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许延滨曾问许光达:
“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您千里寻党呢?”
许光达回答:“因为我坚信,胜利非共产党莫属。”
许光达(1908-1969),原名许德华,湖南省长沙县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曾任装甲兵司令员、国防部副部长等职,被誉为“中国装甲兵之父”。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1969年逝世,享年61岁。
大革命失败后,面对恶劣的环境,许光达义无反顾地参加南昌起义南下部队。在两度与党失去联系的情况下,摆脱国民党的追捕,历尽艱险寻找党组织。
“死也不退出中国共产党”
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国民党以“清党”为名,大规模搜捕、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当时,许光达正在黄埔军校武汉分校读书。一天,他刚要走出教室,就被同学廖昂塞了一张“学员政治面貌登记表”。许光达一看便心知肚明,这是国民党反动派的“清党”伎俩。
许光达进入黄埔军校时,学校给每名学员发了一份国民党党员登记表,每人填写一份,就算是加入了国民党。当时,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是允许的,许光达与很多共产党员一样,都具有双重党籍。由于国民党的“清党”,学校已经无法正常上课了,一些人被“清”跑了,20多个教官只剩下五六个,学员人数也锐减,仅他所在的炮兵大队就被缩减为一个连。也有一些人放弃了共产党党籍,选择了国民党。许光达也必须在国共两党之间作出选择。当时的情况非常明朗,选择国民党,意味着升官、发财、过好日子;选择共产党,意味着吃苦、流血,甚至牺牲。
许光达痛恨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派背叛革命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如今革命遇到挫折,越是这个时候,越能考验一个人的党性。想到这里,许光达拿起那张“学员政治面貌登记表”,毫不犹豫地写下“死也不退出中国共产党”,毅然递给廖昂。廖昂非常吃惊地对他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承认自己是共产党,真是不识时务。”不管廖昂怎么劝,许光达不为所动。
1927年7月15日,汪精卫控制的武汉国民政府也背叛了革命,公开与共产党决裂,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已无法上课,第五期学员提前毕业。随后,陈毅向许光达等传达党的指示:“我们要积蓄力量,准备再战。”“你们就要毕业了,面临新的革命工作。党派你们到张发奎的第二方面军去,积蓄军事力量,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毕业后,许光达被分配到张发奎的国民革命军第4军炮兵营任排长。面对大革命的失败,在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他选择坚定地跟着共产党。后来,许光达回忆说:“因为我没有想过任何其他出路,所以也更加忠于共产党。”
“一定要找到党,决不能半途而废!”
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按照九江市党组织的指示,许光达和几个共产党员脱离炮兵营赶赴南昌与起义部队会合。但到南昌后起义部队已撤出南昌城往南转移。面对这种情况有的人不知所措,许光达坚定地对大家说:“党指给我们一条光明的大道,我们决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找到党,找到部队。”他们沿着起义军走过的路日夜兼程,躲过敌人的搜捕来到宁都,终于追赶上起义部队。许光达被分配到第25师75团3营11连。
8月23日,起义军在瑞金经过短暂的休整后,通过会昌向广东前进。敌总指挥钱大钧调集10个团兵力,以会昌为中心企图堵击起义军,但最终失败。敌人不甘心,9月后又纠集3个师的兵力发起疯狂进攻。许光达身先士卒,端着刺刀跃出战壕,高呼:“同志们,记住我们的口号:没有泪,只有血,用我们的刺刀开辟胜利的路!”一发炮弹在他身旁炸开,他失去了知觉。他所在连党代表廖浩然也身负重伤,他们一同被安置在三河坝附近的茂之前村养伤。可他挂念着部队的去向及所在的11连。11月,伤未痊愈的许光达和廖浩然离开茂之前村去找党。
他俩徒步到了潮州,见城内到处张贴着缉拿南昌起义军官兵的布告,不敢久留又匆匆赶到汕头。汕头同样一片白色恐怖。怎么办?到哪里去找党呢?他俩相对无言,心情沉重。最后决定去党中央的所在地上海找党。历经艰辛辗转来到上海后,见反革命势力十分猖狂,党的一切活动都处于秘密状态。他们身无分文,在一位同乡的帮助下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但偌大的上海人如潮涌、车如水流,党在何处?
一天,许光达寻党不遇,怀着失望的心情走进一家书店,翻看起郑板桥的一本画册,一首诗映入了他的眼中:“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写得太棒了!人生不也是这样吗?既然确定了奋斗的目标,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咬定青山不放松”。许光达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将这首诗抄录下来自勉:“一定要找到党,决不能半途而废!”
1928年初的一天,许光达和廖浩然意外遇见一位同乡,得知75团团长孙一中已回到老家安徽寿县,正在那里为国民党第30军办学兵团,许多南昌起义后失散的人都去了那里。他俩为此十分激动,抖落一身的疲惫,立即打起精神出发,想方设法前往安徽寿县。
孙一中是许光达的老团长。起义失败后,孙一中很快与周恩来取得联系,周恩来代表党中央让他回安徽老家隐蔽休养,寻找机会去旧军队工作。后来,党在学兵团成立了秘密特别支部,孙一中任书记,许光达负责组织工作。同时,他俩还担任中共寿县县委委员,负责军事工作。
“因为我坚信,胜利非共产党莫属”
不久,学兵团的党组织暴露了,党组织指示孙一中和许光达等十几名共产党员分别打入西北冯玉祥部队和北平方振武部队,做兵运工作。在去西北前,许光达回长沙与邹靖华结婚。没几天,他就遭到长沙警备司令部的通缉。幸亏在长沙警备队的亲戚给他送信,才使他得以逃脱。原来,同去西北的党员中,有一个人被捕后叛变,供出了许光达和其他同志。
许光达离开长沙后,西北军已不能去了,又和党失去了联系。他想到岳父邹希鲁正在河北省清河县任县长,便来到了那里。邹希鲁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留下他做警察局长。许光达想,一时与党组织联系不上,在这里也可以为党发展一批武装力量,就答应了。没多久,长沙警备司令部顺藤摸瓜,打听到许光达的下落,他只好演了一出“炸狱畏罪潜逃”的戏,连夜逃走。
许光达想起孙一中去了北平方振武的部队,于是决定先去找他们,结果没有找到。后来他回忆:“1929年3月,经廖运周介绍,到方振武部队某师驻北平办事处,当度用文书,我在那里呆了10多天。1929年4月,我离开北平,经廖运周介绍,到江苏无锡找廖运泽。他是国民党独立旅警卫营营长。找到后,他安置我在警卫营第1连第3排当排长。”
这么长时间以来,许光达通过各种方式寻找党,却没有一点儿结果,郁闷极了。一天,他来到江畔散心,遇到一位穿西装、戴墨镜的年轻人跟着自己。许光达心里一惊,难道被盯梢了?不会吧,自己刚刚来到这儿!如果不是的话,那人会是谁呢?许光达仔细打量一番,终于认出来了,这不是曾在寿县学兵团当过第2中队队副的中共寿县县委负责人李味酸吗?只见李味酸向他点点头,起身走了。
许光达会意,随后跟了过去。他们终于接上了头。后经过李味酸的考察,许光达很快接上了党组织关系。没多久,许光达施计为组织搞了10支枪。暴露后,他只得离开独立旅。在李味酸的安排下,许光达前往上海去找党中央。后来,许光达回忆:“李味酸说,党中央抽调干部,要各游击区派送,他即将我们3人(廖多丰、陈某某和我)介绍去上海找党中央。这是1929年7月,介绍信是李味酸写的,是秘密的,用什么药水写的,表面上是用毛笔写的普通信,写了几句什么话我记不得了……我们由芜湖搭江轮到上海。到上海在三(四)马路的一个旅馆住了几天。中央交通员来旅馆同我们接上了关系。”
儿子许延滨曾问许光达:“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您千里寻党呢?”许光达回答:“因为我坚信,胜利非共产党莫属。”1929年9月,许光达被推荐到周恩来主办的军事训练班学习,结业后,他作为党代表被派到湘鄂西组建红6军,担任参谋长,后又在贺龙麾下的红二军团任师长。他跟随贺龙南北驰骋,出生入死,屡建奇功。
(责编/黄梦怡 责校/陈小婷 来源/《革命低潮时共产党人矢志不渝寻党记》,李春发/文,《党史文汇》2016年第12期;《许光达:坚定选择彰显绝对忠诚》,金庭碧/文,《湘潮》2020年第7期;《许光达千里寻党记》,张艳华/文,《党史文汇》2002年第5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