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雅会上的危机

小麦

老画家梅叟想要挑选一位弟子来接替自己掌管画院，于是便精心设计了一次考试，并邀请众多好友前来评议。没想到，考试还未结束，一场意外发生了……

“怎么了？”梅叟惊异非常，边询问边着急地探头往园子里看，“你们的师兄呢？”

“孙师兄……出……出事了！”陆亭结结巴巴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一边的佟云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什么！？”

霍铁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他紧皱眉头，望向小梅园，园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梅叟顾不得众人，带着两位弟子大踏步冲进去。众人正要跟进去看个究竟，忽然听到一声大喊：“大家都不要动！”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少年面容严峻地站在那里，没错，正是霍铁。

霍铁对陈画家喊道：“陈叔叔，我一会儿再和您解释。现在请您马上报警、叫救护车。警察到来前，大家都不要离开！拜托了！”说完，霍铁匆匆冲进了小梅园。

孙天冉所在的暖阁是正对着园门的那一间，梅叟和霍铁冲进去的时候，只见孙天冉俯卧在地上，身下流淌着鲜血，血尚未凝固，看样子凶案刚发生不久。

梅叟悲恸欲绝，想要把弟子的身体往旁边的小榻上拖，霍铁急忙上前制止。

“老先生，请您不要动！”

“你这是……”梅叟满脸疑惑地问。

霍铁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暖阁里的一切几乎和上午大家离开的时候并无二致，只是窗边的墙上有几处喷溅的血迹。

“是我先发现的。”佟云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说，“刚……刚才，我从暖阁出来，忽然听到一声闷响，急忙跑来看时，师兄已经倒在血泊中了。我赶紧叫来陆师弟，没……没想到……”

“我到的时候，师兄已经不行了……”陆亭低着头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赶到了。孙天冉胸部被刺，失血很多，但还有心跳和鼻息，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负责这起案子的魏警官把所有人集中到正堂，然后安排警员详细勘察了现场。见现场保护得很好，他非常满意，听陈画家说起是一个少年在维持秩序后，就顿感兴趣地找来了霍铁。

霍铁把自己和梅叟进入暖阁后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魏警官见他思路清晰，态度镇定，大为赞叹。

“小梅园只有一个出口，直到案发前一直上着锁;三间暖阁都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外人不可能进入。整个小梅园可以看作是一间密室。这么说来，凶手就只能是……”霍铁试探着说。

“陆亭和佟云中的一个？”魏警官笑了，然后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最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奇怪的是，我们彻底搜索了整个小梅园，甚至连梅树下的土也挖开了，就是没有发现凶器。”

“暖阁的窗户呢？”

“不错，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我们发现三间暖阁的窗户，只有受害者所在的那间有近期开过窗的痕迹，于是就扩大了搜索范围，最后你猜怎么着？”魏警官顿了顿说道，

“我们在那间暖阁的窗外不远处，找到了一把匕首。受害者伤口的形态和这把匕首的形态吻合。另外，我们反复做了实验，通过暖阁的窗户向外扔匕首的话，匕首是无论如何也扔不到那个位置的。这样一来，情况就很明了了——凶手伺机敲窗，等受害者一打开窗子，就迅速下手，置他于死地，然后丢弃凶器逃跑。所以说，那间所谓的密室实际上是伪造的。”

的确，暖阁内，窗边的墙上发现了血迹。这就表明，受害者之前是靠墙站立时被人从窗外刺中的，这一点是符合魏警官的推论的。不过，霍铁还是有些疑惑，便问道：“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凶器丢在现场附近呢？我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凶手完全可以把凶器带走啊！或者干脆把匕首扔进其他暖阁，嫁祸给陆亭和佟云。”

“第一种办法相当冒险，毕竟作案后怀揣匕首，很容易被发现。至于你说的第二点，也不难解释——凶手行凶时，陆亭和佟云很可能都在游廊上作画，互有不在场证明。如果把匕首贸然扔进室内，不但不能嫁祸于人，反而会弄巧成拙。相比较来说，倒不如把匕首扔在外面，毕竟暖阁外是一片隐蔽的空地，今天到会的二十多位客人行动分散，都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作案，这样一来，嫌疑人就大大增加了。嫌疑人越多，真凶也就越容易侥幸逃脱。至于凶手的动机，我想随着调查的深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匕首上的血迹呢？确定是受害者的吗？”

“这个……”魏警官挠了挠头，忽然有些尴尬地说，“事实上，匕首上没有发现血迹和指纹。我想，这也许是凶手特意擦掉的。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定还有我们没有挖掘出来的真相。”

和魏警官的感受类似，霍铁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虽然魏警官的推论并非没有道理，但发现凶器的過程实在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尤其让他不能释怀的是，如果真如魏警官所说，受害者是被人从窗外刺中的，按理说应该仰面倒地才对，可受害者被发现时是俯卧在地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凶故意设下的圈套，那么目的就只有一个——把警方的目光引向小梅园外面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恰恰说明，凶手就是陆亭和佟云中的一个。

可是——凶器呢？难道警方对小梅园的检查有遗漏？霍铁不甘心，对魏警官说：“魏叔叔，我能再看一下现场吗？”

魏警官点点头，吩咐警员立刻对今天造访的客人进行详细排查，然后带着霍铁重返案发现场。

小梅园里的一切完全保持了案发时候的样子。霍铁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不禁有些泄气。暖阁内外的陈设十分简约，如果排除暗道或者暗门的可能，的确很难藏住一把足以致命的匕首。

难道是小梅园里的人和外面的人合谋作案？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时机下手？霍铁思来想去，觉得一切都像陷入了迷雾中一般。

门口的长案上，是梅叟三位弟子的画作。其中两幅已经接近完成，只有佟云的那幅刚刚动手画了几笔。这时，霍铁被桌上的笔洗吸引住了。笔洗里用来洗毛笔的水被染得乌黑，由于天气酷冷，三个笔洗里的水都结成了厚厚的冰坨。

霍铁皱着眉头盯着笔洗，像是在琢磨什么。

“哈哈，你怀疑这个？”魏警官一下子就猜透了霍铁的心思，他拎起笔洗，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敲了敲，“可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调查的时候距案发刚十几分钟，那时候三个笔洗里的水就都已经完全结冰了！”

的确，孙天冉被刺后很快就被发现，而那时笔洗里应该早就结了冰，凶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匕首不露痕迹地藏到冰下面去。霍铁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敏感了，自我解嘲地笑笑。

虽然心存疑惑，但见整个现场都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霍铁只好彻底死了心，和魏警官一起往外走去。

刚到门口，一位警员带着现场残留的食物前来请示怎么处理，是几片剩面包和几个空饮料瓶。魏警官拎起其中一个——这是一个蒸馏水饮料的空瓶。魏警官撇撇嘴说：“现在的年轻人真娇气，还喝蒸馏水。纯净水还有点儿矿物质，蒸馏水里面不是什么也没有嘛！”然后摆摆手，示意警员把这些东西丢掉。

魏警官正准备继续往外走，忽然诧异地发现，身边的霍铁站在原地，圆睁双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怎么了？”

霍铁来不及答话，他急忙叫住那位正要离开的警员，急切地问：“那两瓶蒸馏水饮料是谁留下的？”

“好像是佟云。”

“原来是这样！”霍铁的脸上绽放出会意的笑容，他笑着对魏警官说，“魏叔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很可能就是佟云。”他回头指指身后不远处，“之前发现的那把匕首不过是凶手的障眼法，真正的凶器藏在那里！”

魏警官半信半疑地下令搜查，融化掉笔洗里的水之后，果然找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面对铁证，佟云只好认罪。原来，孙天冉仗着自己的资历，肆意欺凌同门，佟云的一位密友就因为被他欺凌而离开了画院。佟云为密友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一时糊涂，酿下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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