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赵芳
上世纪末,火车跨过琼州海峡,经过我的家门口,每天清晨或傍晚,火車不是从南就是从北呼啸而来。
我第一次坐火车是在1974年底。那年,高中毕业的我去从军,当时徐闻还没有开通火车,我们先是坐军用汽车到湛江兵站,然后在湛江火车站乘坐火车前往部队。我们乘坐的是闷罐子火车,60多名新兵挤在一节车厢。车厢里没有座位,车厢两边各有一个小窗,右边中间开有一道门,车厢底煤渣黑乎乎的。我们在车厢底下铺了草席,肩靠着肩,背靠着背,脚碰着脚地挨着,非常的闷热,实在受不住了,就到车门或小窗旁边透透风,松松气。更让人厌恶的是车厢里没有厕所,小便就得站在火车门口用手拉住车门往外撒;大便来时就得面朝里,由两人拉着你的手,屁股光光的往外撒,火车在不断地前进,一不留神儿,就会有跌下车厢的危险。如果是拉肚子,那就更糟糕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次又一次地拉个没完没了,感觉非常的害羞。
后来,我当兵两年回家探亲,三年退伍回家,都是坐的火车。特别是回地方工作以后,外出的机会就更多了,火车也不知道坐了多少次。那时没有网上购票,必须提前购买火车票,每次购买火车票都要排长长的队伍,其缓慢的速度,让人十分厌烦。乘火车也得提早进入火车站等车,候车室里到处都是人,根本找不到坐的地方,且人声嘈杂,让人心烦意乱。假若是碰上火车晚点,晚点时间不长不要紧,晚点两三个钟头更是让人心急火燎。
上火车也与打仗一样,争先恐后。火车进站了,旅客们提着行李潮水般的涌向火车,更有破窗而入者。挤上火车后,首先是抢放行李,行李架上、座位下都是抢放的目标。行李放好后,找对应的座位,气喘吁吁地,满头大汗。没有座位的,只能是找站的地方。其实,那时坐的火车多是绿车皮的硬座火车。如果碰上节日或是运输高峰,是很难买到坐票的,为了回家,很多人都是买站票上车的,特别是附近铁路沿线的群众根本就不买票,他们扛着锄头,挑着畚箕也挤上火车,为此,车厢里除了座位坐满以外,依然还站着很多人,座位底下仅可以用来收缩脚腿的空间,也被塞满了行李。人坐在位子上,腿脚几乎无法挪动和伸展,身体也难于变换姿势,只能直直地坐着,靠着僵硬的椅背,稍微睡着一会儿就觉得头好像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不但如此,走道、吸烟室、“车门间”黑压压地也挤满了人,这些人没有座位,见到空儿就钻,有的干脆坐在自己的行李包上。火车箭一般的穿行,经过一个又一个小站。到站的时候,本以为下了一批人,会空出一些空间,谁知又涌来一大批背着铺盖卷儿和喇叭背篓的农民,还有携老带幼的乘客。
坐火车最怕的是人多为患。在火车上,如果要去打开水或上厕所,你得侧着身体,抬高脚,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来回一趟不少于10分钟。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有一次我组织老师外出旅游,由于坐票不能满足每人一张,部分老师买了站票。为了照顾老教师,我把坐票让给年纪大的老师,站在吸烟室里。但站时间长了,腰酸腿痛,确实很累,受不了,特别是到了夜晚,也很困,于是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铺在别人座位下边的空隙之间,钻进去一觉睡至天亮。
坐长途火车让人受不了的是几天几夜不冲凉。有一次,我从济南返回广州,坐硬座经过一个白天和近两个晚上,又是大热天,坐在火车里,很是闷热,又没有水冲凉,身上除了出汗还在出油,头发似乎也是搽了油的,脏乎乎的,非常的不爽。确实耐不住了,我就用火车水龙头打湿毛巾擦一擦,洗一洗,揩揩油,那种滋味至今不能忘怀。
不过,坐火车虽然是辛苦些,但我还是钟情于外出坐火车。坐火车除了经济实惠外,更为重要的是心里觉得踏实,有安全感。特别是坐火车硬卧很舒服。因为卧铺车厢人不多,对号入卧,站票进不了。所以,在卧铺车厢里,根本没有人多为患的感觉。疲劳困倦了,你可以躺着休息,车厢里没有大声喧哗的嘈杂;不累时你可以坐在窗口或坐在过道的座位上欣赏车窗外的风景,感受火车穿过隧道的瞬间,体验火车跨过大桥的美景。也可以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谈天下奇闻、生活琐事,还可以几人围坐在一起,打升级、斗地主,娱乐消遣。带来书籍或手提电脑的可以看看书,或看看电视,也可以打开手机听音乐或微信聊天。总之,坐在火车里悠然自得,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少了旅途的寂寞和疲劳。
遗憾的是,至今我还没有感受过软卧,没坐过高铁,这将成为我今后出行的梦想。今后出行我一定要坐一下软卧,感受一下动车、高铁所带来的快感!
责任编辑:黄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