新街口新华书店、南京图书馆,带着借来买来的大量中外古典文学名著,钻进小楼里狼吞虎咽地阅读。“青春岁月,无忧无虑,充满向往,那是我一生最充实、最美好的时光。现在,我常怀念住在颐和路的日子”。这段记忆带有着丰沛的情感,而且画面感非常强。如前所述,张守仁在和诸位作家以各种方式交流的情形过程中,本身就是对自己生命历程的讲述,而这些片段记忆拼接起来,共同铸就了一张相对完整的人生轨迹图,所以在笔者看来,本书既是对众位作家一篇篇的个人评传,更是张守仁自己一部回忆录式的个人传记。

身为记者,张守仁数十年来参加了大量文学会议,在记述这些作家过程中,他能将众多文学会议精神的扼要之处条分缕析地提炼出来,他能记录下几十年来他与多位作家在不同场合的言谈举止,许多笔触都是灵动活泼的,犹如一部录像机,尽可能逼真地再现出当时作家们的现场情状。他与作家一起出差时常住在一起,彻夜畅谈,谈完大家都去睡了,张守仁却躲在卫生间熬夜将这些谈话记在了日记里,他积累了六十多本日记。比如记录徐迟合影时,徐迟如同孩童的快乐天真,一言一行历历在目。还有二者的对话,恰如小说一般精彩再现。这也是写人记事文章的重要标的,人们很愿意读带有对话的情节,写人首先要立人——把人物立起来;同时,文中配发了许多珍贵的图片,使得本书图文并茂,古典与现代交相辉映。因为书中的许多作家多已经作古,他只能从个人相册、作者赠给他的作品、画册、传记中寻找。找不到的话,只能求助于作家们的家属给他提供生活照。也正是由于他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使得本书具有非常精美的装帧效果。还有之前笔者提到的,他在一本文史杂志上,看到一帧1993年11月冯牧和陈荒煤受中国作协委托,专程去上海探望九十大寿的巴金照片:三位作家笑容可掬,神态自若,是一组极为难得的作家群像。还有在讲述冰心故事时候配发了冰心一张精美油画肖像——刊登于1989年第一期《十月》封二,两位世纪文学老人的图片都非常珍贵,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些鲜见的照片的配合,加上随着行文,配上了一些自然景物图,让本书的纸张印刷看起来极为精美,让本书具有了高度的收藏价值。

四、交流经验:编辑创作齐飞

张守仁与众位作家的对谈往往会碰撞出诸多闪光的思想火花,并且这种不含任何功利的对谈往往最富于真知灼见,所以令一众青年作家在与张守仁的对谈交流中大获裨益。难能可贵的是,张守仁在书中如实再现了当时的谈话实录,所有读到这些思想集萃的读者们自然也跟着受益。比如面对贾平凹,他们二者之间关于散文写作经验的交流真可谓精彩纷呈。贾平凹在无锡一次研讨会上的发言:“散文应表现自我。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情、感受、感觉。要情文并茂,第一是情,其次是文。要朴素、自然,有摆脱束缚的自由心态。要有情趣、意境、节奏。要超越激愤,达到幽默。散文作者应有现代意识,也应向外国、古代的经典学习。散文为多数人喜爱,应增加情节,让它兼起小说的作用。散文既是散文,又有小说的情节,读者范围就广了。比如台湾的三毛,她在全国读者这么多,这和她的散文有情节、既俗又雅有关。散文既要脱俗,又要入俗。大俗就是大雅。我爱读三毛的散文,被她的《撒哈拉的故事》、《哭泣的骆驼》所征服。我从三毛的作品中借鉴到许多东西……”贾平凹的妙论无疑非常精彩。张守仁在本书中再现了二者之间交流的背后故事,而且因为张守仁是亲历者,他的讲述更加详细清楚,带给读者的现场感与震撼力显然更强。两位名家的交流是惺惺相惜的。

张守仁在梳理众位作家重要作品时,大多予以了富于真知灼见的评点,显然这些思想火花是极为宝贵的。比如谈到王蒙的中篇小说《相见时难》时,张守仁的评点就极其中肯:“王蒙在这部中篇小说里融会了小说写作的多种手法。人称和叙述角度的转换、意识的流动起伏、时空的交叉错叠、人物视觉和听觉的通感,真切地描绘了时间跨度长达三分之一世纪、空间横跨东西两个半球的当代生活。行文生动,心理真切,句式特殊,老练自如。这部作品体现出王蒙写作技巧日臻丰富、多样。”1985年3月28日,当张守仁去王蒙家里送奖金、奖章、证书的时候,王蒙宽容的劝诫态度显然令人非常温暖感动:“他劝我们:不要因为某位作家把稿子给了其他编辑部就对他议论纷纷,弄得满城风雨。不要那么狭隘、急功近利,要宽厚些。”这种宽厚的态度显然是编辑们对作者的爱护,也是编辑与作家们形成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必须秉持的态度。1987年10月9日晚,张守仁去王蒙家聊天,张守仁夸王蒙阅读速度快,脑子好使,记忆力强。张守仁说:“一个作家,没有好的记忆力,好的想象力,很难设想。汪曾祺曾对我说,写作就是写记忆。”这引起了王蒙的谈兴。他分享了自己速读的经验,认为,速读节省了时间,也就等于延长了生命。

张守仁在记述这些作家作品的时候,是能够梳理出他们的人生与作品脈络的,所以堪作一篇篇作品评传。比如谈到杨绛作品《我们仨》时他评点道:“杨绛文笔平实、自然,追思往事,哀而不伤,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亲人深深的爱意、绵绵的回忆。”在评点杨绛名篇《老王》时他说:“该文语言简洁、平静,炉火纯青,看起来平平淡淡,没有波澜,但在平静的叙述中,深藏着杨绛一家和老王相互之间深厚的感情,并闪射出不幸的底层劳动人民的道德光芒。”无疑,张守仁对这些名家名作的评述,对于广大读者来说又具有了导读性效果,带领我们再次认识这些名家名作的可资学习的地方。再比如,张守仁评点孙犁的作品特点也非常精准:“他的作品像荷叶上的露珠,清新、明丽,像水滴似的平凡,却又蕴含着那么浓的诗意和那么深的柔情。他笔下那些水乡、平原、山区里的年轻妇女们,一个个都是那么勤劳、质朴、聪明、能干,像一朵出水的荷花,高洁、坚贞、秀逸、挺拔,具有鲜明的个性、吸引过并将继续吸引着众多读者的心。”在评点完以上名篇后,张守仁总结出了经典美文的特质:“经典美文,不仅美在纯净、朴实的文字,更美在深邃、自审的思想。”这显然是具有格言式的总结评述,是文本的升华。

张守仁讲述的这些著名作家,许多他都进行了面对面的拜访,在不同场合都进行了直接交流。在拜访孙犁的时候,孙犁和张守仁看到对方身体消瘦单薄,互相关照对方注意休息爱惜身体,虽说都是简简单单的话语,却体现了编写之间的关爱。对孙犁的组稿过程写得详略得当,言简意赅,比起采写孙犁文的短小精悍,张守仁与程乃珊等作家的交流显然就更加全面细致些。以程乃珊为例,张守仁撰写出了许多作家的创作态度之严谨,但程乃珊的态度更加体现了精益求精的必要:“我的处女作《妈妈教我唱的歌》做了七次修改才发表出来。现在我写的作品一般都能发表,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希望一篇比一篇写得好。我不久前发表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的短篇《洪太太》,对这个人物的模特儿可以说很熟了,已认识二十多年了。本想写一个中篇,后来浓缩成了一个小短篇,只有几千字。许多内容我只点到为止,让读者自己去想象、补充。”程乃珊的创作态度之端正之严肃,不仅让张守仁肃然起敬,现在我们读到也是深表赞叹。

在讲述同为名编的崔道怡的故事中,张守仁可谓是惺惺相惜。崔道怡供职的《人民文学》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同龄,崔道怡在四十多年的编辑生涯中,曾和严文井、秦兆阳、张天翼、袁水拍、张光年、李季、王蒙、刘白羽等主编合作,在自然来稿中发现了老中青作家的多篇佳作,被誉为小说编辑家。这其中,尤为需要特别指出的就是崔道怡在自然来稿中敏锐地发现了刘心武的《班主任》,当时刘心武是名中学教师,可谓是毫无名气,但崔道怡却知道这篇小说的分量,编发后的确也引起了巨大反响,所以张守仁赞赏道:“他的特殊贡献,理应在当代文学史里记上一笔。”因为张守仁和崔道怡年龄相仿还是同行,同为京城的大刊名编,他们便有许多机会切磋交流,诸如开会、编书、评奖、讲学、采风等,张守仁对其文其人都感到获益良多。在这个过程当中,张守仁梳理出崔道怡关于检验小说质量的“人、情、事、理、味”理论,该理论对广大编辑、写作者和读者具有巨大启示意义。随后,崔道怡运用了鲁迅名篇《孔乙己》、汪曾祺名篇《羊舍一夕》、哥伦比亚名家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红楼梦》等篇章作为案例,分别予以阐述说明:“短篇就是要短,要精炼”,“小说是语言艺术。语言是小说第一要素……你看汪曾祺的语言,干净如水,朴素自然,且富质感……小说必须有独特的细节。细节是作品的血肉,是小说这条项链上闪光的珠宝。”……崔道怡的一系列论述真可谓是精彩的小说课堂一样,并且还是聊天式的讲法讲出来的,通俗易懂,有理有据,深入浅出,极易为读者接受。并且也需要指出,张守仁的记述能力何其强大,几乎是原声再现一样精准地记录了讲述的原貌。在张守仁和崔道怡评论“六○后”一代涌现出的优秀作家时,崔道怡脱口而出南有毕飞宇、北有迟子建。特别是关于迟子建,崔道怡与她可谓是有师徒之情。张守仁讲述了迟子建在鲁院求学时,指导教师正是崔道怡。在陈思和主编、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的《艺海双桨》中,迟子建写了一篇感念崔道怡师恩的往事文章,记述了当年崔道怡对她的提携指导。但崔道怡对这篇文章从未听闻,而且他从不邀功、从不接受采访和直接写他,正因如此,迟子建这篇人物作品才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以至于张守仁称赞他道怡有“道”:“功成不居,大美不言,大音希声。”再如李国文与崔道怡的故事也令人很赞叹,李国文对编辑的功绩大加肯定,令人动容,他说:“编辑的劳动,是一种付出代价但成果却并不属于自己的劳动。正是由于编辑的劳动,才得以保证作家的劳动不致付诸东流……一部文学史,上面刻满了作家的名字、文学评论家的名字、领导文艺运动者的名字,独独没有编辑——为我们摆渡过河的人的名字,这当然是不公平的。”而李国文对编辑的感恩和巴金老人何其相似,巴老在《十月》杂志创刊三周年之际发表的《致〈十月〉》中说:“作品是刊物的生命。编辑是作家与读者之间的桥梁。作家无法把作品直接送到读者的手里,要靠编辑的介绍与推荐。没有这个助力,作家不一定能出来。”

比起一生只供职于《人民文学》的崔道怡来说,章仲锷的编辑生涯最为丰富:从《十月》到《当代》,到作家出版社任副总编,再到创办《文学四季》,再到调入《中国作家》杂志,他是新时期以来唯一一位在首都多家大型文学期刊工作过的编辑,且有多篇名作经手发表。秦兆阳因而赞许他的编辑成绩,赠送他一个条幅:“磨稿亿万言,常流欢喜泪;休云编者痴,我识其中味。”这个条幅显然道出了广大编辑们工作的甘苦,而章仲锷干脆请书法家直接写了“磨稿斋”作为他书房的斋名。

结论

对于改革开放以来文学史的个人化书写,文坛上已有一些文本出现,比如近几年《中华读书报》著名记者舒晋瑜撰寫的几本文学访谈录,通过对话录的形式梳理出了军旅作家、鲁奖作家、茅奖作家等名家的诸多相关故事,还有《收获》主编程永新2018年8月再版的《一个人的文学史》,收藏了许多程永新和作家们的书信往来。可以说,这些文本都是各具价值的。而张守仁作为资深编辑,完全见证了铁凝等一大批老中青作家一路走来的成长历程,《名作家记》在记述作家们的过程中,对他们的小说、散文等作品都进行了深入的阅读与细致的评点,并且他将这些评点内容简明扼要地融入到了写作这些作家的篇章中,正因如此,一名作家的成长记,更是这个作家作品的成长记。张守仁做到了众位作家作品读者、编者、评者等多位角色于一体的重要推动作用,实是他与众位作家之幸,更是我等广大读者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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