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湘
早几天,翻开一本书,我看到有一頁纸上写了三个日期,有一个日期,2020年3月31日,我是刻骨铭心不会遗忘的。可是,另外两个日期,我竟然无从知晓它的来龙去脉。
突然想起早些年,去过云南。那是冬天,在那个斜坡上,硬邦邦的土疙瘩里,我们看到一些小花,缤纷点缀着。只有冬阳铺洒在大地上,特别温暖,那个画面是我以后永远无法企及的美好。
我走着,在茶台前转了一圈,脑袋里还是念想着云南冬日的那一幕,我便在桌子前坐下。突然,我懂了,那两个日子的涵义,是与一个至亲有关,是他生病和永远离去的日子。
现在是秋阳中,寒风乍起,这三个日子我终于清晰地记得了。在一个什么样的情绪下写了这几个日子,那是我终不可寻的迷惑。
我继续翻着,看到书上又写了一句话,不知在哪里摘录的:人活着,就要像炊烟,向高处走,向远处走。可到了书后面,就是一片空白,没有动笔的痕迹了。那本书,我还是看完了,不过无法缀连不得而知的过往。
在人的生命中,总有一些重要的日子。可能在旁人看来依然是平淡无奇,可那一天,却如一片月光洒满了我们心田。就如在云南的那个午后,与现在相隔已有两千多日了,那匍匐在山坡上的寨子,褐色的瓦楞,雕花的窗棱,都在闪烁着光芒。
它要我懂得,那次冥冥之中去云南的行走,不是仓促之行,是一个夙愿,也是一个美好的永远。大年初一,我们便走在前行的路上,高速冰封,我们在虔诚地等待,走在漆黑的高速路上,那是山顶,两旁就是深不可测的深壑。
六个人坐在车里,我感觉车是在云端飘,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紧紧地靠着车后背,想着这样会安全一点。终究,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也完成了心愿。
不曾料想,这次回去,父亲便大病不起,失语偏瘫如魔咒一样附上了他的身躯。他去看了云南的那片月光,那片陌生的土地,那个伫立在屋前凝望的身影。终于,这一切没有成为永远的伤疤,他混沌的记忆里,留存清晰的面容中,有他分别20多年的亲人。
我看到写在书上的这三个日子,是在一个秋日清爽的午后,也许,这是我与尘世链接的印记。它们让我铭记,不可忘却,就如窗外的一棵酸枣树,有秋雨从叶尖滑落,滑下的是雨滴,留给我们的却是隽永的生息。