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十大城市群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脱钩关系研究

冯海珊 程 皓 高 青

一、研究背景

伴随着中国经济发展，我国城镇化发展水平的逐步提高，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成为支撑和带动区域发展的主要空间形式。城市群及其所含城市兼顾了城市群和中心城市两种空间形式的主要形态，成为承载新时代我国发展要素集聚的关键平台。对城市群城市的包容性、脆弱性以及两者间的脱钩关系研究，是充分考察城市承载力的主要依据，也是考察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方式。城市包容性追求的是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取得社会和人的共同增长，强调的是城市对不同要素资源的整合协调力，是强化城市要素资源承载平台的作用力。城市脆弱性则是反映城市受到内外部不确定性和无序因素影响时，表现出的不强韧状态，是城市要素资源承载平台的风险因素。伴随后疫情时代的到来，城市群及其所含城市的包容性和脆弱性，成为新时代决定城市群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推力和掣肘，运用Tapio 脱钩关系方法考察两者间的作用关系，能够从定量的角度细致分析城市包容性与城市脆弱性的内在联系，并在现有的关系状态评估基础上，结合国家对城市群在新时代的定位，对两者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和完善进行探究。同时也为确保中国城市群健康可持续发展提供理论与实践指导，有效提升城市群在面临突发危机时的抗风险能力和恢复能力。

文章基于十大城市群所含的全部城市为研究样本，利用最新的《中国城市统计年鉴》数据对中国十大城市群及其所含城市的包容性、脆弱性以及两者的脱钩关系进行测度，为城市群及其城市更好地在后疫情时代提升竞争力和风险抵御能力，实现城市群和相关城市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参考。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区域范围

对于城市群及其所包含城市的分类，本文借鉴肖金成等①肖金成.中国将形成十大城市群［N］.中国经济时报，2007-03-29（005）.、曾鹏等②曾鹏，向丽.中国十大城市群高等教育投入和产业集聚水平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共轭驱动研究［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47（04）:138-145.的研究，对中国十大城市群及十大城市群所包含城市分类如表1 所示。

表1 中国十大城市群及其所包含城市

（二）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借鉴晏朝飞③晏朝飞、杨飞虎.中国城镇化包容性发展中的公共投资支持影响研究［J］.经济与管理研究.2018（05）:12-23.、方创琳④方创琳，王岩.中国城市脆弱性的综合测度与空间分异特征［J］.地理学报.2015，第2 期，第70 卷:234-247.等学者针对城市包容性指标和城市脆弱性指标的研究，在现有统计体系和统计资料的基础上，本文根据指标的可得性、典型性、全面性等原则，选取经济包容性、社会包容性、生态包容性、经济脆弱性、社会脆弱性、生态环境脆弱性和资源脆弱性等7 个层面26 项指标，构建如下城市包容性与城市脆弱性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2）。

表2 城市包容性和城市脆弱性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三）研究方法

主成分分析首先由K.pearson 于1901 年提出，再由Hotelling（1933 年）进一步发展的一种多变量统计方法，其目的是将原始的许多变量综合为少数几个互相独立的线性组合变量（主成分），使得测试对象在这些成分上显出最大的个体差异。主要操作步骤如下：

为了消除不同指标量纲的影响，先对原始数据分别按如下公式（1）和（2）进行无量纲化处理：

原始数据为正向指标采用公式（1），原始数据为负向指标时采用公式（2），其中为处理后的无量纲化数据；Yik为原始数据；max 和minYik分别表示同一年份所有城市群同一指标原始数据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第三步，确定主成分，本文按照累计方差贡献率大于90%的原则选择主成分，第i 个主成分的贡献率定义为第i 个特征值占所有特征值之和的比重；

最后，以相应主成分的贡献率为权数，可计算出中国十大城市群及所包含城市的包容性得分（Iit-1，Iit）和脆弱性得分（Vit-1，Vit）。

在对城市群及所包含城市的包容性和脆弱性得分计算的基础上，参考Tapio（2005）对脱钩指数模型的研究，本文计算脱钩指数，计算公式为：

对于脱钩类型，张成、蔡万焕⑤张成，蔡万焕，于同申.区域经济增长与碳生产率——基于收敛及脱钩指数的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2013（05）:18-30.，刘爱东、曾辉祥⑥刘爱东，曾辉祥，刘文静.中国碳排放与出口贸易间脱钩关系实证［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4，24（07）:73-81.等学者将中国十大城市群及所包含城市的包容性和脆弱性的脱钩状态划分为10 种类型（见表3）。如表所示，△I 是正向指标，其值越大，表明城市包容性提高，反之表明城市处于衰退期，包容性下降；△V 是负向指标，其值越小，表明脆弱性越小，状态越好。进一步，△I＞0，△V＜0，＜-0.5 表示城市包容性增加的速度和脆弱性下降的速度相当，属于扩张强绝对脱钩状态，是最理想的；而当△I＞0，△V＞0，＞-1.2 时，表示随着城市群（城市）的包容性提高，脆弱性也变大，而且脆弱性变大的速度比包容性增加的速度还快，是最不利的状态。△I＞0，△V＞0，＜-0.8 时，表示随着城市包容性增加，城市的脆弱性也在增加，但脆弱性增加的速度比包容性增加的速度小，城市群（城市）的发展处于相对乐观状态；当△I＜0时，状态△I＞0，△V＜0，＜0.8和△I＜0，△V＜0，＞1.2 相对理想，表明虽然城市群（城市）的城市包容性降低，但脆弱性也越小；△I＜0，△V＞0，＞-0.5 是所有状态中最不利的，说明不但城市包容性不断降低，城市群（城市）的脆弱性也以更快的速度上升；其余的是一般不理想状态。

表3 脱钩指数状态的分类及其标准

三、评价与分析

本研究选取了中国十大城市群所含的上百个地级城市的若干指标，样本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18、2019）。依据上文的主成分分析步骤及指数计算方法，将第1 至10 项指标合成转化为可评估十大城市群及所包含城市的城市包容性的综合变量，将11 至26 项指标合成转化为可评估十大城市群及所包含城市的城市脆弱性的综合变量，算出各城市的城市包容性和脆弱性的脱钩状态，结果如表4，表5 是对各城市按所处状态归类的结果。

表4 中国十大城市群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的脱钩状态判别

（一）中国十大城市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脱钩状态

以下从城市包容性的变化情况（△I）、城市脆弱性的变化情况（△V）、脱钩指数得分（）及脱钩状态分布等三个方面分析中国十大城市群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的脱钩状态。

若△I 小于0，说明第t 年该城市群的城市包容性较t-1 年有所减弱；反之，说明包容性有所增强。在考察期（2017-2018 年）内，京津冀城市群的城市包容性减少超过0.1，下降较为明显，关中城市群的减弱也趋于-0.1，辽中南减弱不明显，为-0.002；中原和长江中游的包容性有所增长，特别是长江中游城市群，为0.1984，说明这个城市群在考察期内城市包容性建设取得了十分突出的成绩；长三角、海峡西岸、山东半岛、珠三角和川渝等七个城市群在考察期内的城市包容性变化均在±0.1 之内变化。说明这七个城市群的城市包容性相对稳定，波动性较小。

从城市脆弱性的变化情况来看，当脆弱性的变化值为负值，说明该城市群在t-1 年至t 年抵御不确定性和无序因素影响的能力有所增强；反之说明抵御不确定性和无序因素影响的能力有所减弱。在考察期（2017-2018 年）内，京津冀、长三角、海峡西岸、山东半岛、长江中游、珠三角和关中等七个城市群的脆弱性为负值，说明这些城市群在面对不确定性和无序因素影响时的不强韧状态有所减弱，这得益于我国近年来对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应急响应水平和协同保障能力的不断增强，各个城市针对环境、医疗卫生、应急响应、协同保障等方面政策措施的不断出台，对改善城市环境污染问题、医疗卫生条件落后问题、应急响应迟缓问题、协同保障程度不高问题等城市脆弱性表现具有十分显著的效果。辽中南、中原、川渝等三个城市群的脆弱性变化值为正值，说明这些城市群从t-1 年至t 年城市脆弱性有所上升，这可能是由于这些城市群在传统资源依赖型发展的路径依赖和环境治理中存在的时滞，导致在较短考察期内这些城市群及其城市受不确定性和无序因素影响的脆弱性具有一定的程度的推升。

从脱钩指数得分及脱钩状态分布情况来看，无论是中国十大城市群还是其所含城市，属于理想的脱钩状态类型均多于不理想的脱钩状态类型。中国十大城市群主要有五种脱钩状态：扩张相对脱钩、扩张强绝对脱钩、衰退强绝对负脱钩、衰退相对负脱钩和衰退连接，其中扩张相对脱钩、扩张强绝对脱钩、衰退相对负脱钩状态属于较为理想的脱钩状态（见表3）。中原、川渝城市群属于扩张相对脱钩状态，海峡西岸、山东半岛、长江中游、珠三角城市群均属于扩张强绝对脱钩状态，都是很理想的脱钩状态，长三角属于衰退相对负脱钩状态，是相对理想的脱钩状态，以上城市群分布较为集中，处于沿海和中部内陆地区，都属于扩张脱钩的理想状态，说明在城市在包容性发展的同时，应对不确定性和无序因素影响的反脆弱性能力也实现了提升；剩下的辽中南、京津冀和关中分别属于两种不太理想的脱钩状态——衰退强绝对负脱钩和衰退连接，其中京津冀和关中的脱钩状态最为不利。以京津冀城市群为例进行分析发现，从京津冀城市群的城市包容性来看，在考察期内，该城市群的城市包容性的综合得分在十大城市群中由第五位降至第九位，排名落后比较多，城市脆弱性的综合得分则一直居高不下，可能是由于京津冀城市群发展重心过分集中于北京，未能从京津冀城市群整体层面的包容性发展进行构建，由于京津冀城市群整体的协同发展效果制约，城市群脆弱性表现相对突出，不利于城市群与周边区域的协调发展，同时在面临不确定性因素冲击时，也存在较大的风险。

（二）中国十大城市群及其所含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脱钩关系

从城市群和地级城市两个层面能够更详尽地对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的脱钩关系进行分析，结果见表5。

表5 中国十大城市群及其所含城市的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的脱钩关系归类结果

从表5 可见，处于理想脱钩状态和不理想脱钩状态的城市分别为59 个和41 个，反映了中国十大城市群所含城市总体上呈现较为理想的脱钩状态，但不理想脱钩状态的城市数量所占比重仍然较大。

从理想脱钩状态看：珠海、丹东和盘锦等14 个城市属于扩张相对脱钩状态；秦皇岛、武汉、重庆、成都等12 个城市为扩张强绝对脱钩状态；北京、南京、宁波等18 个城市是衰退相对负脱钩状态；大连、上海、九江等15 个城市为衰退相对脱钩状态。理想脱钩状态涵盖了大中小各层级城市，且以中小城市为主，但北京、武汉、重庆、成都、上海等5 个国家中心城市也位列其中，占国家中心城市总量的55%。

从不理想脱钩状态看：郑州、西安、青岛等7 个城市属于扩张相对负脱钩状态；绵阳、广安等2 个城市属于扩张连接状态；嘉兴、黄冈、广州等21 个城市属于扩张弱绝对脱钩状态；沈阳、无锡等4 个城市属于衰退强绝对负脱钩状态；杭州、新乡、铜川等3 个城市属于衰退弱绝对负脱钩状态；天津、保定、宝鸡、渭南等4 个城市属于衰退链接状态。不理想脱钩状态所含城市也包括了大中小多层级城市，但归属于不同状态的城市数量差异巨大，如属于扩张弱绝对脱钩状态的城市最多，为21 个，但属于扩张连接状态的城市仅为2 个。此外，郑州、西安、广州和天津等国家中心城市也均处于不理想脱钩状态。

四、结论与对策

通过对中国十大城市群及其所含城市的城市包容性和城市脆弱性的脱钩关系进行规范分析和实证分析，得到以下结论：一是脱钩状态能够较好反映中国十大城市群及其所含城市的城市包容性和城市脆弱性间的关系。二是在城市群层面上，中国十大城市群的脱钩关系并未囊括所有脱钩关系类型，而中国十大城市群中的大部分处于理想脱钩状态（7 个）；不理想脱钩状态的城市群空间上主要分布在京津冀、辽中南、关中等北部地区。三是在城市层面上，中国十大城市群所含城市的脱钩关系囊括的脱钩关系的全部类型，其中理想脱钩关系分布较为均匀，不理想脱钩关系分布比较集中；城市规模的大小对城市包容性建设和城市脆弱性两者间的平衡未呈现出显著的作用。

通过对中国十大城市群在城市包容性和城市脆弱性的脱钩状态分析研究，为进一步推广脱钩关系分析研究方法的应用提供了参考。

（一）脱钩关系分析方法是测度促进因素与抑制因素对于研究对象整体作用效果的评判方法，推广脱钩关系分析方法对于社会科学研究领域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在经济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每一个发展主体都面临着促进因素和制约因素之间的矛盾，那么两者之间的彼此关系在发展的过程中是如何演化的，促进因素强化制约因素弱化还是促进因素弱化制约因素强化？这种挂钩或脱钩关系的研究对于动态考察社会科学的研究主体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种方式可以在更广阔的社会科学研究中加以运用，获取更准确的研究结果和趋势判断。

（二）包容性增长与跨区域公共应急响应机制共抓共享，推动城市群层面包容性与脆弱性脱钩关系理想化。城市群作为新时代中国资源要素承载的主要空间形式，包容性增长是首要具备的条件，城市群层面的包容性增长不仅要求对外部资源要素的汇入、整合进行包容，而且要求对城市群内部涉及不同行政区划的城市间的竞争合作进行包容。采用城市群新基建的推进完善、营商环境的提升整合、统一市场的加速形成等措施，强化城市群发展的包容性，同时在后疫情时代，公共应急响应机制尤其是跨区域的公共应急响应机制建立、提升和完善变得尤为重要，城市群需要打破行政区划限制，在内部的突发事件预警、突发事件响应、突发事件处置和突发事件善后等方面进行跨区域联动，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突发事件，将突发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最大限度地降低城市群面对不确定和无序因素时的脆弱性，提升城市韧性。

（三）通过标杆协同、跨区整合，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构建以城市群为单元的城市命运共同体。在城市层面，处于理想脱钩状态的城市（59 个）与处于不理想脱钩状态的城市数量（41 个）相当，且分布相互交错。在此前提下，将处于理想脱钩状态的城市树立为标杆，利用标杆协同推动理想脱钩状态城市间的合作，并在合作过程中发挥辐射带动效应，促使不理想脱钩状态的城市对标对标，提升自身发展包容性的同时建立起反脆弱性能力，让其城市包容性与脆弱性脱钩关系理想化。随后跨区域动态整合理想脱钩关系的城市，利用点线面相结合、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的方式推动城市向包容性与脆弱性的理想脱钩状态演化，彼此包容、对外包容，同时共同面对风险、抵御风险，构建以各自所在城市群为单元的城市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